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大凱此時走到我的身邊,低著頭看著我手上的蟾蜢守宮腦袋。我見從蟾蜢守宮腦袋裡滴出的黃色液體,已經慢慢變少了,而且它的嘴巴,也有了明顯地鬆動跡象,不再像之前一樣,是死死的嵌在我的肉裡。
  我小聲問道大凱,「眼鏡,傷勢怎麼樣?」
  大凱「嘖」了一聲,擠了擠眼睛,臉上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並回答我說,「真不是吹牛逼,日本小哥真是漢子。他恢復力你都不知道多驚人。你別看他現在和病秧子一樣,要是換成其他人,說不定早就掛了,起碼很少有人,能在那種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就醒了。夏姑娘都說,按照他現在的恢復程度,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自理』了,說是什麼身體機能恢復的很快。我剛剛在水潭的時候,我就聽到他嘴巴嘰裡呱啦的不知道嘟囔什麼,聲音和蚊子哼哼一樣,聽起來應該不是中國話。」
  我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大凱,「你是不是幻聽了?你中國話都說不利索,眼鏡還給你講日語?」
  大凱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說是我要不信,等一下可以去問問眼鏡,他在水潭的時候到底說的什麼。不過大凱也覺得,眼鏡更像是再說夢話,突然之間說日語,也讓大凱有點不知所措。
  聽到大凱說眼鏡的恢復能力,不由的又讓我想起了夕羽惠,之前夕羽惠的身體中因為中了龍蠱,所以身體裡含有了她所說的那種X天賦,使得夕羽惠的反應能力比起普通人快了不少。聯想之前我們前往的幾處人跡罕至的地方,眼鏡每次受傷之後,好像恢復地都特別快,我印象最深的是在蛇王龍宮時,我們營救眼鏡的時候,他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可是後來在萬龍殿,眼鏡又變的生龍活虎了,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跡象,甚至為了救我,用身體擋住金蛇。可是我當時我清楚的記得,眼鏡並沒有中龍蠱,也就是說他沒有所謂的X天賦,那麼眼鏡這種驚人的恢復能力,難道是天生的?
  我還在思考時,只覺得自己拇指突然已送,一下變的輕鬆起來。我低頭看去,先前咬住我的蟾蜢守宮的腦袋,已經從我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而在我拇指的關節處,卻留下了四個如針細的牙眼兒。傷口的痕跡看上去很深,有少許血從傷口流出來。
  我看到身前不遠處的夏夏等人,正圍著哲羅鮭的屍體,他們四個人蹲在地上,由下向上看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因為四個人都是背身,所以我並沒有看到他們此刻的表情。
  我大聲地問夏夏,蟾蜢守宮的腦袋已經掉下來了,只是傷口還有淤血,我現在是不是能自由走動了?
  夏夏聽到我的問題後,連朝我看都沒看一眼,還是全身下地盯著哲羅鮭,同樣大聲的說道,「張老師,麻煩你順便給小爺包紮一下傷口,記得用酒精在把傷口仔細消毒。」
  張琳應了一聲,隨後趕忙抱著急救包跑到我跟前,非常非常仔細地把傷口進行了反覆的消毒,又小心地給我進行了包紮。張琳的話變的很少,給我包紮傷口的時候,只是問了我一句「疼不疼?」也沒有再說別的事情。於是我問張琳是不是後悔跟我們一起來新疆了?張琳抬頭看了看我,堅定地衝我搖了搖頭。
  「搞定了嘛?你們都過來看看。」夏夏回頭看著我們,對我們說道。
  張琳很識相的又走到了眼鏡身邊,做起了照顧眼鏡的任務,而我和大凱則快步走到了哲羅鮭的屍體旁邊。剛剛走近哲羅鮭,我就聞到周圍有一股讓人非常噁心的腥臭味。這惡臭味就是從哲羅鮭的身上發出。
  「這他媽的什麼味兒啊?哲羅鮭才死了沒多久吧。怎麼就有這種味道了?」我不解的問道。
  李星龍又犯了結巴的毛病,結結巴巴回答我,「你你你你你……」「你」字說了半天,說不出下一個字,臉都憋得通紅。我著急地朝李星龍擺了擺手,然後看向了一旁的夏夏。
  夏夏示意我貼著哲羅鮭一側的身體蹲下,就會明白這是為什麼了。我照著夏夏說的做,忍著惡臭將自己的側身,盡量貼在哲羅鮭的身上,因為哲羅鮭的身上,有那種凸起的「刺狀」東西,所以我的身體也僅僅是盡量靠近而已,然後蹲在地上抬頭向上看。
  之前映入我眼簾的都是那種凸起的刺狀東西,這些刺狀物體,由下向上看,更像是一個個長有尖的小球,除此之外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了。
  「除了那些刺狀的東西外,沒有什麼特別的了。你們是的『特別』之處到底是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夏夏讓我不要心急,而是一直由下向上看著,很快我就知道:「特別」之處在什麼地方了。
  我半信半疑地繼續按照夏夏說的那麼做,起初並沒有發現什麼,就在我不耐煩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的眼前突然有些暈眩,那些刺狀的物體在我的眼中居然在漸漸地放大,我越看越清楚,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在哲羅鮭身上那些刺狀的物體,竟然是一隻隻人手!
第一百零二章 無名人手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見所看到的景象。萬萬沒有想到,哲羅鮭身上這些凸起的「刺」,居然會是一隻隻人手!我甚至能明顯地看到,這些人手拇指的指甲為紫色,類似於淤血,但是在大片的青銅色覆蓋下,這一點紫色才顯得不那麼顯眼。這些人手是呈握拳的姿勢,四指彎曲緊閉,拇指扣在四指之上,拳頭為上下連接,底端連在了哲羅鮭的身上,上端則朝外,所以看起來在哲羅鮭的身上,就形成了一個個刺狀的凸起。
  這些手有大有小,有老有少,甚至是還有嬰兒一般的小手!就我現在看起來,這裡的手沒有兩隻手是一模一樣。
  在拳頭的四周,還被包裹上了一層類似於琥珀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晶瑩剔透,像一層蠟質一樣,將人手貼合著包裹了起來,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這些人手會呈現出青銅色的原因,因為青銅色的並不是人手,而是外面的那層琥珀一般的蠟質,人手被包裹在其中,才會顯現出那種顏色。再細看之下,甚至還能看得在蠟質和手之間,其中有些許氣泡。這層類蠟質完全是根據人手的輪廓而設,只是在手和哲羅鮭的接觸點,類蠟質一樣的東西有一處較大的環形凹槽。
  哲羅鮭全身猶如鎧甲一樣,被這種人手包圍著,我實在難以想像,這裡究竟有多少雙人手,還有這些手是怎樣出現在哲羅鮭的身上?總不可能是哲羅鮭的身上長出了人手?多麼奇葩的哲羅鮭,才能長出這麼奇葩的手啊。
  最吃驚的還並不是哲羅鮭身上「長」了人手,而是被蠟質包裹的人手,此時隨著哲羅鮭的死亡,這些人手竟然在漸漸地腐敗!只見我眼前的一隻手,握著拳頭的四指,皮肉正在慢慢地脫落,手上的皮膚就像枯萎的花朵,此時正慢慢變地乾癟,指尖的腐肉也在一層層扯著上面的皮膚向下掉落。甚至連拇指的指甲,顏色由紫色變為了黑色,指甲上面帶有一絲絲的裂痕,細小的肉絲從這些裂痕之中擠了出來。
  這就是此時正在發生的過程,這些手還在不斷的腐爛,手潰爛腐敗的程度,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慢慢地加快,我甚至能看到有些「手」,已經露出了骨頭。從手中爛下的皮肉,沿著手上紋路逐漸地滑落,最後沉積在包裹著手的類蠟質之中。蠟質的底部已經堆了一層細小的肉了。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這裡的一股腥臭味,不僅僅是來自哲羅鮭的屍體,還有一大部分是來自哲羅鮭身上,正在腐爛的人手!
  我被這股腥臭味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一邊咳嗽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並問道夏夏,「這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哲羅鮭就算體型再大,那也只是一條魚而已,魚的身上長出了人手,天方夜譚啊?!我剛剛還以為這些人手,只是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固定在了哲羅鮭的身上,但是按照眼下的情況,估計可不是我想的這樣。這些開始腐爛的手,難道在哲羅鮭活的時候是保持完好無損?隨著哲羅鮭的死亡,這些手也開始了腐敗?這不就是說明手是長在哲羅鮭身上!」
  「還有一個問題,人手外層包裹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之前看上去,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是盯著看一段時間,卻能發現其中包裹著人手?」我感覺我腦袋裡的問題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能把關鍵問題先提了出來。
  提子搶在夏夏之前,簡單地回答我一個問題,正如我說的一樣,剛剛提子發現這些奇怪手的時候,這些手保持的非常完好,可是現在,手卻正在快速地腐敗。說明這些怪手,的確是與哲羅鮭的生命體征有所聯繫。
  夏夏見提子說完之後,才張口解釋說,包裹著哲羅鮭身上怪手的這層類蠟質東西,可能是起到了三稜鏡的作用。夏夏將外圍的這些透明物體,叫做某種類晶體。這種外圍的透明材質,內部或許被作成了多邊形的細小截面。截面很微小,用肉眼幾乎就察覺不到,這種具有光密媒質的截面,放在光疏媒質中,入射到類晶體物體後,經過截面多邊形的多次折射後,光線會向外部偏折。截面的一個側面射入,從另一個側面射出,出射光線將向底面偏折,偏折角的大小與類晶體的折射率成正比,稜鏡的頂角和入射角同樣正比例。
  因為普通白光是由各種單色光組成的復色光;同一種介質,對不同色光的折射率不同;不同色光在同一介質中傳播的速度也就不同,通過外圍類晶體不斷折射、反射的白色光,就會將單色光暫時分開,使得視覺產生一定的延時誤差,造成我們眼睛看到的東西會發生某種延時。亦或是有充足單色光持續照射後,才會將正常光線進行發散。這種類晶體,算是一種先進的鏡子了。
  夏夏說話的樣子,儼然一副夕羽惠的姿態,現成的一本百科全書。經歷了之前那麼多生死冒險,感覺我們幾個人就像是一個團隊。風乾雞是主導,夕羽惠是智囊,大凱是先鋒將,而夏夏就是萬能補丁,在有風乾雞和夕羽惠的時候,夏夏的作用並不突出,但是一旦沒有了他們兩個人,夏夏就可以成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這一點在我們上一次前往末戧古城的時候已經充分說明了。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想念夕羽惠,還有此刻或許仍舊生死未卜的風乾雞。
  雖然我對夏夏說的這一對科學知識,幾乎就沒聽明白什麼意思,但是我也懂了主要內容,就是說,夏夏所說的人手外圍的這層類晶體,實際上是起到了延時的作用,大概意思是,光線照射進這層類晶體後,由於多面截面的影響,光線在其中的折射和反射使得光線不能馬上穿透類晶體,從外面看裡面的東西,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夏夏,詢問她這種方法是否正確。
  夏夏滿意地向我點頭,直誇我理解能力有了很大進步。不過我還是有一個問題難以理解,於是張開問道夏夏,「如果我說的那樣,我雖然學習不好,但是我也知道光線的傳播速度那是相當快,你說的類晶體,能延時這麼久,你不覺得不現實嗎?」
  「no,no,no。不是你想的那樣,這種類晶體中的截面,由多個多邊形組成,截面的多邊形可以先反射光線,這一點類似於鏡面反射,把射入的光線,按照原路反射回去,多個單色光線不停地在內部反射,光線射入時間長了,內部就會有復合光線產生,這些復合光線,再次發生折射,透過截面射出,這個時候才會使人看到類晶體內部的東西。我舉個例子吧,現在很多婚禮上用於製造浪漫氛圍的LOT燈,就是利用了這個原理,只不過LOT燈的延時,僅僅有幾秒鐘,而我們眼前的類晶體卻足足有幾分鐘!我覺得外層的類晶體,肯定是認為打造,手工技藝要精細到極致,才能打造出這樣的『東西』。要是取這麼一段類晶體回去,這種東西的價格不比珠寶低。因為以現在的機器生產,哪怕是手工生產,要做到這種精細程度,在可預見的未來,幾乎就是不可能。」夏夏很淡定地對我解釋說。至於我之前所問的,為什麼哲羅鮭身體外面,會長有這麼多人手,夏夏說是只有將哲羅鮭內部剖開,才能看出個大概。
  這東西就算再有價值,看到它內部那些正在漸漸腐爛的手,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大凱聽到夏夏說這些類晶體價值不菲,一直在哲羅鮭屍體身邊看了看去,也顧不上那股難聞的氣味了。此時提子卻叫了大凱一聲,讓大凱幫他一起把哲羅鮭撞爛的魚頭剖開,看看這哲羅鮭身體裡面到底有什麼。
  大凱向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抽出短刀就迎了上去,還跟提子說道,「維維,咱先說好,要是這死魚肚子裡有什麼好東西,可不能全讓你們瞟兒賊佔了,咱起碼也要對半分。」提子懶得搭理大凱,而是用短刀在魚頭撞爛的部位敲著。
  「等等,等等!這個人告訴我,他讓你們不要去碰哲羅鮭!因為魚肚子裡面的東西,正等著你們呢。」張琳一臉的慌張,她指著在一旁,正盯著我們看的眼鏡說道。
第一百零三章 危險仍在繼續
  張琳的這句話,把剛要動手的大凱和提子全都喊停住了。大凱甚至還急忙向後退了幾步,一副警惕地樣子。他問張琳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看到張琳,她的表情也很疑惑,她沒有回答大凱的問題,只是同樣看向了眼鏡。
  此時的眼鏡靠在背包上坐著,頭微微地抬起來,盯著我們這邊的哲羅鮭,瞇著的眼睛裡看不到他的眼神,他的樣子似乎有些迷茫。眼鏡扯了扯張琳的褲腳,示意張琳將他扶起來,隨後在張琳地攙扶下,眼鏡慢慢地朝我們走了過來,看得出來眼鏡的傷勢還是對他有很大的影響,雖然現在由張琳攙扶,可是他走路還是有些「飄」的感覺,腿都走不利索,我趕忙上去幫忙。
  眼鏡走近哲羅鮭之後,先是伸手摸了摸,哲羅鮭身體外部的那些「手」,此刻那些類晶體的人手,基本上已經完全腐爛了,每隻手差不多都已經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細小的肉渣堆積在類晶體的下面。之前人手還是完整的時候,很難看出包裹在人手外面的那層類晶體,因為這層類晶體完全是根據手的輪廓製造。但是隨著手慢慢地腐爛,類晶體和手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分,此時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這些青銅色的類晶體。這裡的腥臭氣味也變的越來越大,幸虧腐爛的手外層,還蓋了一層類晶體,不然不知道這個時候,外面到底要臭成什麼樣子了。
  夏夏緊張地問道眼鏡,「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這哲羅鮭身體裡面有什麼?」
  眼鏡圍著哲羅鮭走了一圈,然後在哲羅鮭被撞爛的頭部停了下來,他努力的張開眼睛,眼神就一直盯著哲羅鮭身上的那個傷口看著,聽到夏夏的問題後,眼鏡先微微地張開嘴,嘴角還能發出些許聲音,然後伸手對著哲羅鮭的魚頭指指點點,看樣是在解釋什麼,可是我一點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我趕緊讓眼鏡先暫停,免得他白白耗費口舌,我們幾個人快步地走到了眼鏡跟前。
  眼鏡見我們走過去,才又微微地張開嘴,問道我們「你們發現這些手有什麼特別之處了嗎?」
  眼鏡的話音剛落,旁邊的金手佛爺就馬上答道,「手是長在死魚的身上。你想問的就是這個?」
  「啊?!長在哲羅鮭身上?佛爺你開玩笑呢?咱們都不是瞎子,這些『手』確實是實打實的人手,並不是某些相似於人手一樣的東西。一條魚的身上,莫名其妙的長出這麼多人手,這也太科幻了,難道這條哲羅鮭還是外星人?」我驚訝地對金手佛爺說道。大家在聽到金手佛爺這句話的時候,除了我、張琳和大凱之外,其餘的幾個人都表現得非常平靜。好像他們對於金手佛爺的這句話,已經提前料到了,一點都沒有吃驚的表情。
  眼鏡則冷笑了一聲,然後朝著金手佛爺搖搖頭,示意並不是金手佛爺說的這樣。隨後他對我們解釋說,哲羅鮭身體外面的這些人手,並不是像金手佛爺說的一樣,是長在這條魚身上。雖然從外面看上去,哲羅鮭的身體,和人手之間,沒有連接的跡象,但是這並不足以說明,人手是長在哲羅鮭的身上,就像我說的一樣,眼鏡也認為,人手長在一條魚的身上,這件事實在是太過科幻了。
《三號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