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齡對無名說:「既然頭七的時候能還魂,那等你回到陽間,再把這張紙燒掉嗎?」 無名搖了搖頭:「雖然人間有頭七還魂的習俗,但是並非每一隻鬼都能在頭七回來。除非怨氣極大,或者在世上有很多牽掛的人。這種人無法投胎轉世。所以陰間才會破例,允許他回來一次。」 無名苦笑了一聲:「可惜,我是出家人。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陰間人不會讓我還魂的。」 我歎了口氣說:「這種事,應該讓一個有家庭的人來做,那樣就方便多了。」 無名笑著搖了搖頭:「有家庭的人,誰捨得去死呢?萬一不能還陽,豈不是得哭死?」 白狐對無名說:「總之,這一次多謝你了。」 無名擺了擺手:「別謝我,我是為了監督你,免得你們去陰間搞破壞。」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在白紙上寫好了生辰八字。然後揣在了懷裡。 他抬頭看了看天:「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再交代一些事。」 他對方齡說:「這幾天,你就住在道觀裡面,你敢嗎?」 方齡勉強笑了笑:「這有什麼不敢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都有些蒼白了,看樣子,是怕得要命。然後她又小聲地問:「那我……那我叫兩個人來陪我行不行啊?就叫我們宿舍的人。」 無名點了點頭:「可以,但是別找太多的人來。尤其是不能找男人來,不然的話,陽氣太重,會對陣法產生影響。」 方齡使勁點了點頭:「我明白。」 無名指著周圍的七尊神像說:「每一尊神像,早晚三炷香,不要間斷。然後第四天的時候,把我身上的白紙燒掉。」 方齡奇怪的問:「不是七天嗎?怎麼變成四天了?」 無名笑著說:「七天是往返的時間,第四天的時候,我們肯定已經到陰間了。早點燒掉那一張紙,不然的話,我被陰間人強迫投胎了,那可不好。」 方齡點了點頭:「那我明白了。」 無名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淡淡的說:「我已經在土地廟燒過紙了,午夜的時候,黑白無常就會來。我現在去棺材裡面等他們。」 無名爬進棺材,安安穩穩的躺在裡面。他閉上眼睛,就再也不說話了。 我試探著叫了他兩聲,他沒有反應。我伸手推了推他,發現他的身子已經涼了。 白狐握著我的手說:「咱們藏到他的魂魄裡面去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方齡說:「你不是喜歡看熱鬧嗎?這次可有的看了。」 方齡帶著哭腔說:「你還回來嗎?」 我點了點頭:「當然回來。四天之後,我就回來了,你不用擔心。」 我走到旁邊的小屋中,躺在床上,讓白狐把我的魂魄取出來了。然後,我們兩個就鑽到了無名的身體當中。 一隻魂魄,躲在另一隻魂魄的身體裡面是什麼感覺? 我並沒有感覺空間侷促,反而覺得這裡很寬敞,像是一間大屋子一樣。 我和白狐都沒有說話,我們兩個靜靜地等待著。 終於,我聽到了敲門聲。緊接著,是方齡哆哆嗦嗦的聲音,她向外面問:「是誰?」 外面沒有人回答,然後是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方齡還在問:「誰在外面?」 她沒有看到黑白無常,但是我已經聽到無常的鐵鏈聲了。 我聽見白無常笑嘻嘻的說:「道觀裡面居然有個女娃娃,真是奇了。」 而黑無常淡淡的回答道:「道觀又不是和尚廟,有女人有什麼稀奇的?」 白無常又笑著說:「不過,道士終究也是出家人,金屋藏嬌,太不自愛。」 黑無常仍然不帶任何感情地說:「今天的黃紙你沒有看到嗎?新死的無名道長,是一個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的。」 我聽到這裡,心中一陣無語:「難道說,無名在土地廟燒紙的時候,還特地註明了自己是火居道士不成?」 我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鐵鏈聲,隨後是黑無常的聲音:「走吧,跟我走吧。」 白無常在旁邊幫腔:「無名道長,你不用害怕,做了鬼,是有很多好處的。」 為了不至於暴露我和白狐,無名沒有說話,但是以他的性格,估計做表情也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吧。 果然,白無常奇怪的問:「你不相信?」 我感覺無名點了點頭。 白無常笑嘻嘻的對黑無常說:「兄弟,告訴他,做了鬼,最大的好處是什麼?」 黑無常冷冷的說:「最大的好處,當然是再也不怕死了。」 黑白無常齊聲笑了起來,笑聲陰慘慘的,很是恐怖。 白狐忽然握了握我的手,我奇怪的看著他,而他指了指我的眼睛。 我心中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白狐忽然伸出手,在我面前揮動了一下,一瞬間,我發現無名的魂魄變得透明了一樣,我可以直接看到外面。 我嚇了一跳,擔心被黑白無常看到。而白狐微笑著搖了搖頭,他比著口型說:「不用害怕,他們看不到這裡。」 我這才點了點頭,放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