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第105章 溺死的歪嘴
  學校的西面,原本是一堵兩米多高的圍牆,但是此時,當我望向那邊,卻只看到了一片黑壓壓的水波。
  原來,就在剛才,從山上兇猛衝擊下來的洪水,直接把那單薄的牆壁給衝倒了,我當時耳中所聽到的那一聲「轟隆」的響聲,應該就是牆壁倒塌的聲響。
  牆壁倒塌之後,那水流再也沒有什麼阻擋,深達一米的大水翻著白花,一路呼嘯著衝了過來,瞬間就漫到了教學下面,直接衝上了半米高的台階,溢進了一樓的教室之中。
  這下,根本不用我通知,任何人都知道山洪來了。
  「啊呀呀呀——」
  就在我趟著水爬上了二樓,來到校長室的門口的時候,已經聽到一樓的所有教室同時都混亂了起來。
  驚呼聲、尖叫聲、歡鬧聲、搬桌子的聲音、搬東西的聲音、老師們努力控制局勢的大喊聲,與外面的瓢潑風雨聲和洪水拍擊聲,混成一片,登時,整棟教學樓,整個學校都陷入了雞飛狗跳一般的混亂。
  「什麼情況,咋啦?」
  這時候,校長室的大門「彭」地一聲打開,校長一手拎著濕漉漉的雨衣,一手拿著一塊乾毛巾擦著腦袋,滿臉疑惑地衝了出來,四下看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見到校長出來了,連忙跑上前去,想要將田先生和我說的事情告訴他,可是就在這時,我卻是赫然發現校長的身上居然穿著一件非常奇怪的衣服。
  那衣服似乎是一件長袍,衣服的前後,都畫著佛像,一片金黃色,看著很有氣勢。
  我沒有想到校長自詡信奉科學,居然還穿著這個迷信的衣服,一時間愣住了,站在樓道裡面直愣愣地看著他。
  這時候,那校長也發現了我,臉色一驚,連忙三下兩下穿上了雨衣,把他裡面穿的衣服擋住了,這才背著手,對我喊道:「方曉,怎麼回事?你不在醫務室,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田先生讓我來通知你,山洪來了,讓你趕緊做準備,讓放學,能放回家的放回家,放不回去的,要轉移到二樓。」這時候,我也醒了過來,連忙將田先生讓我轉告校長的話說啦。
  「哎呀,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早說,我!」校長聽到我的話,臉色大變,一聲大叫,飛跑到窗戶邊一看,發現外面已經水漫金山,不由滿臉焦急地拿著哨子一陣猛吹,一邊吹,一邊踹其他辦公室的們,把所有的老師都叫上了,讓那些老師都跟著,開始奔赴一樓,幫忙轉移同學到二樓來。
  此時,一樓的教室裡面,水已經淹了有一尺深,很多同學感到害怕,嗚哇哇地哭著,有的男孩子調皮,則是晃著腳,在水裡面跑來跑去打架。
  不過,幸好因為是上課時間,所以,有老師坐鎮,形勢還算是可以控制。
  校長到了一樓,立刻吹哨子集合了所有的老師,佈置他們按班級轉移同學到二樓和三樓,接著才帶著幾個學校裡面的骨幹老師,在各個班級中巡視情況。
  那個歪嘴主任,這會子也一直跟在校長的身邊,一臉盛氣凌人的模樣,每到一個教室都要把那裡的同學和老師訓一頓。
  我這時,也偷偷跟著那個校長,因為,剛才那校長沒穿雨衣的時候,我看到他把我的打鬼棍插在腰裡了。
  我跟著他,是想趁人多混亂的時候,偷偷把打鬼棒拿回來。
  打鬼棒是姥爺給我的法器,不能隨便給不相干的人。這是姥爺忠告過我的事情。
  由於人多,我一個小孩子也沒人注意,老師和同學們都在忙著轉移,壓根就沒人管我,就這樣,我居然一路跟著校長那群人,來到了一樓教學樓最東邊的地方。
  此時,校長帶著幾個主任老師,一起站在了走廊下,看著外面校園裡的洪水,都是滿臉感歎的神情。
  這也難怪他們會有這樣的感歎,因為,正常人,一般來說,應該是很少會見到這麼大的洪水的。
  要知道,此時的校園裡面,可是黑壓壓的一大片波濤洶湧,已經完全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眼看著大家一起讀書學習生活過的非常熟悉的地方,突然變成了一片波濤洶湧的水面,那種感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有點新奇和興奮的。
  所以,校長這群人走到了這裡,就不走了,都是點著煙,一邊當風抽著,一邊在哪兒議論著水什麼時候能下去,琢磨著要是這水一時半會下不去,同學和老師都被困在這樓裡面了,大家要怎麼辦。
  「幸好這水浪還不是很大,放心吧,要是這水下不去的話,到時候鎮上肯定派船過來營救的,這學校裡面可都是孩子,誰家的孩子在這邊困著不著急啊?嘿嘿。」歪嘴主任為了彰顯自己的睿智,就咧嘴笑著說出了一番道理。
  校長等人聽到他的話,不覺都是贊同地點點頭。
  「行啦,你們都趕緊各自回去崗位,各處查看一下,有沒有需要及時解決的問題,查看完畢,回來我辦公室匯報,奶奶的,這水鬧得,老子心都慌了。」這時候校長總算是鎮定了下來,揮揮手把手下的人都驅散了。
  聽到校長的話,幾個主任老師連忙轉身上樓查看去了,只有那個歪嘴主任沒有走。
  「你咋不去呢?」校長見到歪嘴主任沒走,瞥眼看了他一下,問道。
  「嘿嘿,咱們爺們還需要幹這個?我在這兒陪你唄,萬一您一個不小心滑下水了,也有個人救你是不是?我給你當保鏢還不好麼?」歪嘴主任聽到校長的話,就咧咧嘴討好地說道。
  「媽的,你就咒吧,等下看老子真掉進去了,我看你小子有這個本事把我救上來不,你以為我還不知道你那水性,跟狗刨似的,游不了兩三米也就嗝屁了。」校長抽著煙,很不屑地諷刺了歪嘴主任一通。
  歪嘴主任被校長這麼一說,不覺臉上有些掛不住,倔著脾氣捋袖子向校長挑釁道:「行,有本事來比比行不?來不來?有種的就來!」
  見到那歪嘴主任較真了,校長嘿嘿一笑,踢了他一腳,一邊笑著轉身,一邊罵道:「滾你娘的,誰有閒工夫跟你鬧著玩,一邊去!」
  那校長說著話,轉身準備走,但是,突然眉頭一皺,臉色一冷,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覺一轉身,有些變色地抬手指著遠處的水面驚聲道:「胡慶民,快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飄著?」
  「啊?」這時候,那個歪嘴主任也是一驚,連忙順著校長手指的方向看去,接著一臉疑惑的神情說道:「我看不像啊。就是個木頭吧。」
  「不像嗎,你再看看。」聽到歪嘴主任的話,校長一邊說著話勾引那個歪嘴主任繼續看那個水面上飄著的黑點,一邊卻是悄無聲息地伸手從後面的水底下摸出了一塊磚頭,抬起手,猛地砸到了歪嘴主任的後腦勺上了。
  「咚——」一聲悶響,那個歪嘴主任還沒來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是全身一怔,翻著白眼,站在地上搖搖欲墜了。
  「下去吧,混蛋!」見到那個歪嘴主任這個模樣,那校長狠咬著煙頭,一抬腳,將他蹬到了水裡。
  那歪嘴主任掉進水裡之後,立刻就被洪水給捲走了,身體只在水面上飄了兩下,就沉沒沒影了。
  「啾——」
  見到歪嘴主任的身影消失了,那校長立刻拚命地吹響了哨子,同時揮舞著手臂大喊道:「快來人啊,快,快,胡主任掉水裡面啦,快,快拿繩子來,趕緊下人下去救!」
  這時候,我縮身躲在一樓走廊的一根大柱子後面,偷眼看著那個校長,簡直被他弄糊塗了。
  話說,那個歪嘴主任不是被他板磚拍暈了,推下水的麼?
  他既然要害那個歪嘴主任,為什麼這會子又慌裡慌張地假惺惺地搞救援呢?他這是想做什麼?
  那個時候,雖然我的心智已經有些成熟了,可是,對於成年人世界的這種前一秒還笑臉相逢,後一秒就黑手拍磚的詭異人際關係,還是無法完全理解的,所以,當下,我徹底愣住了,呆掉了,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心裡開始有些驚恐,只想盡快從那根柱子後面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回二樓。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