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馬五爺怒罵道:「他姥姥的!我馬五爺什麼時候幹活這等勾當,這不是往我身上叩屎盆子,毀我名聲!」
  白世寶說道:「估計上次在『八仙山』被捉時,就給我們畫了像!」
  燕子飛插話道:「我剛才還瞧見了馬魁元的畫像!」
  「馬魁元?」
  白世寶疑惑道:「他也沒有去『八仙山』,官府怎麼還有他的畫像?……這下傷腦筋!這些畫像的來頭有些可疑!難不成是在劫獄時被人記下了長相?」
  「走!去下一處!」
  這時,那隊巡邏兵綁了三五個人,將他們拴在一條麻繩上,推推攘攘的往城西走去。白世寶等人起身,瞧著他們走遠後,這才從巷子裡鑽出來。
  燕子飛說道:「還好!剛才被捉的這些人,沒有我們兄弟!」
  馬五爺在旁皺眉說道:「李察說兄弟們都散了,躲藏起來!這樣不光是官兵難找,我們找起來也是費事!」
  白世寶在旁突然插話道:「我倒是有個辦法能找到他們!」
  「什麼辦法?」
  白世寶左右瞧了瞧,說道:「我們去找家鋪子,買些黃紙冥錢,我招些孤魂野鬼出來,打點一些錢財,讓它們幫忙找人!」
  「招鬼找人?」
  燕子飛大喜道:「這法子好!那些鬼魂不但比我們走的快,還能鑽牆進屋,去我們去不了的地方……」
  馬五爺急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買些黃紙!」
  三人相互點頭後,避開正門的大道,鑽進了「臨子街」後牆的小巷子裡,快步急去。
  這「臨子街」的正門是一間間的小酒館。
  酒館也分三六九等,「臨子街」這些小酒館算頂末的了,不掛幌子,也不寫字號,屋裡連個座位也沒有,胡亂擺幾個木樁子對付。來喝酒的都是扛活拉車的苦力人,手上捏一把鹽水花生,進門打上三兩碗酒,坐在木樁子上便喝,只為解饞過癮。
  此時,一間小酒館裡點著燈,正有二人坐在裡面喝酒!
  一人方頭方臉,眉重眼亮,寬嘴闊耳,穿著一件紫色道派,頭戴烏道帽,灰布褲子下用麻繩紮了褲腿,腳上瞪著一水黑的布鞋,正端著茶杯喝茶。
  這人正是「茅山宗師」林九。
  身旁坐著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穿了一件羊皮外翻的襖子,沒有袖子,露出兩隻牛腿粗的胳膊,背上背著一口虎頭闊刀,刀身上傳了三個大鐵環,正端著一海碗酒往嘴裡灌,邊喝邊抱怨道:「這酒沒勁!老闆,換上有勁的來……」
  林九說道:「你這麼喝酒跟喝水似的,怎麼能品出酒味兒?」
  壯漢用寬大的手掌一抹嘴,說道:「怎麼喝都得進肚子裡,好酒賴酒我肚子有數……老闆!你是不是往這酒裡摻水了?」
  店老闆急忙跑過來,說道:「打開門做生意,不敢糊弄您!這酒價錢賤,就圖個味大,你若要勁頭,店裡有個酒,叫做『炮打燈』!我給你斟上一碗?」
  「炮打燈?」
  林九一聽,這酒名有些意思。
  「這種酒是用山芋釀的,不講餘味,只講衝勁!喝道嘴裡別含著,趕緊嚥下去,否則嗆壞了嗓子,進了肚子裡就會躥上來一股勁兒,勁頭很猛,直撞腦袋,酒量不好的一口就能暈上好幾天!這酒好像過年時放的炮仗似的,點著一炸,紅燈躥天,所以叫做『炮打燈』!」
  壯漢聽後急道:「說的懸乎,還不快給我端上一碗嘗嘗?」
  店家急忙開了酒罈,舀了一碗端上來。
  酒氣撲鼻,辣著眼睛!
  「好酒!」
  壯漢將鼻子湊近聞了聞,又向老闆問道:「我們叫的羊頭什麼時候上來?」
  店老闆回道:「羊頭小店沒有,我已經叫夥計去屠戶家給你抹去了,馬上就回來!」
  林九向店家笑道:「不急不急!正好我們等人!」
  壯漢舉手揚脖,將碗底一翻,將一碗烈酒灌入肚子裡,瞬間感覺像是泡進了酒桶裡。肚子裡有一股勁「騰」直往頭上湧,帶著一股辣勁嗆得眼睛裡冒火。壯漢大叫道:「夠勁兒!」
  店老闆驚道:「這位爺怎麼一口就干了?」
  林九在旁笑道:「他是關西人,喜歡辣口,酒量自然不在話下!」
  店老闆「哦」了一聲,不再言語,轉身回了屋。
  這時壯漢對林九說道:「那令狐道長出去多時了,怎麼還沒回來?」
  林九說道:「約莫著是和毛道長閒聊上了!不急,正好羊頭還要等會……」
  壯漢說道:「你們道派都忌五葷三穢,恐怕這顆羊頭要我獨吃了!」
  「這羊頭正是為你叫的!」
  壯漢說道:「對了!剛才聽著外面呼呼嚷嚷的,官兵四處抓人,莫非城中鬧了什麼事?」
  「與我們扯不上關係!毛道長在書信中說,他知道是誰在暗中搗鬼,攪得『苗疆議事』開不成,還傷了眾多道派掌門……」
  壯漢撓了撓頭說道:「我們龍虎道派的道觀在關西,倒是沒受多大牽連!只是……可憐了齊連山道長死的冤屈!臨來時,師兄告訴我說,要提防著點,實在不行用『焚天刀』的忌術來護身,可不能給龍虎道派丟臉,現在『駁議派』的馬魁元他們可都看著我們笑話呢!」
  林九點頭說道:「現在道派大亂,若要平息這場風波,勢必要揪出這個幕後人!」
  壯漢點頭稱是。
  光!
  這時,店門裡跑進來一人,正是這小酒館的夥計。他穿這件灰布衫,懷裡抱著一團蒲葉包,上面用麻繩打著捆,從蒲葉裡還往外滲著鮮血,他喘著粗氣道:「羊頭買回來了!」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