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我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上,也都被血侵紅了,左手有一道很深的傷口,白色的肉都清晰可見。也許是之前這種血腥的場面見多了,如今再次見到,我的身體也沒有不適的感覺,只是面對這樣一個傷勢過重的人,心裡更多的是一種憐憫。
  我看到那個人嘴巴微微的張開,嘴裡「嗚嗚」的像是在說著什麼,風乾雞趕緊把耳朵貼在他的嘴邊,我也壓低身體,想聽聽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大凱這個時候拉起槍栓,對我們說道,「甭聽了,都傷成這樣,活是活不成了,肯定是想讓咱們給他來個痛快的。別墨跡了,好歹都是戰士,送他一程吧。」
  夕羽惠連忙把大凱的槍壓下來,讓大凱別亂來,隨後示意的大凱壓低身子,聽聽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石室之中,一下就變的異常的寂靜,我看到那個受傷人的嘴微弱的抖動,從他嗓子眼裡,擠出了幾個微弱的字音,「不要進去,裡面的人都死了!」
  這幾個字雖然發音有些模糊,不過我想我應該沒有聽錯,因為傷者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風乾雞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慮的神情。而旁邊的夕羽惠,聽完他說的之後,表情也變的茫然了。看到他倆這樣的表情,我更加確定了我剛才聽到話的準確性。
  「什麼叫做裡面的人都死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李為民,李為民他現在怎麼樣?」我聲音提高了好幾倍的分貝,萬分焦急的問道那個人,此時心裡早已是七上八下了。看這個人的傷勢已經是慘不忍睹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人難以想像。
  夕羽惠拍了拍我,將我向後推了一下,讓我冷靜冷靜,告訴我現在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大概是因為我剛才的高分貝,吸引了那個傷者的注意。這時,那個傷者的眼睛正空洞的盯著我。我也並沒有避諱他的目光,同樣眼神盯著他的眼睛。我注意到這個傷者的眼神,漸漸的起了變化,瞳孔也在逐漸的放大,剛剛空洞的眼中,此時已經變成了懼怕。
  突然間,他那只被血侵成紅色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外套,使勁向後一拉,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我根本沒想到,這人受了如此重的傷,居然能伸出手抓住我,還能用如此大的力氣將我向後拉,我重心沒有站穩,直接就被這人拉倒了,我整個人就砸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嘴裡又開始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再說這什麼,喉嚨裡發出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我只能聽到「嗚嗚」的聲音,也辨別不出他說的字音。我看到風乾雞還是耳朵貼在他的嘴上,隨著那個傷者的聲音不斷發出,風乾雞的表情也有了變化,看樣風乾雞能聽清楚,那個人說的什麼。風乾雞一邊耳朵側貼著,一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他從來都不認識我一樣。眼神之中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而那個傷者的手,並沒有因為把我拉倒而鬆開,還是死死的抓住我的外套。我也不敢亂動,只好繼續貼在那人的身上。也就是過了十幾秒鐘,那個人抓住我的手忽然鬆開了。風乾雞這時也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冷冷的對我們說道:「他死了。」而他奇怪的眼神,還是在盯著我。
  「剛才他把我拉倒之後,嘴裡說的什麼?」我也站起來,很嚴肅的問道風乾雞。
  風乾雞還是冷冷的答道,「我什麼都沒聽清。」還反問我有沒有聽清那個人說的什麼?
  見風乾雞如此回答,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單單是從風乾雞那奇怪的眼神來看,我就知道他又在撒謊,或許他並沒有,完整的聽清那個人說的什麼,可是他肯定從那人的話裡,得到了什麼信息,而那個信息一定是與我,或者說與我爺爺李為民有關,不然風乾雞不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們現在怎麼辦?進還是不進?」大凱小聲的問道。大凱的話音剛落,夕羽惠也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我明白她並不想讓我們再冒險了。
  「經過了那麼多的危險,才到了這裡,此時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經近在咫尺了,你們不想看看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嗎?」老頭的話再次幽幽的從一側傳來過來。
  我和風乾雞不由的對視了一眼,我能想像到,我們倆此時的眼神可能會非常的相似,我從風乾雞的眼神中,看到了無比的堅定,也就是不論我們進或者是走,風乾雞一定會進去。而我心中也異常的堅定,哪怕是丟了性命,我也一定要進去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是肯定要進去的。都走到這一步了,沒有理由前功盡棄。」我說完,老頭就對著我嘿嘿的笑了笑。
  「先別說這個了,你們快過來看看,咦,真他娘的奇怪了,這個人身上怎麼開花了?」大凱極為疑惑的對我們說道。
第一百零三章 屍花藍菊
  我以前聽過澳大利亞,有個人身上長出過小草。可是現在我們眼前,這個人死了也就,才不過五分鐘,屍體怎麼會開花呢?何況人死後各種生理機能,都會漸漸的衰竭,不可能有能量供給植物開花吧。我半信半疑的扭頭向那個人的屍體看了看,見大凱蹲在那裡,手在扒拉著那個人左手上的傷口。
  從我這裡看去,我見那人左手的傷口處,竟然從血肉之間生出了一朵幽藍色的花骨朵,花骨朵並不小,差不多有我指節粗細。花骨朵的顏色和血肉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非常醒目。而且這花骨朵,完完全全從他的傷口中長了出來,我甚至隱約可以看到,骨朵下方草綠色的花莖。花骨朵看起來馬上就要含苞待放一般。奇怪了,這人身上怎麼真的長出植物了?我在心中自問道。
  大凱看著那朵幽藍色的小花骨朵格外的好奇,並招手示意我們幾個人過去看看。
  「別動!」夕羽惠突然厲聲對大凱說道。大凱剛剛要碰觸到那人傷口的手,馬上就縮了回來。
  大凱看著夕羽惠,心有餘悸的問道,「夕小姐,你可別一驚一乍的,這是什麼東西啊?」
  夕羽惠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抽出隨身的龍刺,把那個人的衣服,用龍刺直接劃開。我看到那人的身上,竟然全都是一個個的窟窿眼兒,渾身上下,就像是一個蜂窩一般,腸子都耷拉在身體外面一段,身上都是血,肉渣子零零碎碎的撒在他身上,樣子慘不忍睹。
  連大凱都驚訝的問道,「他娘的傷成這種程度,他是怎麼跑到咱們這裡的?還跟咱白話了一大會兒,就這傷情,當時肯定必死無疑啊。」說道著,大凱又問向了風乾雞,「小哥,你夥計這都是群什麼人啊?!」
  風乾雞也不搭理大凱,只是走到那人的屍體旁,拿出短刀輕輕的撥弄起了那人的腸子,夕羽惠也蹲在一邊,眼神很細微的觀察著那人遍身的傷口。
  「喏,你看看那是什麼?」夕羽惠把我叫到身邊,小聲的對我說道。
  夕羽惠所指的地方,就是風乾雞拿短刀撥弄的那根腸子,我強忍住噁心,向那段腸子看去,只見紅紅的腸子上,竟然有一粒粒較小的斑點。我再靠近一些,才發現腸子上那些細小的斑點,竟然也是一顆顆的小花骨朵,顏色同樣是幽藍色。只是這些花骨朵,比手上傷口處生出的花骨朵要小不少,它們均是擠破腸子的內壁,從內向外長出來的,花骨朵就長在腸子中。不僅是露在外面的半截腸子,這人身上的傷口上,都長出了這種奇異的花骨朵。干結的暗紅色血液,加上這種幽藍色的花骨朵,這種場景詭異十分。
  風乾雞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冷冷的對我們說道,「別碰屍體,點把火把屍體燒了吧。我們現在應該進去了。」
  我問夕羽惠,那屍體上長出的幽藍色花骨朵是什麼東西?夕羽惠告訴我,那叫做屍花藍菊。別看花骨朵雖小,但是危險異常,而且含有劇毒。只要皮膚接觸到那小小的花骨朵,花骨朵內會滲出,帶有濃重暗香的漿汁,屍花藍菊所分泌出的這種漿汁,帶有極強的穿透性,無形之間就能滲透人的皮膚,進入人的體內。漿汁進入體內後,人的身體雖然不會馬上發生病變,但是思維和行動,則會慢慢變得遲鈍,到最後,身體便完全不受大腦支配。等到屍花藍菊的漿汁,在人體中慢慢擴散後,便會從人體的皮膚中,生出一顆顆的小花骨朵,就像我們看到的那具屍體上的一樣。最先生出花骨朵的地方,一定是當時無意間接觸到屍花藍菊的地方。
  屍花藍菊最初長出花骨朵的時候,人並沒有死,而且會有意識,也就是說我們見到的這個人,在我們見到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上開始長出幽藍色的花骨朵了。等到屍花藍菊的花骨朵都開成花之後,人就會隨著花開的速度慢慢死去。屍話藍菊開花後的花香,類似於一種精神毒氣,有制幻的作用,會使嗅到花香的人,產生嚴重的精神幻覺。所以夕羽惠才說,風乾雞為什麼讓我們盡快把屍體燒燬,就是擔心那些屍花藍菊花開之後,花香會給我們造成極大的不利。
  聽夕羽惠說道這裡,旁邊的大凱急忙掏出油火槍噴屍體。屍體瞬間就被油火槍的花苗點著了。「辟里啪啦」的燃燒聲傳了過來。
  夕羽惠無奈的攤了攤手,對大凱說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句話用來形容你最合適了。在惡魔谷裡,你就燒野豬,結果把整個林子都給點著了。這時候你把屍體點著了,我們現在怎麼從這扇門進去?又要耽誤好些時間了。這門又是木質的,你就不擔心這扇門被火苗燒著嗎?」
  夕羽惠說完,大凱憨憨的答道,「唉,剛才緊張了,緊張了。我不是也擔心,夕小姐你說的那些事兒嗎。這玩意兒一會兒要是開花了,對我們不是更加不利啊。太衝動,太衝動。」
  事已至此,夕羽惠也不再說什麼了。風乾雞也又坐回了地上,大家都在等著這具屍體身上的火苗慢慢熄滅。
  我坐在夕羽惠的身邊,問夕羽惠關於那種幽藍色屍花藍菊的事情。夕羽惠告訴我,這扇門後面的發生的事情,絕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還反問我知道屍花藍菊最早被人們用來做什麼嗎?
  我當然不知道,只能趕緊搖搖頭,讓夕羽惠別繞圈子,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於是夕羽惠便對我講到,屍花藍菊並不是隨處都可以見到的,是極為稀有的一種植物。能容許屍花藍菊生長的環境,必定十分的複雜。夕羽惠說,在一些遠古的民族部落裡,屍花藍菊是一種,被寓意為長生的永開花。這種花傳說最早是開於西王母的手中。所以這種花,最早也是被用來煉製丹藥用,也就是古人常說的煉製長生丹。這種詭異的花,如果經過特殊的加工,會有延年益壽的神效。秦始皇就曾找人四處的尋找,這種詭異的屍花藍菊,但是真正找到屍花藍菊的第一人就是張良,據說劉邦晚年,命張良為其煉製丹藥,張良本身就熟稔風水八卦,又精通異術,但是也是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用了很長時間,才找到傳說中的屍花藍菊。也不知道他煉的丹藥有沒有奇效。
  之後夕羽惠平靜的安慰我道,「稍後我們進去之後,不論裡面發生了什麼,千萬不要大驚小怪,即使我們這次之行,沒有達到預想的目的,也不能在這裡多逗留了。我們一定要從這裡出去。」
  「你的意思是?」我問道。
  夕羽惠深呼吸了一口,對我們說,「你剛才也聽到,我關於屍花藍菊的描述了。既然剛才的那具屍體上,有屍花藍菊,那就證明了門內,肯定是存在這種植物的。即使沒有身體碰觸到屍花藍菊,但是只要屍花藍菊花開之後,散發的花香有制幻的作用,人在裡面處在一種半現實半幻覺,相互交錯的空間中。如此危險的環境,再加上意識的不清醒,所以我覺得那個人說的也許是真實的,就是——裡面的人的確都已經死了。」
第一百零四章 無一生還
  夕羽惠說的這些,之前我已經想過了。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過,屍花藍菊開花後的殺傷力,可是夕羽惠說的一般八九不離十,再加上剛剛看到那個人屍體上,長出的那些幽藍色的花骨朵,那種詭異的場景,已經讓我對這種花有種深深的畏懼感了。
  我心裡這時無比淡定,連最壞的打算都已經想過了,所以夕羽惠說的這些,我並沒有太過上心。我淡淡的回答道夕羽惠,「別擔心我了,沒聽到我剛才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嗎?」
  夕羽惠歎了一口氣,關切的看著我。我避開了她的目光,靜靜的看著,那燃燒的火焰。不知不覺中竟有些出神。也許是因為油火槍的緣故,屍體燒得速度並不慢,我看到屍體上的火苗越來越小了。風乾雞也在示意大家,讓我們準備好該上路了。
  木門並沒有因為屍體的燃燒而被點著,我看到木門,還是保持著原有的顏色,甚至都沒有被燒黑。夕羽惠讓大家進去之前,先帶好防毒面具,免得嗅到屍花藍菊的花香產生幻覺。風乾雞也點了點頭,便從背包裡,取出了防毒面具。和之前一樣,帶上防毒面具之後,總覺得非常不適應,再加上背後背著那具女屍,女屍的頭總是卡在防毒面具的凹槽中,所以我總感到後腦勺沉沉的。老頭還是用一塊布摀住了口鼻,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神情。因為帶上防毒面具之後,交流就成了一大問題,所以風乾雞再三交代,一定要看手勢行動,千萬不要去碰觸裡面的任何東西。
  風乾雞第一個跨過屍體走進了門內,我們也陸續跟了進去,而老頭這時則是走在最後面,我看到他好像對石室很感興趣,就要走出石室時,還在不停打量著這間石室。
  邁過屍體進入門內後,我們進入的是一條望不見盡頭的甬道。甬道約有兩三米寬,高度差不多也是兩三米的距離,我感覺我張開手跳一下,可能就能碰到甬道的頂端了。甬道的兩側,依舊是一盞盞的龍形長明燈,只不過這裡的長明燈,比我們先前看到的那些有些不同,它們的燈身更大,長明燈也不再是「玉龍吐珠」的形象了,而是在龍的兩隻眼睛裡,亮起了火光。一條條龍形長明燈,就像是眼中噴火一般。燈身的龍形也是暗紫色,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有點像玉質,但是看起來又比玉質更晶瑩剔透一些。我很想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材質,因為帶著防毒面具,我也不能開口問夕羽惠這些長明燈的問題。不過,我看到夕羽惠,起初看到這些長明燈的時候,眼神中也略帶驚訝之情。
《三號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