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十五日凌晨三、四點鐘的樣子,因為房間一直開著空調,無法完全做出正確判斷。
  仔細看過檢驗報告之後,蕭曉白陷入了沉思。
  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指向許建軍,不管是凶器和藥物,還有發現的血衣,這些證據都指向許建軍,但是為什麼許建軍在如此強大的證據面前,依然咬定自己沒有殺人呢?
  假如說他心理素質好,這也有點好得太過火,假如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還有韓隊長的說法,他不是兇手,那麼兇手又會是誰呢?
  而韓隊長死前留下的那四個數字,又是什麼意思呢?
  蕭曉白決定,去見一見許建軍,看看他到底怎麼說。
  在看守所,蕭曉白看到了許建軍,這個中年男子消瘦的異常厲害,眼窩都深陷了下去。
  「許建軍,我來是想問你一些情況,我希望你照實回答,我是負責你妻子被殺案子的……」蕭曉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許建軍的咆哮打斷了。
  「他媽的我說過一百遍了,人不是我殺的,你們這些雞巴警察,找不到兇手就把罪名扣到我身上,老子沒有殺人!」假如不是隔著桌子,蕭曉白很懷疑許建軍也許會一拳打來。
  「1804號!坐下,老實點,又想吃棒子了?」看守的民警立刻將許建軍按在了座位上,並拿出了隨身的警棍。
  蕭曉白擺了一下手,示意不要動手。
  「但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你如何說?血衣是你的衣服,上面還帶有你的毛髮;凶器是你家廚房的刀具中的一件;而且兩名死者體內的安定藥成分,跟在你家發現的安定藥成分完全一致,這些你該如何解釋?」
  許建軍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死死的盯著蕭曉白看了半天,忽然說:「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蕭曉白向看守的民警示意了一下,民警有些遲疑:「他剛才那個樣子……」
  「沒事,我一個警察,連個戴手銬的人都收拾不住麼?」
  「你老實點,假如敢亂來,小心你的狗頭。」看守的民警在出去時,還是不放心,威脅了許建軍一句。
  「好了,有什麼話,可以對我講了。」蕭曉白對許建軍說道。
  「你不像其他警察……」許建軍開口的第一句話,讓蕭曉白有些驚訝。
  「為什麼?」
  「眼神。我做生意那麼多年,見的人也多,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是看罪犯的眼神,而你,是真的想知道真相。」許建軍的話讓蕭曉白有些默然。
  「你說的那些,我都承認,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衣服上的血,和廚房裡的刀,為什麼會有那些東西,我真的不知道。安定藥的是怎麼回事,我真的說不上來,我家裡從來沒有過那種東西。」
  「那我該如何相信你呢?」
  沉默了半響,許建軍好像下定了決心:「不怕你笑話,我老婆的事情,我在三年前就知道,假如想殺她,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今天?我是一個失敗的男人,不過人真的不是我殺的,相信不相信,隨你,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活的也挺窩囊的。」
  從看守所出來,蕭曉白的腦子有點亂。許建軍最後的那番話,不像是假的,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這件案子就有點讓人恐怖了。是誰有那麼高超的手段,製造出如此多證據來混淆人們的視線?
  韓隊長是不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蕭曉白想起了別人對韓隊長的評價,高傲自信的完美主義者,但是這樣一個人,丟下一個未破解的案子,跳樓自殺,這讓人有些不解。而且,那四個數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韓隊長留下的線索?那麼,這個線索又指向何方呢?
  蕭曉白忽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難解的謎團。
  ※※※
  時鐘理論:女性在發生性行為的時候,都會產生陰道瘀傷,按照正面仰躺的姿勢,按時鐘劃分區域,自願性行為的瘀傷點主要分佈在12點鐘方向,非自願性行為(強姦)的瘀傷點主要分佈在6點鐘方向。
第十二章 證物缺失
  從看守所出來,蕭曉白想了很久,雖然他相信許建軍的話,也相信他不是兇手,但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假如想要為許建軍洗脫罪名,解開這個謎團,那麼,一切的工作還是需要回到證據上去。
  回到局裡,蕭曉白拿著手頭的那一堆案子資料仔細的看了很久,結果毫無頭緒。屍檢報告沒什麼好說的,除了死亡時間判斷無法準備推論之外,沒有任何的疑點。血衣和凶器的檢驗報告,倒是沒有那麼詳盡,只是說上面沾有屬於許建軍的毛髮,而血跡又屬於兩名死者。
  蕭曉白考慮了很久,這也許是最後的突破口。
  來到證物室,重新取到了證物,蕭曉白開始仔細檢查。
  凶器:尖刀一把,屬於廚房用剔骨刀,與疑犯家廚房用成套刀具吻合,屬於同一套刀具。從上面沾染的血跡檢驗,分別屬於兩名死者。刀身發現指紋分別屬於女死者與疑犯所有。
  證物:血衣兩件。白色短袖襯衫一件,上帶有大量血跡,呈濺射狀,主要分佈於正面,血跡DNA檢驗,分別屬於兩名死者所有。條紋西褲一件,上帶有血跡,主要分佈於膝蓋以上,膝蓋以下有少量血跡,血跡DNA檢驗,屬於兩名死者所有。在褲子襠部發現的毛髮,經DNA檢測,屬於疑犯下體毛髮。
  從這些證據來看,一切似乎都指向許建軍,但是從許建軍在看守所的反應,又不像是撒謊,看著這些證據,蕭曉白陷入了沉思。
  假如說是其他同事檢驗時沒有注意細節,未發現可疑的地方,那麼自己在這裡仔細的檢查了很久,但是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利於許建軍的證據。
  凶器和血衣,這是兩個最重要的證據,而現場發現的那些避孕套之類的證據,根本沒有任何指向性,而最重要的證據又偏偏都證明許建軍嫌疑很大。
  蕭曉白閉上眼睛,許建軍近乎瘋狂而又絕望的眼神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假如他是兇手而又在撒謊的話,那麼他的演技也太高超了。那麼,自己究竟是哪裡出錯了呢?
  蕭曉白忽然想起自己上心理學時老師的一段話:假如你想瞭解一個人真正的心理,你一定要完全的進入他的角色,穿上他的鞋子,戴上他的腳鐐行走,那麼,你就會明白他的快樂和痛苦。
  穿上他的鞋子,戴上他的腳鐐……鞋子!
  蕭曉白忽然意識到,證物裡面少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假如是許建軍行兇,他的身上沾滿血跡的話,那麼,他的鞋子上也肯定少不了有血跡出現。
  而證物裡,並沒有出現鞋子,在抓捕許建軍的過程中,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在小區找到的血衣和尖刀吸引住了,並沒有意識到證物中缺失了這樣一件。
  蕭曉白先是興奮了一下,接著又是苦笑:自己又要當跑腿的苦力了,而且現在自己坐車就緊張,這一路,又有的罪受了。
  洪福小區是一個比較低檔的小區,這裡保安力量並不是很足,僅僅在小區的出口門口,有一個保安亭,兩個保安正坐在裡面閒聊。
  讓負責的民警打開了封條和房間的門,蕭曉白一個人進入了房間。
  再一次進入這個房間,蕭曉白覺得要比自己記憶中感覺清晰的多。房間很大,大概有150平方左右,三間臥室和一個客廳,廚房和衛生間在左手邊,陽台就在客廳的正面。
  蕭曉白在屋子裡仔細的尋找著,他隨身帶來了十幾個證物袋,因為他知道,這一次要帶回的,可不是簡單的一小包。
  為了不丟失任何有用的線索,蕭曉白把屋子裡四十多雙鞋子都打包帶走了,其實男式鞋子並不多,只有十雙左右,其餘的全是女式的鞋子。看來男女的區別,從細微之處就可以看出。
  看了看屋子裡衣物籃的臭襪子,蕭曉白一咬牙,也給打包收了。緊接著到陽台轉了一圈,又收穫了五雙拖鞋和兩個拖把。
《替死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