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馬五爺追問道:「時間有點緊,我們等著用,還有別的辦法趕出來嗎?」
  泥人張說道:「刮釉子上火最廢工夫,這東西需要細磨!」
  白世寶插話道:「時間的事暫且不提,您說的另外兩件東西是什麼?」
  「其中一個是釉子!要購買一些釉子,這釉子的種類和色氣十分重要,我家祖傳的燒法能出十二種顏色,茶壺彩瓶的作坊最多也能出個三五色,七色就算是絕少了!所以釉粉要選最好的,掌握好火候燒製,到時掛了色,像是真人一樣……」
  白世寶說道:「這個不難!我們去買,肯定挑選最好的!那最後一件棘手的東西是什麼?」
  泥人張頓了頓說道:「人的眼睛!」
  眾人驚道:「眼睛?」
  「沒錯!泥人的眼睛一定要用活人眼,這樣才能以假亂真!院子裡泥人用的都是魚眼,天氣一潮濕就上了層白霜,這個恐怕蒙不過去……」
  白世寶歎道:「三十對眼睛,要去哪裡弄?就算去刨墳挖眼,恐怕也尋不到這麼多死人的眼睛!」
  泥人張抄起煙袋鍋抽了起來,對眾人說道:「看人先看眼,眼睛通神,人的面相全在眼睛上,這關過不去的話,也是不成!」
  白世寶低頭沉思,心裡暗忖道:馬眼牛眼都過大,貓眼卻是豎瞳,與人眼相像的恐怕只有狗眼了!
  要是不成,弄雙狗眼試試?
  不過,即使用狗眼做的成了,還不知道鬼魂能否附在泥身上?
  想了一陣後,白世寶說道:「不知道狗眼成麼?」
  泥人張想了想說道:「既然人眼弄不到,也只好用狗眼了,不過狗眼的眼白過多,最好弄些黑土狗的眼睛,它的眼睛瞳孔比較大,和人倒是有些相近!」
  「成!狗眼和釉子我們來辦!時間的問題也好解決,趕在七月十三日前,能燒出幾個算幾個!」說罷,白世寶瞧了瞧院子裡的那些泥人,對燕子飛說道:「勞煩兄弟幫我買一些黃紙硃砂,香燭紙馬,我晚上要在這裡作法請鬼!先讓鬼魂附在這些泥人上試一試,若是成了我們再動手燒製!」
  燕子飛點頭說道:「這事我即刻就辦!」
  泥人張一聽「請鬼」,來了興趣,向白世寶問道:「鬼長的什麼樣子?」
  白世寶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笑道:「跟人差不了多少!」
  泥人張歎道:「我泥人張捏了一輩子人像,從來沒有捏過鬼像,不知夜晚時,可以讓我瞧瞧鬼嗎?」
  白世寶笑道:「這倒是無妨,幾位去尋些桑葉或柳葉,嚼碎了塗抹在眼皮上,夜晚我作法事,你們關好門窗在屋中靜靜觀瞧,不要露出半點聲響就行!」
  泥人張聽後興奮的抖著手,說道:「這……這真算是活見了鬼!」
第079章 二鬼附泥身
  香者,鬼食也,祭祀所需,拜神所用;香不叫買,乃為請也;滅香火勢,端香上提,不可吹滅;面朝南北,香過頭頂,三拜許願,左手靜安,右手殺生,左手持香,插至香爐;燒香不過三,一支敬神,一支敬法,一支敬鬼;此名曰:焚香忌——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傍晚時分。
  夜空灰暗暗的,看不到半天月影星光,混沌而沉昏。
  馬五爺、燕子飛和泥人張三人藏在屋內,用手指在紙窗戶上戳了個洞,瞪著一隻眼睛向院內窺探。
  院內不知何時刮起了風,將塵土沙粒卷的飛了起來,在一張八仙桌搭起來的法壇前打著圈兒。法壇上立有兩根蠟燭,此時火光正隨風閃動。桌子上擺放著黃紙符咒,一沓厚厚的黃紙冥錢,還有一口花瓷碗,瓷碗裡平放在法壇上,碗裡盛滿了粗谷小豆,這些都是祭祀招鬼之物,已經準備的一應俱全。
  白世寶站在法壇面前微閉著雙眼,用手拈了個法訣,口中急念道:「天地自然,道法自真,我自天靈授請,乾羅劫鬼邪殺,五嶽陰鬼赴命,三魂永久,破無喪傾者速速來助……」
  呼!
  話音剛落,院子裡的風響突然變了!
  嗖嗖!
  有兩陣陰風,在法壇面前一掃而過,將法壇上的燭火壓得幾乎快要滅掉。白世寶慢慢睜開眼睛,用手捻了捻蠟燭芯,火苗跳了兩下,又慢慢燃了起來。
  「嗯?」
  白世寶稍有遲疑,藉著燭光抬頭一瞧,法壇前正站著兩個鬼魂。
  這時,屋內的馬五爺和泥人張瞪著眼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泥人張的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乾硬的泥巴早已被手心裡的汗水浸透了,此時被揉成了稀泥。
  燕子飛悄聲說道:「快瞧!那兩個人就是白世寶兄弟招來的鬼魂!」
  燕子飛見過鬼魂,倒是不覺的害怕。
  「神了!活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著鬼!」泥人張用袖子擦了擦汗,眼睛從窟窿眼裡往外放著異光,上下打量著白世寶面前的那兩個鬼魂。
  馬五爺也是皺著眉,看得出神。
  白世寶面前的兩個鬼魂,一個身材瘦高,長得尖尖嘴,穿著件黑色壽衣,牽著一匹白色紙紮馬;另一個有些矮胖,肥頭大耳,穿著件白蠟壽襖,腰間插著一根打狗鞭子。這二個鬼魂在白世寶面前伸著手向西北方向指了指,又向東南方向望了望,像是在和白世寶對話。
  屋內三人只聽見白世寶說道:「原來如此,不知兩位想要多少?」
  「……」那位瘦高的鬼魂用手指了指身旁的紙紮馬,嘴上像是嘀咕著什麼。
  白世寶點了點頭,又向那矮胖的鬼魂看去。
  「……」矮胖的鬼魂拍了拍肚子,用手指了指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白世寶搖了搖頭。
  三人在屋內看的驚奇,馬五爺用手輕輕拍了拍燕子飛的肩膀,悄聲問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怎麼只見嘴巴動,聽不見半點聲音?」
  燕子飛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瞧這樣子倒像是在嘮家常!」
  「嘮家常?」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