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耿鑒揚微微一笑,一幅副胸有成足的模樣,對哥幾個道:「我將事情前後琢磨了一下,發現咱們還是小看了十三姨,如果我所料不錯,十三姨是故意激怒咱們,好讓咱們替他把埋在下面的棺材挖出來,小虎,還記得棺材上面的禁咒不?那咒語你抬起來不費盡,十三姨便是再大的本事也打不開,玄機就在咒語上面。」
  「你是道家掌門,身上自然帶著道門的氣息,又是結了丹的,禁咒對你不起作用,普通人就算力氣再大也撬不開棺材蓋子,十三姨一個成了精的妖怪,就更不可能打開棺材蓋子,她真正的目的,是老黃鼠狼的屍體,雖然有什麼玄機不知道,但必然對她極其重要。」
  王小虎琢磨了一下耿鑒揚的話,還真是這麼個道理,前後一想,恐怕勞木被打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先前施工到這片地方,出了事故,興許十三姨當時想的是護住棺材裡的老黃鼠狼不被打擾,勞木的出現卻給了他希望,勞木的道行不太高,若是打了勞木,自然就會有厲害的師門長輩替他出頭,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勞木只是挨了頓打,卻沒有什麼大礙的緣故。
  只要有人替勞木出頭,苗頭不難指向承重牆,十三姨沒想到的是,勞木的師門長輩沒有來,來的是王小虎哥幾個,王小虎想跟跟她和解,談判,十三姨的目的沒有達到,自然是頻頻出招,惹得王小虎哥幾個生氣,去挖下面的棺材,正好遂了她的心意,然後讓黃半仙請王小虎吃飯,她卻隱藏在暗處,耐心等待棺材被挖出,棺材蓋子被推開,她好槍屍。
  前後這麼一琢磨,所有覺得奇怪的地方豁然貫通,王小虎沒想到一個成了精的十三姨竟然有這麼深的算計,怪不得人說人老精鬼老滑的。
  「十三姨為什麼掠走勞木,是因為你五雷令牌打在黃鼠狼屍身上的那一下,跟棺材板子上的禁咒有異曲同工之妙,憑十三姨一個成精的精怪,解不開你的封印,所以才拚命想要劫走威廉林,最後卻劫走了勞木,小虎,現在你清楚了嗎?只要黃鼠狼的屍體還在你我手中,咱們就沒輸!」
  耿鑒揚說的沒錯,十三姨為了黃鼠狼的屍體,設了這麼大個局,沒有到手絕對不會甘心,勞木暫時也會沒事,雙方都有人質,可不就是個不輸不贏的局面。
  「現在該怎麼辦?」王小虎看著耿鑒揚問。
  耿鑒揚很裝逼的笑了笑,道:「很好辦,你在黃鼠狼屍身上多加幾道禁咒,除了你任何人也解不開,主動權就在咱們手裡了,還有,以不變應萬變,敵不動我不動,現在要做的,就是跟十三姨比比耐心,超市沒必要再待下去了,找個好點的地方吧。」
  有耿鑒揚在身邊,王小虎就有主心骨,哥幾個收拾了一下,給那個認識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問問附近有沒有寺廟的,關外的確是仙家的天下,但即使在牛的仙家,對神佛都是充滿敬意,司機告訴他們在縣城東郊有一家小小的寺廟,仁濟寺。
  自古佛道是一家,道士行走天下,沒地方住了,經常會在寺廟掛單,王小虎帶著哥幾個到了寺廟,就見是個很小的廟,只有一個老和尚帶著兩個小和尚艱苦度日,王小虎跟廟裡的方丈聊了聊,捐了五千塊錢的香火錢,畢竟是道家一派掌門,老和尚也是個修佛有成的,便讓小和尚收拾了兩件禪房,哥幾個住了進去。
  王小虎住進了仁濟寺,以為十三姨很快會找上門來,誰知道,過了三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是要跟他們比比耐心,等待中,元中堂打來了電話,說是江湖上盛傳,以王小虎為首的道門弟子,到關外欺負仙家,砸了仙堂,還打了人,挖了黃仙家的祖墳……關外仙家都在沉默,但越是沉默,蘊含的風暴也就越大,讓王小虎小心。
  王小虎知道這是十三姨搞的鬼,要把事情鬧大,琢磨了一下,真要是關外仙家聽了她的鬼話來找麻煩,那可大大不妙,跟耿鑒揚商量了一下,打電話給宅總,讓宅總把事情的緣由,勞木被黃仙打了,還劫掠了的事宣揚出去,說的邪乎點,添油加醋,說因為勞木是茅山弟子才會出事,還說黃仙放出話來,道門的弟子來關外,見一個打一個……
第三百四十八章 進山
  江湖上風起雲湧,暗潮湧動,王小虎哥幾個卻如避世的高人,每日裡跟老和尚聊聊天,談談佛法道法,轉眼間過了一個星期,王小虎就有些沉不住氣了,畢竟一個黃鼠狼的屍體跟勞木不可同日而語,萬一十三姨想開了,不要那老黃皮子的屍體了,害了勞木,王小虎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就在他耐不住要走出廟門,小和尚從門外拿來一封信,說是一個男人送來的,點名讓交給王小虎,王小虎打開信,只有兩個字,交換,下方是一個地址,碾子溝,王小虎打電話讓宅總查了查,所謂的碾子溝,在大興安嶺的一座山裡,甚是偏僻。
  十三姨終於是沉不住氣了,王小虎叫來哥幾個商量了一下,決定帶上黃皮子的屍體去碾子山,可帶這麼個玩意坐火車甚是不方便,在被警察抓住,說是倒騰皮子,殺害野生動物就太麻煩了,決定買輛二手車。
  還是那個司機,聽說他們要買車,極力推薦他這輛破桑塔納,說是自己家的車,收拾的好,車很皮實,配件也便宜,王小虎趕時間也不跟他墨跡,出了五萬塊錢,司機見他豪爽,還把車開到修車鋪,保養了一遍。
  當天王小虎告別了方丈,買了寫路上用的,開車直奔興安嶺,要說王小虎出生在興安嶺,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按照地圖一路北行,越是向北,秋色就越是蕭索,也就越荒涼,有時候車開了五六個小時都看不到一戶人家,這裡仍然是荒蠻之地。
  車子還算爭氣,雖然時間開長了有點喘,好歹沒給哥幾個扔半路上,到了興安嶺附近,下了高速,上了國道,終於離碾子溝已經是不遠了,遠處的大山在月色下,幽遠,沉寂。
  到了山腳下,天色已經全黑,王小虎本來是想找個小鎮子上休息一晚明天上山,但十三姨挑選的碾子山頗為缺德,附近根本沒有村鎮,往回走,就得三四個小時,也是因為他們趕路太急,沒有詳細查查附近情況。
  好在前幾天買的睡袋什麼都還在,大不了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剛找到個避風的地方,準備好了睡袋,前面冒出倆個小黃鼠狼來,眼睛發著綠光,吱吱……叫喚個不停,像是讓王小虎跟它們走。
  王小虎很猶豫,大晚上的不知道山上是個什麼情況,怕著了十三姨的道,耿鑒揚卻無奈的歎了口氣對他道:「小虎,對方早就準備好了,就算不跟它們走,晚上也睡不好,反而折騰的咱們白天沒精神,已經這樣了,大家小心點,只要看好你身邊的東西,也出不了大事。」
  到了這一步,退回去已經不可能,車裡的油都不夠,耿鑒揚說的沒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只能是遇山開路,逢水搭橋了,王小虎瞧了瞧身邊裝在麻袋裡的黃鼠狼,站起來,用繩子綁在後背上,綁的這叫一個結實,活動了一下,覺著怎麼都不會掉下來,對哥幾個道:「走,就算咱們現在退回去,白天進山,十三姨也能拖到晚上,不如既來之則安之。」
  耿鑒揚點點頭,看著王小虎笑了笑,誠然,凡事多留個心眼是好,可有時候萬千陰謀詭計,都不如勇往直前的血性來的重要,做什麼都畏手畏腳,缺了血勇之氣,勝算那也不多。
  耿鑒揚抄起個大號的強光電筒,威廉林和小瘋子也收拾了一下,把車鎖了,背著背包,帶著黃符,香火,哥幾個朝著小黃皮走去,兩隻小黃皮子明顯是探子,見他們動了起來,吱吱……叫著往山上跑去,時不常的回一下頭,生怕他們走丟了。
  大興安嶺的山,沒頭沒尾的,實在是太大,山上長滿了白樺,根根直直的挺立著,直衝雲端。山上也沒條路,走的磕磕絆絆,全是秋風掃下來的落葉,一腳下去軟軟的,覆蓋住了腳面,哥幾個又提防埋伏,走的並不快。
  約莫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到了一處山凹平坦處,有青石蓋著一間小小的屋子,很是破敗,木窗的窗欞已經不知去向。透過窗子望進去,黑洞洞的,藉著月光光線仔細一看,正前方擺著一個尊神像,殘破的看不太清楚模樣,小廟隱藏在樹木之間,顯得有些陰森。
  小廟一定是早些年進山的獵戶或是打柴人蓋的山神小廟,俗話說山不在高,有神則靈,進山拜山神,那也是應當,王小虎邁步進去,從背包裡面拿出三支長香,恭敬上了香,哥幾個跪在地上都磕了三個頭,祈求山神老爺保佑平安。
  門外的兩隻小黃鼠狼不耐煩的吱吱尖叫,像是不滿意他們的所為,卻又不敢進來,就在門外蹦躂,上了香,繼續上路,又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到了到了山頂,眼前霍然一闊,前方不遠,又是一座高山,在這座山和那座山之間,形成一個小小的盆地,密密麻麻的全是高大挺直的白楊,形成一片不小的森林。
  山裡根本看不到人的痕跡,荒蠻的像是天地初開,爬山最累人,爬了兩個小時,哥幾個都有些疲倦,坐在地上休息,抽了根煙,還沒等站起來,兩個小黃鼠狼突然順著山頂朝山谷竄了過去,動作很突然,王小虎不禁一愣,去看耿鑒揚,耿鑒揚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遠遠的林子裡似乎有人的喊叫聲,這下王小虎坐不住了,急忙站了起來,朝山下而行。
  下了山,可就到了連綿不絕的林子前面,還沒進去,王小虎就覺得很不對勁,首先林子裡面的陰氣很重,從林子裡面傳來陰暗發霉的味道。光禿禿的樹枝上每顆都站了幾隻夜貓子,陰森森的瞧著王小虎幾人。
  更奇怪的是,這麼多的夜貓子不喊不叫,林子裡顯得很安靜,簡直安靜的有些讓人受不了,像是風吹到林子這裡,都停止了流動,哥幾個互相看了看,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驚詫的表情。如此多個夜貓子聚集誰也沒見到過,顯得特別壯觀。
  威廉林突然逗逼的說了句:「大家小心,林子裡有古怪。」
  小瘋子鄙視的看著他:「傻子都能看出來林子有古怪,還用你多嘴。」
  威廉林這些日子一直存在感不強,卻還是跟著王小虎餐風露宿,畢竟現在他不用王小虎操那麼多的心了,別的幹不了,關鍵時候,出把子力氣還能做到,被小瘋子一說,臉都沒紅,在那強嘴:「真不對勁,不信你進去看看……」
  王小虎聽他倆吵嘴,無奈搖搖頭,問威廉林:「你一身靈骨,又過了八十一難,靈覺應該很強大了,你感覺到什麼了?」
  「我就是覺得這片林子不正常,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像是……像是前面有什麼危險等著,更像是進入了屠宰場,小虎,我覺得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王小虎沉默了一下:「我也想等天亮了再進去,可都到了這,就不是咱們能說得算的了,如果前面真有危險,十三姨肯定不會讓咱們舒服的待著。」
  他話音剛落,林子裡就傳來一聲叫喊聲,聽不太清楚,但能聽出是個男人的聲音,叫聲有點淒慘,勞木在十三姨手裡,王小虎就忍不住浮想聯翩,怕勞木被折磨,瞧了瞧林子,回頭哥幾個道:「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先進去看看,探一下路。」
  王小虎說的挺是那麼回事,哥幾個又有誰不知道他的脾氣,這是擔心哥幾個有危險呢,王小虎剛邁出去一步,小瘋子笑了笑,晃蕩著手裡的玉笛,跟了上去,嘴裡嘟囔著:「跟誰耍心眼那這是?還探探路!反正你去那,我去那,別想甩下我。」
  耿鑒揚也笑:「好像我們真能在這等著似的,小虎,不是我說你,總整些沒用的!」說罷跟威廉林也靠了過來,王小虎看著月光下的哥幾個,突然覺得自己是挺多餘,自己兄弟,誰還不瞭解個誰,笑了笑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都小心點。」
  王小虎帶頭朝進了林子,四隻強光電筒下,林子雖然黑暗,但四週二三百米內還是能看的清楚,進了林子迎面而來就是一股發了霉的味道,味道有些餿,還有些腥臭。人畜屍體長時間腐爛就是這個味道。林子裡枯樹葉堆積的很厚,一腳踩下去,都到了小腿肚子那裡。
  奇怪的是,一路之上竟然有驚無險,哥幾個都暗自小心戒備,卻沒有發生什麼事,只有無數的夜貓子冷冷的注視著他們,寂靜的環境下,除了腳下踩到一些樹葉和枯枝發出的輕微聲響,什麼動靜都沒有,但哥幾個還是都感覺幽暗的四周有什麼東西,就像是兇猛的怪獸在耐心等待它的獵物自己送上門去,四周的風聲在林子裡形成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不是嗚嗚的響聲,到像是有無數的人在痛苦的呼號。
  走了約莫有十五分鐘,前面一亮,竟然屁事沒有的走出了林子,但眼前的情形卻是讓哥幾個大吃了一驚。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夜貓子
  林子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深坑,方圓有個三四百米,坑裡全是各種各樣的屍骸,腐化的沒腐化的摻雜在一起,蔚為壯觀,月光下,不斷有磷火從坑裡面飄蕩出來,瀰漫開去,深坑上面是各種散落的木頭架子,完好的時候應該是個木頭檯子,具體幹什麼的卻是看不出來。
  興安嶺物產豐富,珍稀的野生動物,人參,木材……養育著附近的人,自古以來這裡就居住著許多少數民族,靠山吃山,很多民族幾十年前還未開化,保存著古老的習俗,眼前的這個坑,是一個葬坑,有些靠山打獵吃飯的民族相信大山養育了他們,等到他們死了,回歸大山,也不埋葬,扔到坑裡,讓野獸吞吃了自己的身體,從此成為大山的一部分,跟蒙古族的一些殯葬習俗很是相似。
  王小虎跟老爹行走江湖的時候,聽老爹說起過這種風俗,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民族的融合越來越分不出彼此,早就沒有人延續這種習俗了,眼前的葬坑,起碼荒涼了幾十年,王小虎跟哥幾個說了葬坑的來歷,緊張的氣氛隨之鬆了一鬆。
  「小虎,這麼多屍骸,看著就滲的慌,趕緊離開這裡吧。」威廉林看的身上發冷,王小虎答應了一聲,帶頭想要繞過葬坑,剛走了沒幾步,耳聽得一聲呼嘯,像是狂風吹過林子的呼嘯,裡面還夾雜著夢囈一樣喃喃不絕的單調聲音。
《與鬼廝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