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不過,這野狗精膽子很小,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這麼做很危險,於是便慌忙低下了腦袋,然後一路走一路聞,灰溜溜的朝著那白蟒蛇飛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要說那蟒蛇,乃是修行多年的妖怪,其真名為『玉蟒』,具體的由來已經無法從古書之上考證,不過,在民間故事以及孤本之中,還是能夠發現介紹它們的隻言片語,而那野狗精,其實它並不是野狗,而是野狼,到之後,張是非才在偶然的情況下知道了這一切,當然,那也是後話了。
  張是非摸回了山洞之中,正看見那本明靠在牆邊,睜開了眼睛,還好,他並沒有死,看來是那玉面小什麼龍剛才不敢使用妖氣,才將他打暈了,他現在除了頭上還冒著血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大礙,見到張是非回來後,他掙扎著坐起了身,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阿彌陀佛,有勞兩位再次搭救,此等恩情叫和尚怎麼報答。」
  張是非和李蘭英對視了一眼後,便笑著對那和尚擺了擺手,張是非心中想到,其實我倆根本就沒救你,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啊大叔,不過他也沒說出來,而是對著那本明講道:「大師沒事就好,那妖怪已經被我砍成了兩段,而之前失蹤的女子除了有幾個沒挺到今天,還剩下二十多人,不過,她們都被那小什麼龍壞了名節,大師,你看怎麼辦?」
  那本明和尚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僧人,雖然是僧人,但是卻遊走於俗世,自然明白這姑娘們被壞了名節之後的下場,於是他便也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一旁的李蘭英笑了笑,然後對著那本明說道:「我看這樣吧大師,要不你把她們全收了……當徒弟算了,好不好?還有那啥,老張啊,你能不能先把褲子套上,你傢伙還留在外面呢。」
  張是非和那本明聽到了李蘭英的話後,臉上都是一紅,張是非心裡想道,我說怎麼這麼涼快呢,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沒穿褲子,剛才追的太急,套上衣服就衝了出去,之後光著屁股斬了那白蟒蛇之後著急回來,這茬兒竟然給忘了,於是他便一邊大罵那胖子一邊慌忙撿起了那白蟒留下的褲子,這褲子沒有鬆緊帶兒,只能用一條布腰帶紮好,由於沒有內褲,所以腿腳處直往上鑽風,搞的張是非好不自在,但也沒辦法,起碼比光腚強啊。
  於是,他便一邊用繫鞋帶的手法繫著腰帶,一邊在心裡面不斷的罵著那小什麼龍不是人,竟然不穿內褲,靠。
  而那本明也是老臉一紅,要知道和尚怎麼能收女徒弟呢?還是一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收來幹嘛,做尼姑麼?於是他便雙手合十,不住的說道:「此法不可,不可。」
  張是非隨手給了李蘭英一拳,然後來到了那本明的面前,這些女人要處理也真夠為難的,張是非一想到這裡,臉上不由得又浮現出了苦笑,他心想著,你說我這不是自找的麼?眼瞅著都要下地獄了,居然還給自己找麻煩,真是賤的。
  不過,雖然他在心中罵著自己,但是卻依舊沒有打算放任不管,因為他的心,本是善良,他不想這個世界上再多悲劇,這是真的。
  於是,他想了好一陣,這才下定了決心,然後對著兩人說道:「那……就這麼辦吧,大師,由於我晚上有事,您別問什麼事,可能要在這山洞待很長時間,這期間不能有人打擾,那些女人,就別讓他們走了,勞煩您暫時的照顧他們,這洞裡面的銀子,你說能做多少事情?」
  本明是出家人,但是也知道這些錢財的價值,於是他便對著張是非說道:「養活一村子的人三四年,應該不成問題。」
  「那好。」張是非一拍大腿,然後對著本明說道:「之前那個孫甜杏,應該過兩天就帶著她們的族人來了,勞煩大師將這些銀子分給他們,但是要切記,不要一次都給,我怕他們會因此招來殺身之禍,請您協助他們在山腳下蓋幾間草房,而那些女子……如果她們願意的話,也可以留下來,如果不願意,就分一些銀子讓她們自己去吧。」
  李蘭英聽罷張是非的建議之後,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而那本明也不住的點頭,雙手合十對著張是非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莫大善心,終究會有好報。」
  「借您吉言了。」張是非無奈的笑了笑。
  說幹就幹,本明留下來收拾這洞中的銀兩,幸好,這洞裡面還有口大箱子,裡面全是衣服,可能是那什麼龍平時穿的,數量倒也不少,正好能給那些女子們遮體,於是,張是非和李蘭英便把這些衣服分給了那些女子,說來也巧,在那白蟒蛇被張是非砍成了兩截兒之後,這些女子身上的妖法也就隨之破除了,她們恢復了自由,穿上了衣服之後,不住的給張是非磕頭說著一些感恩戴德的話。
  對於她們這舉動,張是非已經見怪不怪了,在今天遇到了太多次,似乎有些麻木,於是張是非便要她們起來,並且對她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張是非對著她們講道:「如果想要留下來的話,絕對不會有人說你們的閒話,當然,你們是自由的,如果想走的話,我會分你們銀子,但是,如果誰洩露了這裡的事情,這石壁便是你們的下場。」
  說罷,張是非隨手一揮,洞裡面的石壁被張是非的刀看出了偌大的一道口子,張是非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走會是多長時間,必須要嚇唬嚇唬她們,因為人心是可怕的,張是非很明白這一點。
  那些女人聽到張是非的話後,竟然都沒害怕,而是眼淚汪汪的答應了,很意外,她們全都選擇了留下,因為她們也知道,如果自己被妖怪所侮辱的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除了死之外,沒有第二種選擇。
  人心險惡,妖怪不殺人,人卻可以殺人。
  更有甚者,有幾個小姑娘竟然還求張是非,想委身於他,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搞的張是非這個無奈,他心中不住的感歎道:原來夢想當真是可以實現的,想想他小的時候,看著電視裡的古代人那麼風光,就也想要三妻四妾什麼的,真想不到,這個夢想竟然在長大之後實現了!
  看來啊,夢想這玩意兒,也並不是無稽之談啊,張是非又苦笑了一下。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答應,不是因為他裝犢子,而是因為他的心裡,也確實容不下任何人了,他是個普通人,卻知道自己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他的意念,從未改變過,於是,他便謝絕了這些姑娘們的好意,然後和他們一起,將那小洞之中的財寶盡數搬到了這間大洞裡來,張是非這麼做,是因為那個小洞歸他了,他要在那裡死亡。
  做好了一切之後,姑娘們繼續留在大洞之中休息,而此時天色應該也不早了,張是非想在最後的一刻再看看外面的天空,畢竟下一次看,不知是什麼時候呢。
  他們這才想起來,外面還有個小和尚,於是本明便一起跟他倆出了山洞,在草叢之中,見到了那小和尚,發現他已經睡著了,本明看著自己的徒弟無奈的搖了搖頭,張是非和李蘭英都笑了,還是小孩子好,沒有什麼煩惱啊,即使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也能睡著,這瞌睡蟲,跟陳摶真有一拼。
  本明守著自己的徒弟沒有再進洞,畢竟那裡面全是女人,出家人要自律,所以便抱著自己的徒弟來到了一棵樹下,張是非抬頭望著天上,天已經黑了下來,今晚是晴天,原來,古代的星空是這麼的純粹。
  張是非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麼多的星星,甚至鏈子似的銀河也清晰可見,星空波瀾浩瀚,煞是壯觀,張是非看的有些癡了,而這時,一旁的李蘭英遞給了他一根煙,張是非很奇怪,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他還有煙呢?
  只見李蘭英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幫他點著了火兒,哥倆在夜空下深吸了一口煙草,頓時感覺到渾身輕鬆,感情這是李蘭英的私貨兒啊,是他一直留到現在都沒捨得抽的,給了張是非一根,自己抽一根,煙盒裡面還剩下一根。
  只見李蘭英對著張是非說道:「等會兒……就上路了吧。」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李蘭英輕聲說道:「嗯,到時候我這身皮就拜託你了。」
  「你再跟我說擺脫我就揍你。」李蘭英哼了一聲,然後想了想,便把手裡的煙盒丟給了張是非,只見他深吸了一口煙後,便對著張是非說道:「到那邊省著點抽,就這一根兒。」
  張是非望著手裡的煙盒,心中頓時湧出了一股酸楚,什麼是兄弟,給你煙抽的就是麼?不,但是能把自己最後一根煙分給你抽的,那才叫兄弟!
  張是非沒有說話,似乎他倆只見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於是他和李蘭英靜靜的蹲在了地上,曾幾何時,他倆也是這般蹲在地上抽煙的?張是非不記得了,他抬頭望著無憂邊際的星空,享受在這陌生的年代最後的一份安逸。
第三百五十章 地界行
  張是非望著眼前的景色,竟有些迷茫了。
  大約五分鐘之前,他打點好了一切,那些女人暫時居住在大洞裡面,而張是非則進入了那個藏寶的小洞穴,那處洞穴中的財物,已經被搬空,張是非在地上鋪了若干獸皮,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然後便躺下了,併合上了雙眼,魂魄離體這種事對他來說,是最初的課程,不過家常便飯。
  張是非只感覺到如夢方醒,便已經魂魄出竅,離了自己的軀殼後,李蘭英還能望見他,李蘭英將最後一根香煙連同著煙盒用獸皮裹住燒給了他,而陳摶和劉伶之前交付於他的那些物品則可以隨身帶走,張是非用那塊獸皮抱住那些東西,然後牢牢的擠在了身後,張是非此時雖然是魂魄狀態,他抓向了那難飛寶刀,很是奇怪,提起了這刀後,地上卻還有一把難飛寶刀,張是非這才明白,原來這刀也不是凡品,自己此時手中握住的,大概就是這難飛寶刀的魂魄吧。
  張是非同李蘭英話別,看得出來,李蘭英十分的不捨,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是兄弟就要尊重兄弟的選擇,於是李蘭英便點燃了那盞破油燈,對著張是非說道:「千萬別逞強,明白麼?」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也不再逗留,把心一橫,轉身便鑽入了牆壁之中,之前那陳摶曾經對他說過,陰市的大路,其實是最好走的,因為僅是人間,就有很多種方法前往,包括睡覺做夢的『過陰之法』等等,以張是非的修為,只要是魂魄狀態,沒有迷失心智的話,就可以很容易到達,只要閉著眼睛,朝著西方行走,前行七七四十九步,然後向後一倒,便能去了。
  張是非依言而行,在沒有邊界的土地之下一邊走一邊在心中默數,直到數了七七四十九下後,便向後倒去,這一倒,竟然好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等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或者說,是另外的一個世界,這裡,就應該是陰市吧。
  張是非躺在了那地上,竟望見了天空,這等景象,實在是同自己想像中的陰間大相逕庭,他本以為陰間之地,都是一片漆黑,沒想到竟然還能看見天空,只不過,這天空看上去卻有些蹊蹺,就如同那瀛洲之地的天空一般,雖然有天,卻沒有日月,雖然有光,卻不見星辰,張是非心中想到,看來,自己確實是已經到了陰市,這三界的交接之處。
  這裡的天,是灰濛濛的,就好像是馬上就要下雨了一般,張是非望著那天空上的雲彩,看了一會兒,竟覺得那些雲彩竟然像是一張張扭曲在一起的人臉,讓他不由的噁心了起來。
  於是他便不再看,而是坐起了身,只見自己正靠著一棵大樹,這裡當真邪門兒,天是灰濛濛的,就連四周也同樣是灰濛濛的,雖然張是非現在已經分辨不出眾生色相,但是他依舊覺得這裡似乎根本就沒有色彩可言,他的身旁,是一條寬敞的大土路,而且有驢馬車經過,那些馬車就好像是紙紮的一般,馬蹄踏在地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而四周也極度的靜俏,路得兩旁,飄著薄薄的霧氣,在霧氣之中,有許多的人朝著前方漫無目的的走著。
  張是非見到此處竟還有人,於是便站起了身,張是非以前曾經聽崔先生講過這三界中轉站之事,這陰市也如同瀛洲的渡頭『行路易』『悟道難』一般,有專門前往鬼界地府的地點,好像是叫『半步多』和『一步少』,與瀛洲水路行船的方式不同,似乎這陰市的交通工具是旱路的火車,想想之前遇到的那個吊死鬼兒曾經不也說過麼,陰市還要起高鐵什麼的,真是無語,不過,張是非頭一次來,所以摸不清方向,只好自己想辦法,於是他便隨手拉出了一個『行人』,向他打聽去半步多的方向。
  可是那個『行人』竟然就跟個癡呆一樣,睜著空洞的大眼睛敲了敲張是非,卻並不理睬他,而是繼續向前走去,搞的張是非這個鬱悶,心想著這怎麼回事兒啊,見這些穿著黑棉襖的傢伙們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張是非的心中也不由得納悶兒起來。
  思前想後,張是非忽然想到了什麼,對呀,之前那劉伶不是給過自己一個木頭盒子麼,老酒鬼說,等到他前往陰市的時候再打開,要知道他現在已經再陰市了,不正好能看看這盒子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麼?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在那大樹之下將身後背著的獸皮包裹打開,取了那木盒,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上眼望去,只見這木盒之中乃是一冊錦書,薄薄的四五頁,書面上寫著三個大字:『地界行』。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