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蕭曉白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劉建忠:「照片上這個女人你見過麼?」
  仔細的看了很久,劉建忠搖了搖頭:「沒印象。」
  「那你十四日晚上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沒印象了,我們跑出租的,天天拉客,誰記得住那麼多人啊?」
  「你再仔細想想,她說她包了你的出租車,在南城區跑了一個晚上,有沒有印象?」
  「哦!你說那個跑了一夜給五百塊的女人啊?有印象,不過長什麼樣子不太記得了,太久了,她說只要我帶她跑遍南城區的旅店,就給五百,我有印象。」
  蕭曉白和兩名民警對視了一眼,心說:「這是什麼人啊,原來有印象是沖那五百塊才有的。」
  「她包你的車,從幾點到幾點,總共用了多長時間?」
  「好像是晚上十點多開始的吧,到早上八點鐘讓我送她回去的,她家在北城一個什麼小區來著。」
  「那你記不記得到南城胡記招待所大概是幾點鐘?」
  「胡記招待所?胡記招待所……沒有印象啊!我就只記得早上快七點了她還在找,後來去了一家,就慌慌張張的回來了,也不說找了,就讓我把她送了回去了。」
  「早上快七點,在哪一塊?你還記得麼?仔細想想?」
  「大概是常勝街那塊,她自己下車去的,那個巷子太窄了,進去不好倒車,我不知道那裡叫什麼,只是聽人說過那裡有旅店。」
  蕭曉白點了點頭,劉建忠所說的,跟胡記招待所的地理位置和描述相符,看來,王曉霞並沒有撒謊。
  「大媽,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您,也謝謝你,劉師傅。」
  剛走出了劉家的院子,身後就響起了劉大媽的聲音:「快點把那天的錢交出來,這死孩子,每天才上交不到兩百塊,原來跑來的錢你都給貪污了。」
  「媽!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零花錢?!」
  「家裡缺了你吃喝了?這錢是給你留著娶媳婦的,都快三十了,還沒討到老婆,你弟弟的女朋友肚子都大了,你不著急我還著急呢!」
  聽著身後院子裡的追打聲,蕭曉白苦笑著搖搖頭,平淡的幸福,也許就是這樣吧?
  坐在車上,蕭曉白卻陷入了沉思:現在王曉霞不在場的證據也被證實了,那麼兇手到底是誰呢?
  血衣和凶器在許建軍家,但是血衣的血跡軌跡,排除了許建軍作案的可能;王曉霞到過現場,但是按照死亡時間推斷,兩名死者死亡時間是十五日凌晨三四點鐘左右,按照出租車司機和王曉霞自己的交代,她到達現場時,是早晨七點鐘左右。那麼,兇手也不可能是她。
  兇手到底是誰呢?
  蕭曉白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怪異的循環,每一次找到突破口,每一次都會被證據推翻,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他又陷入了毫無頭緒的盲目中。
  「豬頭,放歌聽吧,太悶了,上午找出租車司機的資料跑了大半天,下午又來找人,我都快累死了,快點放歌放鬆放鬆。蕭哥,沒意見吧?」民警小錢從後排車座探出腦袋,伸到了司機位,開始在抽屜亂翻。「豬頭,我記得你有一張很勁爆的外國碟的。」
  「死錢串,你又亂翻我東西,我剛買的東西就被你翻得一清二楚了。」被小錢叫做豬頭的民警並不胖,只不過姓朱而已。
  兩個人的對話,像一道閃電擊中了蕭曉白,他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邏輯問題。
  王曉霞前去捉姦,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丈夫和丈夫的情人在哪一間房的?她又是如何在不驚動服務員情況下進入房間的呢?
  假如她向服務員詢問自己丈夫的開房記錄,那麼,服務員肯定會有印象,那麼重要的線索,服務員不可能隱瞞不報的。
  而且她假如要想進入房間,那麼一定會要用到鑰匙,房間門沒有暴力破壞的跡象,那麼,她又是如何拿到鑰匙的?假如是服務員跟她一起進入房間,那麼,報案時間肯定會提前到早晨七點鐘。
  蕭曉白懊惱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原來,自己被她大大的耍了一把!
  「小朱,轉向,我們去再次提審王曉霞!」
第十七章 女服務員
  在審訊室,蕭曉白再一次看到了王曉霞,他心底不由得騰起一股邪火,這個女人肯定是在撒謊,卻害得自己兜了一個大圈子,去出租車公司查資料找人,費了接近一天的功夫,到頭來居然是被耍了。
  他剛想發火,但是看到對方蒼白而憔悴的臉,心中忽然有一些不忍,警校教官的話忽然在心底響起:「我們的職業是刑警,這是關乎到人命的職業,假如因為個人情緒,造成冤案,不單死者的冤屈不能申訴,還會造成無辜者受害。所以,在辦案過程中,哪怕你再討厭一個人,或者再喜歡一個人,都不要以感情來判斷事實。因為刑警的工作,是不能摻雜感情的。」
  點點頭,示意王曉霞坐下,蕭曉白打開了手中的審訊記錄翻看著,屋子裡一片寂靜,只有紙張時不時翻動的響聲。
  「你們找到那個司機了沒有?他有沒有告訴你們我一個晚上都在找?」王曉霞還是忍不住,用微弱的聲音試探著詢問起來。
  「王曉霞,請你再複述一遍你那一天晚上經歷的所有事情。」
  「我很早就懷疑羅通在外面有女人,因為他經常說需要出差,但是有一天他單位打電話到家裡來找他,說他沒有去上班,我才開始懷疑,等他回來我仔細的看了他的衣服,在上面發現了女人的頭髮,還有一股香水味兒。從那天開始,我就開始注意觀察。」
  「他說出差的時候,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去跟那個騷女人鬼混,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住旅店。但是他這個人有個毛病,喜歡佔小便宜,後來我在他褲子口袋裡,發現打火機和紙巾包之類的,發現他每次都是找的南城那一塊的旅店,不過每一次都不是同一家。」
  「因為這個,我才知道在南城的旅店找他。因為那天晚上我實在是氣不過了,我想看看抓到他的醜事之後,他會如何做。」
  「他下午跟我說晚上要出差到外地辦事。我晚上十點鐘左右在家附近找到一輛出租車,包下車之後在南城挨著旅店找。」
  「一直到早上七點多,在那個招待所的時候,找到了他們,但是進屋我一拉被子,才看到他們都已經死了。我嚇壞了,連忙跑了出來,坐上出租車,就讓司機把我送回家了。」
  蕭曉白盯著她的眼睛:「沒有了麼?就這些?」
  「沒有了,過程就是這樣的。你們找到那個司機沒有,他能替我證明的。」王曉霞身體開始微微戰抖,明顯是有些害怕。
  「你知道法醫推斷是丈夫和他情人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麼?就是早晨七點鐘,恰好就是你到達的時間。所以,那個司機根本無法證明你沒有殺人,他只能證明你去找過旅店。」
  「沒有,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去的時候,人都死了很久了,他們的血都結塊了。」
  「王曉霞,現在先不管你有沒有殺人。我問你,你到旅店去找你丈夫,你是如何知道他在哪個房間的?」
  「問服務員啊,旅店住宿都有身份證登記的。」
  「那你又是如何進入房間的呢?」
  「等等,你讓我想想,我當時嚇壞了,有點記不大清楚……對了,我想起來了,服務員當時告訴我羅通開房的號碼是406,我就急匆匆的衝了上去,我敲了兩下門,沒有反應,我一著急就擰了一下門,門沒有關,我就進去了。」
《替死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