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這一戳,可是把我嚇得頭皮發麻,冷汗出了滿滿一身。我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不是不想動,而是身體已經完全不停使喚了。如果能動,我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子,只怪剛才手賤了。
  我戳向她的臉的那一刻,幾乎沒有觸摸到任何的東西,她的那張猙獰的臉,就好像棉絮一樣,在剛剛和我接觸的那一剎那,瞬時間就完全散了。也就是說,我的手根本沒有碰到她的皮膚,甚至沒有碰到她臉上的肉。而是直直的插進了她的頭顱內。
  我看到我的身邊,漂浮著一些小血花滴子,還有一些極細白色的像布條一樣的東西。
  我的手好像被她頭裡的什麼東西緊緊的吸住了,而且感到手已經有點麻了。我現在完全不敢看她的樣子,我的身體只是微微的能動。這一路的經驗告訴我,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一定不要動,更不能亂。於是我就盡量穩住自己。
  風乾雞很快來到了我的身邊,他胳膊挽住了身邊的一具屍體。然後用力向上一起,人就升到了我的眼前。我現在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心裡也略微平靜了一些。
  風乾雞看著眼前的景象,卻一直沒有動,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這就讓我有點犯毛了,他這麼「沉默」是想幹什麼?
  於是我微微的張開嘴,小聲地說道:「小哥,別愣著了,快幫忙。」
  他緩緩的對我說道:「你的手現在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手好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剛才手有點麻,現在已經非常麻了。好像抽筋了一樣。」說完之後,我就感覺到了不對,這時手上不僅僅是麻的感覺了,而是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我的手上纏動。看樣子,想要順著我的手臂出來!
  我馬上結結巴巴的對風乾雞說:「動動動動,動,有東西在動!」
  風乾雞歎了一口氣,從背後又抽出了古刀。我一看古刀就傻了眼了,心裡想:雞哥該不是沒有什麼辦法,非要給我斬手保命吧?
  我可不想就這樣失去我寶貴的左手,要是那樣,我寧願風乾雞直接來個乾脆,把我也捎帶手砍了吧。於是就很嚴肅的趕快對他說道:「別砍手,要砍砍頭!」
  風乾雞頓了一下,然後朝我點點頭。說了一個字「好!」然後就要揮刀砍了下來。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身邊的那句女屍的頭就被風乾雞斬了下來。一些惡臭的液體散在了周圍的屍體之上。她身子「光當」一聲就砸在了地下。地下濺了一地綠色的液體,看著就覺的噁心。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女屍的身子在落地之後,居然在地下扭動了起來,好像是在爬一樣。樣子異常的詭異。她是朝最遠的那根玉柱的方向扭著。但是很快就停止了。
  「我操,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那些是血嗎?居然都是綠色的!從這麼高掉下去居然還不死!」我不自覺的就脫口而出。
  風乾雞隻是用眼瞟了一眼下面的情況,便對我說道:「別說話,事情還沒完。」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左手還是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吸住,而且吸的比剛才更緊了。我馬上又沉默了下來。冷汗又一滴一滴的從臉頰上滑落。
  我低頭看了看,那女屍的頭還是在我的手上。風乾雞將古刀反握在手中,對我說道:「如果你感覺到疼,就告訴我。」我連連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只見風乾雞將刀口直接插到了女屍的頭頂上,我馬上閉上眼不敢再看。心裡只能默默的祈禱,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然後就聽到了類似於磨刀的那種聲音,不用想,我也知道這是風乾雞在給那女屍開顱,古刀和骨頭之間摩擦而產生的。這種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刺耳,聽著就讓人不寒而慄。甚至讓我想到了剛剛在大殿處,那個「黑影」襲人之後,啃食骨頭的聲音。我這時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動了,冷汗也是如雨下一般「嗒嗒」的滑落。
  突然間,那種尖銳的聲音伴隨著,另一種陰沉的聲音夾參在一起,感覺聲音也沉重了起來。剛才我還聽到了,刀切入肉發出的那種悶聲。難道是風乾雞切刀我的手了?但是我怎麼不覺得疼?或許因為手都麻掉了,所以我沒有反應?
  我來不及多想,於是忙低頭睜開自己的小眼睛,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情況。我其實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了,大不了就是看到風乾雞在給一具屍體「開顱」,看《電鋸驚魂》的時候我都是微微一笑,絕對不抽。再加上我們這一路噁心的事也遇到了不少了,我想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情能讓我,看到就難以忍受了。
  結果事實證明,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我低下頭看到的那一瞬間,整個胃就開始翻江倒海了。然後,身體完全不受我自己的控制,突然就張開嘴嘔吐了起來。風乾雞這下倒了血霉,整個人就在我的身下,本來是在專心的幫我把那具女屍的頭搞定,結果被我這冷不丁的當頭吐了一身!這下連一向沉默又溫文爾雅的風乾雞,居然開口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操!」
  我想和風乾雞說點什麼,只見風乾雞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把我吐了的東西抹掉。看都不看我,對我說道:「閉上嘴不要說話,否則下一刀就把你的手切掉。」
  我只好作罷,但是剛剛眼前的情景還是不停的在眼前浮現。我底下頭時,看見那女屍頭中並沒有我想到的那些大腦,亦或是什麼人體的器官,而是整個頭顱都被一個胖胖的蛇頭塞滿!蛇頭呈現出一種類似於「龍玉」的顏色,好像比那種顏色還要淺,感覺有點發白。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的盯著我。而我的手就是被這個蛇頭,已經吞入了嘴中。蛇的嘴部肉已經外翻,好像是要用力將我的整條胳膊吞掉一樣。風乾雞的古刀正好將蛇的頭部也刨開了一半,那蛇頭被切開的部分全部向上翻著,就像被嚼過的肉一樣,還向外不停的溢出綠色的液體而且奇臭無比!
  就在這時,我感到左手突然的如釋重負。風乾雞也是長出了一口氣。看來蛇頭是被搞定了。但是,突然風乾雞又將我的左手抬起放在他的眼前,自言自語地說道:「咦,這是什麼?」
第七十九章 懸掛(三)
  我聽風乾雞說話的語氣奇怪,於是也低頭看了下去。只見我的左手連帶著手腕上面的一小部分,都沾滿了一種透明狀黏糊糊的東西。那東西還拉著絲,看上去有點像膠水。但是在左手手腕處,卻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東西。
  風乾雞拿自己的袖子給我將那些透明的粘狀東西全部擦掉,但是唯獨手腕處的那一個黑色物體怎麼擦都擦不掉。就像是長在了手腕之上一樣。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中毒了?剛才見到這蛇很是怪異,說不定身上真有奇毒。居然能長在人的頭裡,還且經歷了這麼久的時間竟然還活著。更可怕的是,那東西的嘴就好像橡皮做的一樣,我剛剛的感覺是它的嘴越張越大,如果不是風乾雞即使的給我將它清理,難道它真的能將我活活吞掉?於是忙著問風乾雞手腕處是不是中毒了?但是心裡仍然心有餘悸。他只是搖搖頭,說道:「如果是中毒,你現在早就像他們一樣死在這裡了。你現在覺得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說完還看了看周圍的那些懸屍。
  我搖了搖頭,然後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腕,發現手腕和手都還能動,只是微微的有點麻,可能因為是剛才許久沒有活動的原因,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不適了。
  風乾雞不說話,只是拿著我的那條胳膊在眼前不停的看著。
  「那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有點抓狂了。手腕上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黑色的斑點,而且是你在被蛇咬過之後,身體還沒有任何的異樣,這種時候往往更加讓人提心吊膽。因為完全不知道病症的根源在哪裡。如果只是中毒的話,我想以風乾雞的經驗和應急能力還是能幫我順利脫險的。但是現在是既沒有中毒的症狀,也沒有身體上的任何不適,這反而更讓我感到不安。
  以前聽我奶奶給我講過一個事情,說的是他們村裡有一個人叫做尹國強的屠夫,有一次出門走親戚。那時候的路還都是山路,一路上野草叢生,也沒有什麼汽車之類的代步工具,一般都是靠步行,那時候能騎上自行車的就算是有錢人了。
  走完親戚回家的路上天已經黑下了。他在路上走著走著只覺得腳下被隔了一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隨後就感到腳趾被什麼東西咬到了。尹國強當時也算是村裡的一個膽量頗高之人。他不慌不忙的就順著腳下的方向,將咬他的那東西提了起來。細看之下,才知道原來這是一條花蛇。花蛇煞是凶悍,被提起之後馬上就又要朝著他咬去,這個尹國強也不是省油的燈,掄起胳膊就將花蛇狠狠的甩在了地上,隨後就是狠狠的踩了數腳。花蛇硬生生的被他踩成了餅子。這人還不算完,將花蛇提起便拿回家烹之了。
  回家的時候他看自己的腳傷就是有點紅腫,既不疼也不癢。山間的草蛇往往都沒毒,甚至有好多連牙都沒長。於是他就不再理會了。但是過了七天之後,尹國強就開始全身感到發麻,皮膚不斷的滲出血花。僅僅兩天之後就暴死在家中,據奶奶說:他整個人都成了一個血人了。村裡的人都說他得罪了山間的蛇王,那小花蛇一定是蛇王的信兒,這些東西都是通靈性的,他不該把那個活物打死,更不能將它煮了吃了啊。都說這是山裡的蛇王來索命了!
  我想到著,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尼瑪可不是毒性有滯後性吧?過幾天該不會就和那個女屍一樣了吧?還是蛇王過幾天也來找我「談心」?這一路走來,我也知道蛇國這裡的蛇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在心裡祈禱著:蛇哥,小爺我也讓你咬也咬過了,風乾雞那孩子不懂事,一不小心就把你給開顱做了。你可千萬別玩陰的,等我回了山東一定給你多燒點紙老鼠之類的。
  風乾雞這時放下了我的胳膊,奇怪的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只是自言自語了一句:「奇怪。」
  我讓他看的有點發毛了,於是問道:「小哥,你看什麼?我這手到底能不能保住?不不不,我這命到底能不能保住?」
  風乾雞沒有說話,身體一躍便來到了我身後的那具屍體上。雙腿穩穩的將屍體勾住。上半身傾斜到我的身上,準備給我將後面的那東西搞掉了。
  大概是剛才一直緊張於那具女屍,我自己都忘記背後還有東西。這東西既不疼也不癢,我甚至什麼感覺都沒有。
  風乾雞撩起我的衣服看了看,然後對我說道:「一會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就過去了。盡量不要出聲。你把你的手先抓好旁邊的屍體,一定要抓牢。等會我將你背後的東西切除之後,你身體就沒有任何的支撐力了。」
  說完便又將古刀抽了出來。我連忙直接雙手抱住了身邊那具屍體的腿。風乾雞又看了看我,我衝他點點頭,示意準備好了。
  頭剛剛點完,我就聞到從背後傳來了一陣血腥味,有血順著我的背後流了下來。我甚至還沒有感覺到疼痛,只覺得背後麻麻的。此時,風乾雞的古刀在我的背後一轉,好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我的身體中挑出。疼痛感向洶湧的洪水一樣,從背後遍佈到了全身。頓時,我就覺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火辣辣的,背後更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這種疼簡直是難以忍受。我很想大叫出來,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叫了,臉頰上的汗珠像雨滴一樣不停的滴落。我甚至睜不開眼睛。
  直到我聽到一灘重物墜地的聲音,才知道事情解決了。我抓住屍體的雙手已經滿滿的都是汗了。那具屍體的褲子都被我的汗水,濕了一大片。沒有了那個東西將我懸掛的力,我整個人只覺得下面好像有一雙巨大的手,在死命的將我向下扯。平生第一次覺得地球的引力是如此的可怕。我的手已經開始慢慢地向下滑了。我很想開口告訴風乾雞,但是嘴裡嘟噥了幾句甚至連我自己都聽不清。
  只見風乾雞從背後拿出了一把碾成糊狀的東西,均勻的塗在了我的傷口之上。那種感覺很奇怪,只是覺得背後有一股暖流湧入,全身上下瞬時也有了感覺。
  這時壓抑在心中的那股痛一下就迸發了出來,我大叫了一聲,因為實在是太疼了。我都不知道眼鏡剛才是怎麼忍住的,居然連坑都不吭一聲,真是純爺們兒。
  這一叫,我整個手完全抓了棉花,順著那具屍體的褲腿就要滑下去。風乾雞急忙伸手拉我,但是居然沒有抓到!我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那具屍體,眼看就要垂直落地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隻纖細的手一把將我抓住。我抬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夕羽惠。她雙腿盤在一具屍體之上,身子倒立懸掛在半空,將我伸手拉住。
  我和她都是長出了一口氣。然後風乾雞讓我將另一隻手舉高,也慢慢抓住,兩人合力將我向上提。他們又是用剛剛運送眼鏡的方法將我運到了玉柱之上。
《三號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