第116節

  我也壓低聲音說道,你上次看到的就是她吧?人家不是好好的嗎,哪像你說的那個樣子。
  李雲濤吁了口氣說,對,就是她……彬哥,恁真沒覺著她有啥不對勁兒嗎?
  我又看了看那個女人,只見她也蹲下身來,摸了摸周涵的腦袋,又柔聲說了兩句什麼。周涵跟著便抬起了頭,然後就在那女人的攙扶在起身坐到了床上。
  看著眼前這個溫柔體貼的女人,我實在沒法把她和什麼可怕的事情的聯繫在一起。然而就在這時,我心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但一時間卻又抓不住關鍵。於是便茫然轉過頭來,對李雲濤搖了搖說,好像是有那麼點兒感覺,但是咱們可不能光憑感覺下結論啊,你到底看出什麼來就乾脆直說好了。
  李雲濤盯著那女人又看了一眼,然後把嘴巴幾乎貼到我耳朵上說,彬哥,恁還記得那次周哥在酒桌上說他結婚的那點兒事不?
  我心裡「咯登」一下,李雲濤這句話當真可以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那次在包間裡的飯局正好是我和老煙槍被拉入尋寶隊伍的時候,也是第一次見到李雲濤。當時在酒桌上周涵曾經說過,他的未來岳父岳母準備要兩百萬以上的彩禮,否則免談,他家裡當然不會同意,婚事也就此陷入僵局,連女朋友都埋怨他沒有誠意,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才會下決心去尋寶試試運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就來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衣著打扮可以說是相當樸素,臉上甚至連淡妝都算不上,舉手投足間更是溫婉體貼,善解人意,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眼裡貪慕虛榮的拜金女,我甚至感覺像她這樣的女人一定會盡力為周涵著想,絕不會讓他因為錢而犯難。
  想到這裡,我的精神立時就緊張了起來,心說難道這女人並不是周涵真正的女朋友?但如果她不是的話,又會是什麼東西呢?
  此時,我不由得想起了周涵莫名其妙不見的那件玉鐲,和一個多月前添添的身體和長命鎖融合的情景,現在這女人不會變成第二個添添吧?可是她的臉上並沒有那道紅線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雲濤從表情上肯定也知道我心裡已經開始懷疑了,接著又小聲說道,彬哥,恁有木有覺著……有木有覺著……那個……
  我見他眼神閃爍不定,欲言又止的樣子,只覺得背脊陣陣發涼,喉頭咕噥了一聲問道,覺得什麼?
  李雲濤又看了看那女人,然後才說,恁有木有覺著她像鬼啊?
  我頓時頭皮發麻,被他這樣一說,再加上先前的猜測,突然間真覺得這女人有點兒陰氣逼人的感覺了。
  只聽李雲濤拽了拽我,顫聲說,彬哥,這地方不能再多呆了,要不咱倆就先走吧?
  我心裡也怕得厲害,正想趕緊離開,於是便點了點頭。
  李雲濤連吁了兩口氣,然後開口叫了句,周哥,嫂子,恁倆忙吧,俺和彬哥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啊。
  他說完就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哪敢停留,馬上就轉身朝外走。
  只聽背後那個女人的聲音突然說道,怎麼急著走呢?你們幾個朋友應該好久沒見了吧,不如今天好好聚一聚吧。
  我此時已經出了臥室,口中強裝鎮定的叫了句,不了,不了,嫂子你別客氣,我們真的有事,下次吧,下次吧。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倆半步也沒停下,很快就來到了門口。李雲濤伸手就抓住門把手,可是來回轉了四五下,竟然死活打不開。
  我本來還以為是他太過緊張的緣故,慌忙接過手來又轉了幾下,仍然沒有打開。可我明明記得剛才這門只是被帶了而已,根本就沒有鎖,怎麼會突然間打不開了呢?難道那女人真的是什麼怪物,不光把周涵害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現在還想要我們兩個的命?
  正在這時,就聽那女人的聲音又說道,既然這樣,那我送送你們吧。
  我和李雲濤條件反射似的轉頭一看,只見她就站在臥室門口望著我們,臉上還帶著淺淺的微笑,那樣子簡直優雅到了極點,可在我們眼裡卻有種說不出詭異恐怖,實在不敢想像她剛才說的「送」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女人說著便朝這邊走來,我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到頭頂,可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半步也挪不動。
  眨眼工夫,那女人就走到了我們面前,然後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扭就打開了門。
  我和李雲濤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搞不懂她是在欲擒故縱,還是真心要放我們出去。
  就在這時,我看她的那條被旗袍衣袖遮蓋的小臂露出了半截,雪藕般的手腕間正帶著那件膩如羊脂的玉鐲,上面的血一般紅線清晰可見!
第五章 密議
  在看到手鐲的那一剎那,我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窖,不禁暗一聲,完了!這女人果然有問題,即便她這會兒還沒有和玉鐲融合在一起,也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正常人了。如此一來,完蛋的不光是周涵,恐怕今天我和李雲濤也要交待在這裡了。
  強烈的恐懼感讓我的腦中幾乎一片空白,而李雲濤此時也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直哆嗦,我甚至能聽到他牙齒打架的聲音。也可能有人會覺得我們兩個大小伙子被嚇成這樣實在太過搞笑,可是那種恐怖的感覺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體會到。
  那女人見我們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跟著又微笑了一下說,咱們今天也算是初次見面,不如你們就留下來吧,順便嘗嘗我的手藝,不用怕麻煩的。
  這句話就像洪鐘大呂一般,我和李雲濤當即就清醒了過來,馬上爭先恐後的搶出門外,然後拔腿就跑。
  這時候哪還顧得上坐電梯?我們兩個慌慌張張的推開旁邊樓梯間的門,就直接衝了下去。直到跑出小區門口,見到人來人往的大路才停下腳步。
  李雲濤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彬哥,恁看見那鐲子了不?我日尼瑪,可嚇死俺勒!說她是鬼吧,恁還不信!
  我抹了把冷汗答道,靠!我什麼時候說不信了?就怕她……怕她是那種比鬼還厲害的東西,那就麻煩了。
  李雲濤聞言一愣,馬上問道,彬哥,恁這是話裡有話呀,是不是還知道點兒啥?快跟俺說說!還有,剛才周哥的玉鐲子找不見的時候,你說「又一個不見了」,到底是啥意思?
  我好不容易喘勻這口氣,然後搖了搖手,告訴他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離開這裡,然後再說。
  李雲濤當然也想趕緊閃遠點兒,當下點了點頭,我們兩個趕緊上了車,按原路返回之後,不知不覺竟來到了那個小飯館,於是乾脆下車又走了進去。
  那老闆娘對我們又轉回頭來也有些奇怪,開始還以為是剛才吃飯的時候落下什麼東西了,在搞清楚我們又來照顧她生意後,馬上便又笑臉相迎。
  此時早已經過了中午的飯點,餐館裡連一個食客也沒有,顯得格外冷清,這倒也方便了我們。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隨便點了幾個菜,然後要了個包間坐下。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儘管我們兩個從中午到現在是水米未進,但此刻都滿腹心事,緊張的要命,誰也沒心情動筷子。李雲濤打發走那個老闆娘之後,就順手將門栓上,然後拉過一張椅子坐到我旁邊,細問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老實說,我並不想把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怪事告訴他,尤其是這其中有不少都牽涉到老O。可到了現在這個份兒上,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的,何況老O這會兒又不在,身邊的朋友只有李雲濤一個人,我不對他說又能對誰說呢?於情於理,似乎我都不應該再對他隱瞞什麼了。
  想了想之後,我不禁長歎了一聲,於是便把從我那對玉蝴蝶失蹤,以及周涵打電話告訴我他所保管的長命鎖也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告訴了他。接著一咬牙乾脆連「老煙槍」和添添的事情也說了出來,當然有關老O的部分都被我省略了,只說這一切都是「老煙槍」和我兩個經歷的,具體是怎麼回事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李雲濤張口結舌的望著我,直到聽完這些話,他的仍然瞪著雙眼,張著嘴巴,半天都有沒說出話來。
  儘管現在情況緊急,可我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是覺得很滑稽,但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只好說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在胡扯八道,唉……其實就算我當時親眼看見了也不敢相信。
  又過了幾秒鐘,只見李雲濤搓了搓臉,這才回過神來,埋怨我道,彬哥,你忘了俺家祖上是弄啥勒?這事兒就算俺之前不信,現在周哥出了這事兒也該信了,可是恁咋能瞞得這麼嚴實呢,奏啥不早點兒跟俺說勒?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答道,兄弟,其他的事我以為周涵會告訴你,哪想到他現在變成這樣了。至於煙哥的事,唉……說實在的,到現在我都感覺像在做夢一樣,一個人害怕就夠了,難道還得拉上你們嗎?而且當時我覺得這些事兒也跟你們沒有關係,所以就不想沒事找事了。
  李雲濤停我這樣說估計也覺得是人之常情,於是也就不再多言,接著便沉吟了起來。隔了片刻之後,又繼續說道,彬哥,按恁將才說勒,煙哥的孩子是叫那條長命鎖害勒,現在玉鐲子戴在周哥勒媳婦身上,所以她才會不對勁,周哥出事兒肯定也是這個原因,可是你勒玉蝴蝶是最先丟勒,咋到現在啥事兒都木有呢?
  我聞言頓時一呆,是啊,從時間上來說,我的玉蝴蝶當然是最先失蹤的,按照道理來講,最先出事的也應該是我,可是到目前為止,除了身邊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外,我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的變化,也沒有發現那件玉蝴蝶化身成別的什麼人來找我,這的確有些不尋常。
  其實這個問題我並不是沒有想過,但卻沒有什麼結果,勉強說來,我覺得要麼是老O一直在暗中保護我,要麼就是我右手上那朵「捨子花」在起作用,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了。
《我在公墓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