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

  我輕輕指了指階梯上的弧度,然後回答夏夏道,「你是說那些不同弧度的弧面嗎?不過,雖然梯子是類似於半弧的形狀,踩上去可能不穩當,但是附近又有『扶手』,並且近半弧狀的梯子,長度和寬度都足夠,甚至可以說是綽綽有餘,應該可以使用吧。」
  夏夏還是搖了搖頭,一邊繼續讓我認真看那些弧面,一邊對我解釋說,這裡的弧面有古怪。因為四個逐漸變大的弧面上,又有很多交錯的小弧面,小弧面排列還具有一定的順序,排列的大致方向,同樣是由下向上。這就使得弧面已經沒有了支撐點,所以難以落腳,受力面與梯子上的弧面接觸後,就會因為找不到支撐點,所以馬上就會從梯子上掉下來,就像剛剛李星龍一樣。
  不過夏夏也說到,這條梯子從奇特的地方,就是在於在設計它的時候,從下向上受到了那些弧面的制約,所以不能夠使人在梯子上攀登。但是如果人是從上到下,那麼就不會受到那些弧面的影響,因為具有萬有引力的影響,所以在下邁階梯的時候,因為階梯特殊的弧面構造,使得大弧面可以有效地承重,不受小弧面的影響。人的腳實際上是落在了階梯的後半部分,就像是如履平地一般,並不會造成危險。
  夏夏順便又告訴我,這些階梯所用的材料,並不是石質,更不是木質,而是一種特殊的金屬製品,一種類似於青銅的金屬,可是延展性和柔韌性、可塑性,比起青銅有截然不同的差別。不過,夏夏也說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金屬,只是說這種金屬絕對是一種極為稀有的金屬。
  夏夏說完之後,還不忘證明一下她的說法。夏夏拿出了一段繩索,隨後將繩索拋向了梯子,只見繩索在接觸到梯子後,並沒有纏在梯子上,而是直接從梯子上滑了下來。
  我一面認真地聽著夏夏解說,一面仔細地看著這層階梯的每一個細節。就像是夏夏說的一樣,在四個較大的弧面上,有無數極為細小的小弧面。而且這些小弧面,都是一層層排列,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後期有意識製作在上面的。除了一出出的弧面之外,這層階梯上還有一個顯著的區別,就是在梯子的上下兩個表面上,有雕刻在上面的龍鱗紋。
  隨即我問夏夏,剛才金手佛爺所說的「還魂梯」是什麼?夏夏嘟起嘴搖了搖頭,看向了在我身邊,同樣仔細觀察著梯子的李星龍和提子。看起來李星龍對還魂梯還是有所瞭解,聽到我的問題之後,李星龍張開嘴支支吾吾地又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提子趕忙接話對我們解釋說,所謂還魂梯顧名思義,就是為了使死者還魂所搭建的梯子。相傳魯昭王大病,在他死前,夢到有紅嘴仙鶴在空中展翅,仙鶴落地後告訴魯昭王,他死後仙鶴可以馱著他升天做天君,但是紅嘴仙鶴是九靈神獸不能入地,所以魯昭王要自己走到地面之上,仙鶴才能馱他。於是仙鶴讓魯昭王造一條還魂梯,這條梯子活人只能下不能上,只有死後的魯昭王可以沿著梯子爬上來。並把建造梯子的方法告訴了魯昭王。隨後魯昭王在醒後,馬上找來修建陵園的人,命他連夜開始打造這條還魂梯。就在還魂梯建好之後,魯昭王第三天則斃命,送魯昭王入殯的所有隨從,全部都被陪葬於陵園之內了。
  後來這種「還魂梯」就在陵墓之中被多次運用到了,特別是從戰國時開始,君王的陵墓中搭建還魂梯的很多。但是真正做到活人能進不能出的還魂梯很少,因為還魂梯的建造幾乎就是秘而不傳。大多數梯子只是用變換階梯的方式,從而困住由下向上的人。真正的做到向我們眼前這樣的還魂梯,幾乎就沒有,不然早被瞟兒賊或者是盜墓賊將梯子拆走了。
  聽到瞟兒賊「專家」提子都這麼說了,我心裡僅存的一絲從梯子爬上去的想法也沒有了。大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到了我們身邊,提子話畢之後,大凱焦急的問道,「那我們現在咋辦啊?總不能再走回去吧?」
  在我們身邊不遠處的風乾雞,這時正抬起頭,右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向上看著,左手則在半空指指點點,在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一樣。
  我也從人堆中撤了出來,思考著我們遇到的問題。這裡牆上的還魂梯如果像提子說的一樣,是一個只能下不能上的梯子,那麼窮羿國的人為什麼要在這裡建造如此一條複雜的梯子呢?
  我的腦海中忽然閃現過,剛才風乾雞所說的話,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葬著龍!還魂梯、葬龍……這兩個詞在我的腦海中不停地交叉而過。難道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古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龍墓
  越是這樣細想,我越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假設正確。提子說過,還魂梯最初就是用於墓葬,而且在戰國時期非常流行。結合風乾雞之前所說的話,在我們對面的這堵牆內,還葬著「龍」?!難不成這還魂梯是給龍準備的?而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或許是一條通往主墓的墓道。
  我趕緊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大家,夏夏等人覺得我說的很在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裡十有八九就是一處古墓。而我們對面的那堵牆裡面,可能就有墓室。
  許久不說話的眼鏡,這時突然打斷了我們的話,聲調提高地問道張琳,「從歷史的角度來說,窮羿國的國主寒浞最後是不是死了,他怎麼死的?還有一點,他應該不是后羿的有窮氏族,他屬於哪個氏族?」
  張琳顯然沒想到眼鏡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當然她也不明白眼鏡為什麼要這麼問,可是張琳還是點了點頭,語氣很輕地回答眼鏡,「如果從正史的角度來看,寒浞肯定是死了。被少康所殺。正史上哪有永生不死的國主呢?寒浞正統的來說,他是伯明氏後代,其祖先傳說是為黃帝的車正哀,因哀有功於黃帝朝,黃帝將他封於寒,寒國就是現在的山東濰坊。」
  隨後張琳更加詳細的解釋說,在寒浞權傾朝野之後,姒相逃往帝丘,依同姓之諸侯於斟尋氏以及斟灌氏。而寒浞為防止夏後氏勢力復興,命澆率師「殺斟灌以伐斟尋,滅夏後相」。然後封澆於過,封豷於戈以控制東方。當寒浞攻殺後相之時,其妻後緡東逃至魯西南有仍氏之地,生下遺腹子少康。
  少康成年之後,便開始謀劃復國。他首先和逃亡有鬲氏的夏臣伯靡建立聯繫,收撫斟灌氏、斟尋氏被伐滅時逃散的族人,組建、發展自己的力量。然後引用當地的話,就是「事女艾諜澆,使季抒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傳說女艾是少康之臣,被派打入澆處為習作,季抒則是少康之子。寒浞代夏之後,所擁有的土地、人民遠多於後相,所以少康復國的軍事鬥爭,更多使用了詭詐手段借力使力,曲折繁多。張琳遂引用《楚辭·天問》的話:「惟澆在戶何求於嫂,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其首。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澆謀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尋何道取之」。這首詩透露出少康曾用行刺或襲擊的方法除掉了澆,很可能就是女艾夜間行刺,錯殺為澆縫裳上了堅甲,自以為萬無一失,卻還是被少康尋找到機會,利用田獵放犬逐獸,襲殺澆而斷其首的故事。
  少康攻破國城後,據說寒浞自殺未遂,被綁住拖到伯靡面前。伯靡歷數寒浞各項罪狀,將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凌遲至死。少康命人將寒浞剁成肉醬食之。後面的這些事都是傳說了,沒有史料的記載,所以張琳讓我們不要過於當真,畢竟這種復國的事情,都會被寫的很血腥,而且會被誇大,畢竟是滅族之仇。真實情況或許並不是這樣。
  張琳在說的時候,我發現不僅是眼鏡聽的非常認真,而且連風乾雞都全神貫注的聽著。更讓人不解的是,眼鏡一面聽著張琳的話,一面像風乾雞之前的動作一樣,將自己的頭抬起來向上看著,手在半空之中指指點點,眼睛微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讓人看到感到非常奇怪。
  大凱甚至小聲地嘟噥道,「我操,本來就小哥一個神經病,這下可好,一下子又多了一個神經病。梯子不能用就不能用吧。大不了咱再走回去。他倆這是在打什麼手勢啊?學交警指揮交通啊?」
  夏夏瞪了一眼大凱,讓他不要說話,然後也抬頭向上看去。我隨著夏夏的動作,一併向上看去,在沒有光棒的照射下,我們頭頂之上,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到一團團的漆黑。
  我心裡也在納悶,風乾雞和眼鏡到底這是在幹什麼?而且眼鏡剛剛問的問題也很奇怪,他為什麼突然問起張琳關於寒浞的事情呢?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和寒浞還有什麼直接聯繫嗎?我本想問問眼鏡,但是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方便此刻開口說話。
  於是我便對大凱說道,「別那麼多掛心事兒了。咱們就聽指揮行了。想多了也沒用……」
  我這邊話還沒說完,大凱突然急忙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朝我指了指幾米開外的金手佛爺。
  只見金手佛爺此時正蹲在之前透明的那面牆跟前。雙手在牆上來來回回地摸索著,看這個動作,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可是再看金手佛爺的表情,他臉上面無表情,而且眼神之中還稍顯迷離。牆面在沒有亮光的條件下,並不是透明的,也就是說金手佛爺現在根本看不到牆內有什麼東西。所以比起風乾雞和眼鏡,伸手在半空中比比劃劃的樣子,金手佛爺這時在一面光禿禿地牆上來回摸索的動作,看起來卻更加的詭異。
  「這是什麼毛病?佛爺他這是在幹什麼啊?該不是中邪了吧?」大凱壓低聲音問道身邊的提子。
  提子同樣看到很奇怪,他朝大凱擺了擺手,隨後快走幾步來到了金手佛爺跟前。提子彎下身子,剛要準備對金手佛爺說點什麼,可是我卻看到,提子臉在看到前面之後,突然之間就愣住了。眼神呆呆地凝視著牆面。大約過了兩秒鐘之後,提子揉了揉眼睛,伸手在牆上拍了拍,便和金手佛爺耳語了幾句。
  就在這個時候,眼鏡臉上略帶興奮地朝我們走了過來,對我們說道,「引用兩句中國的古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用來形容我們的處境最恰當不過了。」
  眼鏡話音剛落,大凱就在一旁小聲地嘟囔道,「瞧瞧,這倒好現在是真成精神病了。引用古話有個屁用啊!咱幾個都快成古人了。」
  估計眼鏡沒聽到大凱的話,他直接插入主題,對我們講解說,寒浞當初是弒殺了有窮君主后羿,然後才建立了窮羿國。不同的傳說有不同的說法,大部分傳說都說是寒浞在殺了后羿之後,為了找到承天天柱,曾經大規模的屠殺了有窮人,可是仍舊沒有找到承天天柱的下落。所以據當地的傳言是寒浞並沒有找到承天天柱。
  隨後眼鏡話鋒一轉,臉上的表情也變的嚴肅了起來,他繼續說著,在他看來,寒浞已經找到了承天天柱。而且用一種很巧妙的方式,將承天天柱藏了起來,以防被其他人發現。而這個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用一種別人都想不到的方法隱藏承天天柱。
  「你別繞圈子了,直接說重點。」夏夏不耐煩地對眼鏡說道。
  眼鏡尷尬的點點頭,說道,「其實寒浞是將承天天柱藏到了地下!如果是這樣的話,承天天柱之上就是窮羿國。而窮羿國又被稱為『龍城』。據傳天柱之上皆為『龍境』,恰恰和傳說相符。加上這裡特殊的還魂梯設置,已經墓葬設置,並且這裡又是『盡頭』,所以很有可能承天天柱就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我忍不住打斷了眼鏡問道。
  眼鏡向四周看了看,一字一字的說道,「我們已經找到了承天天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到了?
  眼鏡的話說完之後,我有意識的向四周看了看,想找找眼鏡所說的承天天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可是放眼四周,除了石牆和旁邊的小河,根本沒有別的東西了。雖然我覺得眼鏡剛剛的推理很是有依據,可是要說我們已經找到了承天天柱,還是有些太牽強了。畢竟眼見為實,起碼你要讓我看到承天天柱在哪吧?
  一副苦瓜臉的大凱,衝著眼鏡搖了搖頭,無精打采地說道,「本來聽日本小哥前半截話,還覺得挺有道理。但是,再聽完他的後半句話,覺得日本小哥精神狀態確實不大行。這哪有什麼承天天柱啊?!我估計這他娘的就算是有『擎天柱』、霸天虎,都不可能有什麼承天天柱。傳說之中不是說承天天柱是支撐天、地的柱子嗎?如果照日本小哥說的那樣,承天天柱在地下,那麼我們在地上,也應該能看到承天天柱的一部分才是,你們說對不對?不可能整根柱子全部都埋在了地下吧?這幾年我也悟出一個道理,傳說有誇張的部分,但是這根柱子,肯定是比較高吧?咱幾個也是從地上,落下來到了這裡,這下落高度頂多就是二十幾米,撐死了說也就三十米。傳說中頂天的柱子,結果才差不多三十米高?那這個傳說也太他媽的唬人了。最關鍵的一點,還是承天天柱到底在哪呢?這裡就有承天天柱的話,那麼我現在應該就能找到李老爺子的蹤跡了。這條路烏漆麻黑的,走這樣的路肯定要有照明設備,而且四周又有什麼山鬼之類的東西,只要是人走過這裡,差不多都會留下一些蹤跡。可是哥幾個兒向周圍看看,這裡可是一丁點人的行蹤都沒有。」
  雖然大凱說話不怎麼著調,但是這次說的卻挺在理。先不說承天天柱到底有多高,實際和傳說有多大的差別。單單倘若是眼鏡猜測的沒錯,我們已經找到承天天柱,那麼我們應該可以看到爺爺的下落才是。可是周圍卻什麼東西都沒有。
  在聽完大凱說的話後,眼鏡的臉上稍有一絲的不解,他舉起手中的狼眼手電向四周看了看,便對我們解釋說,對於這裡為什麼沒有爺爺的蹤跡,這一點眼鏡確實解釋不了。可是,對於有關承天天柱的事情,眼鏡卻有一番獨到的見解。
  在眼鏡看來,傳說之中承天天柱是上頂天,下鎮地的神柱。對於這樣一根神柱,它的存在或許是在一定的條件之下才能成立。因為不論是有窮國還是窮羿國,統統流傳有應龍的傳說,繼而有窮國和窮羿國都被稱之為「龍城」。特別是窮羿國,更是有寒浞駕龍的傳說。在古時西域之地,人們通常將天外天之上的地方,叫「龍境」。之前眼鏡已經解釋過了龍境和龍城之間的聯繫了。現在換一種思考方式,如果窮羿國就是龍城,那麼頂在窮羿國下面的柱子,就是頂「天」的神柱,也就是說,在窮羿國下面的柱子,就是承天天柱。
  這一點恰好有傳說作為佐證。可能是擔心自己說的太多,我們聽不明白。於是隨後眼鏡又把順序給我們捋順了一遍,天上過外天的地方,被稱之為龍境。龍境是龍所居之所,窮羿國又被稱之為龍城。那麼在傳說之中,窮羿國就是在龍境之內。而支撐天、地的承天天柱,就應該是在窮羿國的下面。而並非是我們之前所想的那樣,承天天柱是在露天的地方。
  而在關於天和地的定義之中,眼鏡著重說到,最開始的時候,盤古開天闢地,地被分為了「九層」,即離地、岡地、卅地、童舟地、焚地、滅靈地、株地、玀地、氣镸地。現在傳說的十八層地獄,就是根據這最早的九大初地衍生而來。平時站立的地面,是最基本的地面,也叫做離地。而離地之下的地面,就被又細分成了其餘的八種,每種地面都有不同的解釋。眼鏡並沒有給我們一一解釋,而是單獨說了最後一地——氣镸地。
  氣镸地是與九重天外天向對應的地。如果將天外天看為是「天」,那麼氣镸地就應該作為「地」。氣镸地是九層地面之中最具靈氣的一處,地下的眾神均是在氣镸地之中。而在上古之時,相傳在下葬的時候,一定要將墓穴挖地千百尺,將棺木葬於氣镸地之上。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氣镸地嗎?如果是的話,氣镸地是不是有些太『淺』了?」夏夏打斷了眼鏡的話問道。
  眼鏡很淡定地點點頭,接續解釋說,他只是用了逆推理的方式,如果墓葬在氣镸地之內,那麼在有龍城、天柱的地方,這裡肯定就是氣镸地了。
  我忍不住問眼鏡,他解釋了這麼多,其實說的都是推理性的東西,一點實際的東西都沒有。我們雖然是從窮羿國掉到了下面,但是在上面的時候,也沒看到這個所謂的窮羿龍城,有一丁點龍的特點。現在來到了下面,也沒有看到那根傳說中的承天天柱到底在什麼地方。要讓我們相信眼鏡的推理,起碼給我們找出一點眼見為實的東西吧?口說無憑。
  我的話音剛落,從之前就一直呆立在原地,許久不吭聲的風乾雞,卻突然對我們說道,「承天天柱就在我們面前。」說話間,風乾雞抬手指向了之前那面透明的牆壁。
《三號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