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福澤堂的店病,似乎崔先生和易欣星都有,這是抽煙和熬夜造成的,如影隨形,要說崔先生果真不是什麼尋常的貨色,易欣星和蔡寒冬起來的時候無一不和張是非一樣的吐了,可是崔先生卻沒有,這孫子,坐起身以後,撓了撓自己那已經不是分頭倒像是雞窩般的頭髮,然後十分優雅的將自己右手的小指甲放進了嘴裡允吸著,似乎十分美味的樣子,吸完了以後,丫的精神頓時好了起來,就跟打了打了雞血一樣。
  倒是張是非看到他這一舉動,又吐了。
  車票是買好的,這一天裡,眾人什麼都沒有干,只是在福澤堂裡面聊天,對那卵妖的事情隻字未提,崔先生笑著說,現在這氣氛到挺像是要去高考的。
  高考,張是非沒有考過,他是花錢自費大學,自然不明白高考前的狀態是什麼,午飯很清淡,劉雨迪和張雅欣又過來了,眾人笑著聊著天,望著那劉雨迪和張雅欣各自囑咐著自己的男人,張是非和蔡寒冬這倆光棍兒不由得有些失落,蔡寒冬貌似也有女朋友,只不過是異地戀,對此,張是非挺佩服的,在他的心中,異地戀和他這四捨二劫也差不多,光能看,摸不到。
  真是難為他能堅持下去了,蔡寒冬到沒覺得怎麼,他出門去單位請假了,由於請假的天數太多,就跟停薪留職差不多,但是蔡寒冬依舊同意,畢竟,這一次事關重大,錢和眼睛對他來說,自然眼睛要重要很多,起碼,你沒有錢,還能看到錢,但是你沒有了眼睛,錢就是一抹漆黑。
  張是非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短信昨天晚上沒怎麼消停,有好幾條短信,張是非一一打開,不出所料,是那梁韻兒發來的,短信的內容就和劉雨迪張雅欣對崔先生說的話差不多,囑咐之類的,看在張是非的心裡,十分的暖和。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付雪涵竟然也給他發了短信,張是非望著發信人的名稱後,忽然愣了一下,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確實,自己的舉動讓付雪涵挺難堪的,但是也沒辦法,即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要這麼做,畢竟,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受辱都什麼不做的話,那還是男人麼?
  張是非忽然想起來,昨天上午付雪涵對他說的話,貌似自己答應了她要給她打點火或者短信的,只不過,自己又忘記了。
  想到了這裡,他便苦笑了一下,心裡想著,付雪涵也許真的對他有些意思吧,想想,這小丫頭也真挺可愛的,只不過,他們沒有那個緣分,因為,他已經有了梁韻兒,心裡面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不過,一想起昨天晚上付雪涵眼淚汪汪的樣子,張是非的心裡便又有些過意不去,當時的他十分的生氣,所以也就沒想什麼,但是現在想起來,當時那付雪涵一定也相當的難受吧,這個善良的小丫頭,這件事可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都怪腦殘妹,他大爺的,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點開了短信,只見上面寫了很多:『張哥,我現在心情好亂,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麼,今晚的事情,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有意要……對不起,你能原諒我麼?』
  這小妹子,心地真是太善良了,她又沒做什麼,張是非心裡面想著,唉,這事兒又能怪誰呢,怪只能怪人的根性和不理解吧。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回了一條短信:『妹子,抱歉,昨晚我太衝動了,讓你難堪了,你別往心裡去。』
  短信發出去以後,張是非便關掉了電話,說實在的,他真的覺得挺對不起那付雪涵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以後,他忽然覺得,女人也真的挺不容易,特別是喜歡你的女人,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在心裡面暗歎道,如果這一次,自己能有命回到哈爾濱的話,付雪涵還是不要再見了,畢竟有些東西是不能強求的,只能說,有緣無份,造物弄人了。
  該死,我想什麼呢!張是非搖了搖頭,他在心裡面呸了一句,然後又想到,自己怎麼又胡思亂想了,那付雪涵也沒明面說喜歡自己啊,自己怎麼已經開始自作多情了。
  鳥人,真是鳥人。
  下午,蔡寒冬收拾好行李回到了福澤堂,眾人開始大掃除,福澤堂裡面又恢復了整潔,眾人都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崔先生按照著傳統,穿上了自己那套黑色的中山裝,小分頭梳的珵亮,張是非這幾個月以來一直沒有剪頭髮,一頭碎發已經很長,便向著劉雨迪借了一根皮筋兒把後腦勺的頭髮紮了起來,易欣星也整理好了自己的皮箱,一起都作罷以後,崔先生便拿出了供香分給了眾人,臨行前畢恭畢敬的對著那幾尊佛像都上了香。
  一切作罷以後,已經是下午四點,眾人便出了門,將福澤堂的門緊鎖之後,崔先生和易欣星劉雨迪坐著張雅欣的車,剩下的兩人則是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哈爾濱火車站駛去。
  哈爾濱的火車站還是那副德行,三六九等芸芸眾生在此都有記錄,車票是早就買好的,在候車室,劉雨迪望著崔先生,又落下了眼淚,反覆的叮囑他一定要小心,而崔先生也柔聲的對她說道:「沒事兒,你不是已經算過了麼,我的死期還要好幾十年呢,這幾天福澤堂就交給你了,等到碾子山我去你家看看,好好的照顧那些小孩兒,跟他們說,等我回來也許就有新的故事給他們講了,乖,聽話。」
  劉雨迪含著眼淚點了點頭,明顯,她還是捨不得,而那易欣星的女朋友張雅欣的眼睛也有點兒紅了,只見她對著那易欣星說道:「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是忍心不回來,我也就忍心傍個大款!」
  「大姐,別啊。」易欣星聽到後頓時苦笑不得的嘀咕道:「真搞不懂,為啥那件事以後性格竟然變成了這樣兒……」
  「你說什麼?」張雅欣很顯然沒有聽清。
  那易欣星慌忙說道:「沒啥,沒啥,嘿嘿,我當然不忍心了,所以你也別狠心行不,我一定回來,給你捏腳還沒捏夠呢,哪兒能不回來啊?」
  張雅欣一聽這話,再看看那易欣星的呆樣子,便撲哧一下笑了,她對著抱著易欣星,柔聲的說道:「只要你別忘了有人等你,就行了,你有個任務,就是要注意身體,睡覺的時候別忘了把假手摘下去,要不然第二天該腫了,明白麼?」
  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雅欣笑呵呵的說道:「嗯,知道了,我走了以後你也有兩個任務,一時接著青春永駐,二是持續美麗動人。」
  張是非望著這兩對兒,心裡面頓時有些泛酸,只見他對著那倆人說道:「大哥們要檢票了,走吧。」
  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背起了行囊,對著自己的女人揮手告別,這時候,報站聲響了起來,火車進站了,四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並排向那檢票口走去。
  除了檢票口,進了站台,上了車廂找到了座位,張是非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車窗外人來人往,他心裡面默念道:再見了哈爾濱,等著我,我一定回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生何處不修行
  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其實萬物皆修行,不管你幹什麼,都要去想這件事情的道理,只要你想的夠透徹,就不難發現,其實都有命運的真理包涵其中。
  當時張是非不相信,於是崔先生便舉例給他,就那這火車來說,其實,人的一生就像是在坐火車一樣,出發好比出生,經歷過人生很多個必經的大站小站(比如學業創業,愛情生子),最終都難逃終點,也就是死亡。
  只要車在行駛中,便無法更改了,人生就是一輛列車,這輛列車卻沒有逃票可言。
  當時張是非就在火車之上,現在的他自然不能同往日耳語,聽完崔先生的話後,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反問道:「不見得吧,如果我們這次列車要去的終點正是起點呢?」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長本事了啊,行,沒白交你,不過你還是太嫩了。」
  張是非聽崔先生說出此話後有些不樂意了,他糾纏著對那崔先生說道反方辯友請正視這個問題,當終點變成起點的時候,那這人生是否還可以重來?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望了望蔡寒冬,蔡寒冬靦腆一笑,似乎已經知道了崔先生在想的是什麼,只見那崔先生扣了扣鼻孔,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起點在那裡,終點又在哪兒呢?當終點不在,起點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嗎的,這話讓他說的,兩頭堵,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自己還是太嫩了,又稀里糊塗的被這崔分頭給繞進了文字陷阱裡面。
  說來也真是的,總玩兒這一套他也玩兒不膩。
  可是張是非哪裡知道,現在崔先生對他講的這句話,卻影響了他整個後半生的命運,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待到日後慢慢道來。
  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咱們這一次的目的地並不是那蛇洞山,而是一個叫做龍江縣的小縣城,其實在拿到火車票的時候張是非就已經發現了,但是他沒有這地理概念,還以為蛇洞山就在龍江縣。
  其實不然,張是非聽完崔先生的話後,便問他:「為啥不直接去那裡,反而要先去這麼個地方呢?」
  崔先生淡然一笑,然後望著車窗外面說道:「因為那是我的故鄉啊。」
  我暈,這孫子,原來是想接著這次機會回家探親啊,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苦笑著說道:「那你早說啊,我就不跟你來了,留在福澤堂再看兩天書多好。」
  「你的書看的已經差不多了。」只見那崔先生說道:「接下來,就該是實踐了,還記得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話麼?」
  張是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才明白崔先生的用意,原來這分頭是想在那生他養他的小縣城裡面訓練張是非,張是非嚥了口吐沫,此時心裡有了數兒,也就沒在多說什麼,望著那好像窗外那好像倒帶似的景色,張是非心裡開始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要說這分頭可真是滿肚子的壞水兒,既然他這麼說了,就差不多真的有把握在這段時間內將張是非訓練成為一名合格兒的妖怪,只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做,而且為什麼非要到他的家鄉才行。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在他的心中開始不自覺的猜想著,這個龍江縣,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難道和之前去過的那個密山的小村子一樣麼?更或者會像是電影中那些主角修煉的場景一樣,在大山或者大河之中?
  張是非在腦子裡胡思亂想,崔先生同易欣星拿出了啤酒就這樣在車上喝著,車上的人不少,民工居多,真搞不懂,現在也不是啥節日,這次的列車竟然這麼多人,抽煙的時候張是非一打聽,竟然很多都是要去那龍江縣的,這更讓張是非有些期待這個地方了,為啥這麼多的人都要去那個地方?張是非問了問崔先生,分頭的回答倒是聽煞風景的,他對著張是非說道:因為那裡窮,很多的老爺們兒都出去打工了,現在估計是民工返鄉吧,很正常。
  五個小時左右,列車終於報站了,前方到站龍江縣,下車的旅客請拿好行李。
  五個小時,崔先生和那易欣星已經喝進去了六七罐兒啤酒,張是非真有點無法理解這倆損賊的胃到底是什麼結構的,要知道昨天晚上才喝吐了,現在張是非一看到酒胃裡還泛酸水兒呢,那小受蔡寒冬更不用說,一路上臉色煞白,中途去了好幾趟廁所兒,估計丫是吐去了吧,張是非想到。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