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嗯!」我點點頭,又看了雷仁耀一眼,問鄭無邪道:「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沒?」
  鄭無邪皺眉看我,說道:「沒有,出狀況了?我一點波動都沒有感覺到。等會……」他迅速張開自己的左手,右手在左手上虛化,嘴裡唸唸有詞。
  片刻後,鄭無邪再次抬起頭,說道:「還是什麼都沒有?到底怎麼回事?」他的表情有些不安,剛剛就察覺到了許多危險的東西,現在臨近了卻什麼都探查不到,這很不正常。
  「我剛剛感覺一陣毛骨悚然!」我看著自己汗毛依然倒豎著的手背,說道:「危險感覺很強烈,好像有一個龐然大物站在我們面前,隨時都有可能將我們一口吞掉。」
  聽我說話,鄭無邪眉頭皺的更深,他再次從自己的左手上推演,可抬起頭眼裡的迷惑只是比剛剛更加濃厚。「探查不到危險源,我現在甚至連一點危險都感覺不到。」沉默一會,鄭無邪的拳頭慢慢握緊,他對我說道:「起橋,我想我們的感覺可能被蒙蔽了。人妖那傢伙一樣,他肯定絲毫不對勁都沒有察覺到,現在只有你還好,要有危險及時提醒我們。」
  「要不要現在提醒人妖?」我問鄭無邪,說道:「讓他也試試,我總覺得有些不安,不光是那種危險,還有你說的感覺被蒙蔽。」
  做這行的,第六第七感官都十分敏銳,除非死亡否則很難出現感覺不准的事情。這第六第七感官,其實就是一個人跟冥冥之中那些事兒溝通的一種渠道,一旦建立氣長久的關係,便很難被摧毀。畢竟除非是巧合到了極點,否則沒有人能跟冥冥之中的預兆和命數作對。
  「還有,我懷疑危險的源頭在這個小聖女身上,或者說在她的血液上,剛剛人妖說要取小聖女的血,我才察覺到不對。」
  「她還能是洪荒猛獸不成!一個小女孩,就算是玲瓏心又能怎麼樣!」鄭無邪咬牙切齒,他看著地上躺著的小女孩,發狠一般的說道:「別讓我察覺到你們是在練手坑我們,否則小爺把你投進十八層地獄。」
  就憑著鄭無邪的那些手段,我毫不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能在人死的時候送人一程,自然也就能狠狠踩人一腳,至於那一腳下去是讓其傷筋動骨還是讓其萬劫不復,那還得看鄭無邪的踩人時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無邪起橋,開工吧,這群老傢伙答應了。」後來雷仁耀走過去跟那些大祭秘密交談,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鄭無邪沒問,雷仁耀沒說,而我又跟雷仁耀不是很熟絡,這種話自然不能問出口。
  我跟鄭無邪對視一眼,鄭無邪朝雷仁耀點點頭,而後低聲道:「人妖,跟你說個事兒……」
  雷仁耀的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在鄭無邪說完之後,他迅速合起折扇,用折扇的側端在自己手心中不斷往身體的一側刮,他用的勁很大,一連好幾次手心都變得通紅好像是要滴出血來。
  「媽的!」雷仁耀臉色陰沉的彷彿能擰出來水,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卻忽然用眼神示意我們去看那些大祭們的腳下。將目光投了過去,我跟鄭無邪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
  在他們的腳下,某些被長袍覆蓋的地方不小心漏了出來,那裡竟然有很多怪異的紋路,精雕細琢顯然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
  似乎是察覺到我們的目光,那兩個不小心將黑袍下紋路露出來的大祭們,不動聲色的挪動了自己站著的位置,將那些紋路重新蓋住。
  「這群老傢伙!」鄭無邪眼睛瞇了起來。「你說他們是想幹什麼?那些紋路,裡面肯定有文章。」
  「在算計我們呢!我懷疑我們的感覺被蒙蔽,跟那些紋路肯定有很大的關係。」雷仁耀也低聲說道:「我有些不想幹了,可是這聖女身份可不一般,我很想把她的血液帶走一些,也許能窺探到苗疆的很多秘密。」
  「那就干!誰坑誰還不一定呢。」鄭無邪乾脆利落的卸下了自己的包,拿出羅盤觀察了一番,又打開丹砂盒跟狼毫筆,快速寫了五張符紙出來按照某種規律仍在了小聖女身邊。符紙的位置,看上去很散亂,就像是隨意丟棄在地上,但雷仁耀卻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想讓她連胎都沒法投?可這事情不一定跟這個小聖女有關係。」
  「有沒有關係,誰知道呢!做個準備,要真是有關係就別怪我心狠了,你先取血,然後我們開始,我倒要看看這其中有什麼古怪。」鄭無邪的脾氣上來,有那麼一些瘋狂的意思。
  雷仁耀裂開嘴笑了笑,點頭說道:「玩命啊,我喜歡。起橋,你的感官沒有被蒙蔽,要有不對了趕緊提醒。」
  「兩個瘋子。」想起剛剛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低聲罵了他們一句。但是不得不承認,我這時候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刺激,這種刺激讓我熱血沸騰覺得舒爽到了極點。也許是過去的歲月,那一口靜氣修得太狠,所以這時候性情開始出現了反彈。
  雷仁耀跟鄭無邪都是笑,然後雷仁耀看了一眼他的兩個小兄弟,點了點頭。那兩個傢伙立刻取出了一系列讓我目瞪口呆的東西,現代化中又帶著些神秘色彩的小型分液漏斗,酒精燈裡裝著絕對不是酒精的不知名液體,支架,坩堝,石棉網。還有導管,一個中空的取血針,裡面裝著氤氳氣體緊緊蓋著瓶塞的廣口瓶。
  這些東西像極了我見過的那些化學實驗室的用品,但是每一樣物件卻都略有不同。這種不同不是體現在外形上,而是表露在那種給人的感覺上。反正在我看到這些東西的第一眼,就立刻確定,這玩意絕對不是那些普通的化學用具。
  三人手腳麻利的將所有的小零件全都組裝在一起,當酒精燈上燃起赤紅色的火焰開始灼燒放在石棉網上那個坩堝之中的石塊的時候,雷仁耀的一個小兄弟已經蹲在了小聖女的旁邊,那特大號的抽血針對著小聖女胳膊彎上的血管,說道:「耀哥,準備好了。」
  「不是說抽一點血麼?你小子這不像是要抽一點點血的樣子啊。」鄭無邪目瞪口呆,他看著雷仁耀,一臉你小子說話根本不講信用的樣子。
  雷仁耀淡淡一笑,說道:「本來是打算抽一點血完事,可是這群老傢伙要坑我們,我就沒必要跟他們客氣。而且,要是這個小聖女真跟他們是一夥的,反正都要被你弄死,那我多弄她點血也沒什麼。」
  「賤人!」鄭無邪再次罵他,雷仁耀絲毫不惱,反而面帶笑意的回道:「彼此。」
  鄭無邪覺得自己很受傷,於是他認真的對雷仁耀解釋說道:「你自己想想,其實我還是沒有你賤,就算是賤吧,我是明鑒,而你是暗賤。暗賤是什麼意思呢?說白了就是悶騷,是吧。」
  在鬥嘴上,很少有人能跟鄭無邪比肩,大概也就是范存虎那個悶葫蘆總能讓鄭無邪吃癟吧。所以雷仁耀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嘴,他低頭檢查了一番綿延一米多的器具,然後一揮手,說道:「開始!只要不把人抽死,能抽多少就抽多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聖女的世界(五)
  雷仁耀的一句話讓人目瞪口呆,反正我是被他的話給驚到了。沒想到,看著挺秀氣挺精緻的這個男人,骨子裡竟然也有這種不要臉的瘋狂色彩,鄭無邪說的對,其實他是個賤人。
  小聖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自身血液的不斷流出讓她本來就已經有些不堪重負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無力。紅色的血液從取血針中不斷流入導管,然後在一系列的變化之中進入分液漏斗,短暫的沉澱,最後加入那種在干鍋之上將顏色燒的詭異的石塊,在嗤嗤聲的反應聲中,紅色的鮮血變成了粉紅色,再次流入另一個導管的端口。
  又是一套極其繁瑣的變化,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血液竟然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產生那麼多變化,顏色之間的轉換堪稱神奇。當最後已經變成淡紫色的血液,流入那個蘊含著氤氳之氣的廣口瓶中的時候,那種氤氳彷彿融進了血液之中,一瓶鮮血,成了透明的無色,就好像是剛從山澗流出的清泉一樣,不含半點雜質。
  一瓶接著一瓶,雷仁耀在中間照看著各個流程,一旦哪個環節出現問題便立刻補救調整,而他的另一個小兄弟,則是站在最尾段更換承接血液的那種氤氳瓶子。
  他們很熟練,真的是熟練到了極點,那有條不紊的操作跟毫無表情的臉面,讓著三個人在此刻顯得頗為詭異。
  當第四個廣口瓶盛滿,雷仁耀的那個小兄弟乾脆麻利的更換瓶子,然後將前一個瓶子密封好裝入背包的時候,小聖女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發黑,仔細看去,是黑青色,人死之後一般臉色都會慢慢變成這種顏色。
  鄭無邪有些站不住了,他喊了一聲雷仁耀,說道:「差不多就行了!這小聖女現在身體狀況不怎麼好,你小心搞出事兒了。」
  雷仁耀抬頭看了一眼躺在盛裝之中的小聖女,他問自己的那個正在抽血的小兄弟:「小聖女身體還能撐住不?」那人一首扶著取血針,一手在小聖女的臉上按了按,說道:「死不了,最起碼還能再多抽兩瓶。」
  於是我跟鄭無邪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這幾個傢伙真的是有那種抽不死就行的打算,而那些苗疆之人看著我們的目光,已經慢慢變了顏色。雷仁耀擺手說道:「行了,還得做事。抽完這瓶就停手。」
  說停也就停了,當最後一個滿含氤氳的瓶子,被那種變成清水的血液取代之後,他們三個人就果斷的收手,抽血的那個傢伙十分熟練的在小聖女胳膊彎上幫了調繃帶,勒得比較緊,讓小聖女那隻手都慢慢蜷縮在了一起,配合著那閉著眼睛的小臉蛋,整個人看上去破位可憐。
  若是她也被這群大祭給算計了,那可就真的挺悲哀,竟然得遭受這樣一種看上去就讓人有些悚然的折磨。特大號取血針啊,那可不是平時見到的那種細細的針頭。
  「真是夠狠的。」看到雷仁耀他們麻溜的開始收拾器具,我禁不住感歎到。你敢再明顯點嗎?好歹做做樣子好不好,你這樣不是擺明了告訴那些站在旁邊的老人們,我就是在取你們聖女的血麼?雖然人家不會咬你,但是放狗咬你的可能性還真是挺大的。
  像是應景一樣,我心裡正這樣想著,兀地便聽到了一聲狗叫,聲音很微弱,彷彿是將死之前的哀鳴。抬頭,循著聲音看去,就在幾台下面,一隻側躺在地上,眼睛盯著我四肢抽搐不斷哀鳴,但詭異的是,它的旁邊就站著幾個男人,但是那幾個男人對於這條馬上要死在自己腳旁邊的狗,卻根本就是視若無睹。
  它在看我,也在哀鳴。我在看那幾個男人,難道他們都是鐵心石腸連瞅這只呻吟得十分淒慘的狗都懶得瞅一眼麼?這大山裡淳樸的男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狗對他們來說,可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夥伴,甚至在很多時候,要比一個人都有用許多的。
  「起橋你在看什麼?」鄭無邪的忽然發文,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想都沒想,直接回道:「看狗呢,這苗疆大山裡的人可真沒有人情味,比我們那邊差遠了。」
  「看狗?哪兒呢?」鄭無邪循著我的目光往前看,但是看了半天,他確實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反而是十分迷惑的問了我一句。
  「就在那裡啊,幾台下面,你看……你看不到麼?」我爭相給鄭無邪指出那個狗的位置,卻猛然警醒過來,那隻狗躺在那裡不斷呻吟,這樣大的一個目標鄭無邪怎麼可能看不到?可是仙子阿,鄭無邪偏偏就是沒有看到,還有那只黃狗身邊那些男人的表情,似乎全都將目標指向一個答案——這隻狗早就已經死了。
  「你……看到什麼了?」鄭無邪也是反應了過來,「你說你在看狗,難道那裡死了條狗?」
  「嗯,應該是?」我有些不確定,要真是死狗的話,怎麼可能變成這種奄奄一息的樣子?完全沒有道理,我陷入了沉思。
《我做古行的詭異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