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婆婆:「他是為了救你。香盡你還沒有出來,他便自告奮勇走陰為你點燈照亮回陽之路。你回來了,而他已無蹤影。」 我看著李揚的身體,心口堵得這個難受,喘不上氣,我眼圈紅了:「那他就是死了嗎?」 白婆婆搖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日後有大機緣,他的魂靈會從冥冥之中回來吧。」 銅鎖默默走過去,蹲下身子,把李揚的屍體從地上艱難抬起來,搭在自己背上。李揚很沉,而銅鎖身體也不太好,他扶著牆,咬著牙顫巍巍站起來。我過去幫忙,銅鎖看都不看我,馬上擺手說:「我自己來就行!我要帶他離開這裡!」 我「噗通」一聲跪在白婆婆面前,流著眼淚說:「婆婆,求你再想想辦法。」 白婆婆苦笑:「救人一命如造七級浮屠,我能救自然會救。可別說我,就連我胞妹伏聽在九天九幽之間都找不到那片鬼域的存在。現在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婆婆你說,不管什麼代價我都要救活李揚。」我說道。 白婆婆道:「你還能想起走陰之後發生了什麼嗎?」 「一點印象都沒有。就像做了一場極為短促的夢,混混沌沌,什麼也沒記住。」我說。 白婆婆點點頭:「走陰後,所聞所見對於陽間人來說無非就是一場夢,發生在覺識之外。除非你能想起鬼域中經歷的事情,或許我還能根據蛛絲馬跡找到關竅所在。而你現在什麼也記不住,那就沒辦法了。這是一個死結,也是那位小友的宿命。」 「走吧。」這時,銅鎖在外面說話了:「老劉,這就是李揚的命!沒辦法。」 白婆婆抄起一把佛珠,低眉落眼,緩緩拈動珠子,再也不說話了。 我擦擦眼,垂頭喪氣走出屋門,來到一樓。銅鎖已經背著李揚的屍體走到了院子裡,外面天空晴朗,清冷無風,陽光明晃晃地照著。我看著湛藍的天空,心情卻極為黯淡。 銅鎖背著李揚剛走出院子,就看到任玲急匆匆跑出來,攔住他:「這位兄弟,不要著急走,白婆婆說可以先把李揚放在這裡,我們來照看他。」 「你們有個屁用?!」銅鎖突然怒了,眼睛裡佈滿血絲:「就是你們害得他這樣!你們還想幹什麼?我要帶他離開這裡,我要找更厲害的高人幫我兄弟招魂!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 任玲拉著他的胳膊,苦苦相勸:「兄弟,把他留在這裡吧。婆婆說,人若無魂,屍體會慢慢爛掉的。婆婆可以用法術來保護李揚的肉身,讓其不腐,如果日後真能還魂,還可以有一個好身體。」 我走過去,一語不發從銅鎖背上把李揚的屍體拿下來。誰知銅鎖忽然轉過身,對著我的臉就是一拳,打得我倒退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生疼,一摸鼻子,全是血。 銅鎖看著我,張開大嘴,想呼呼不出,想吸又吸不進,模樣非常可憐,像個溺水的求生者。他全身一軟,李揚的屍體從背上滑落到地上。屋子裡走出幾個人,都是一身練功衣,有男有女,他們把李揚又抬回別墅。 銅鎖蹲在地上,嗚嗚哭。我眼淚也掉下來,強忍悲意,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 他握住我的手,站起來擦擦眼淚:「老劉,不好意思啊,剛才打了你。」 「沒事。」 「李揚的事跟你沒關係,是他自己要走陰的。他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件事的危險性,這小子一貫膽大妄為,走的夜路終遇鬼,這是他的劫數。就和我遇到寧寧一樣。躲不開的。」銅鎖神情很是落寞。 我不知說什麼好。這時,手機忽然響了,接聽之後是老媽的聲音,她欣喜地說:「洋洋啊,你帶回來的那個姑娘醒了。」 「王曉雨?」我說。 「對。她完全清醒了!可好了這丫頭,正幫我干家務呢,太乖巧太懂事了。」老媽笑著說。 我掛了電話,看看銅鎖說:「王曉雨醒了。」 「你走陰救的那個女孩?」銅鎖瞪大了眼睛道。 我點點頭,一下來了精神:「銅鎖,你還記得白婆婆說過什麼嗎。她說只要我記起在鬼域發生的事,她就有辦法救李揚。我雖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但王曉雨的魂兒卻是從鬼域回來的,或許她知道什麼呢!」 銅鎖一拍大腿:「還等什麼,趕緊走。」 我們從村裡出來到了大路上,好不容易等到了回程的客車。這車慢慢悠悠,趕上老牛拉破車了,我和銅鎖歸心似箭,好不容易回到家裡。 到家敲門,一開門就看到王曉雨乖乖巧巧站在門口,衝我甜甜笑:「劉洋,你回來了?這是你的朋友?」 我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你,你好了?」 「嗯。」她重重點點頭:「謝謝你。我知道是你救的我。」 她肯定知道什麼,我心情非常激動,拉住她的手,正要細問,老媽咳嗽一聲走過來:「你幹什麼急三火四的,曉雨剛醒,你別嚇著人家。」 王曉雨紅著臉,沒有掙我的手,低聲說:「阿姨,沒事。」 我這個著急啊,說:「媽,我和曉雨說點事。」拉著她的手,到我的房間。銅鎖第一次來到我家,不好意思說:「阿姨,你好,我是劉洋的朋友,太倉促了沒帶什麼東西,你別見怪。」 「你也好。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我媽好奇,不知道我們這麼著急為了什麼。 我們三人進了房間,我把門鎖上。王曉雨紅著臉坐在床上,我和銅鎖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曉雨,你說是我救了你,你還記得我救你的經過嗎?」我問。 王曉雨神色有些迷茫:「好像記得一些。劉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看銅鎖,銅鎖微微點點頭。王曉雨參與到這件事裡,她就有知情權。我便把為了救她,找到白婆婆幫助走陰入鬼域,我回陽而李揚失蹤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曉雨知道事關重大,也嚴肅起來,她想想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就像是做了一場怪夢。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但是隱約還有些印象。」 我心怦怦跳:「沒事。記多少說多少。」 銅鎖拿過一個本子和一支筆,非常認真地做起筆記。 王曉雨翻著眼,十分可愛地想了想說:「我只記得一些碎片的片段,不知有沒有幫助。好像有一口棺材。」 銅鎖在紙上寫下「棺材」兩個字,他問:「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 「黑色的,挺大的。」 「還有呢?」 「我記得下了很大的雪,很冷很冷,我全身都凍僵了。劉洋,你背著我走在大雪裡……」她說著,臉色一紅。 「然後呢?」銅鎖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