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書庫
			
			
				
	
    
    
    
    
    
	
	
		
			
				
					       卻聽趙莊道:「到裡間說話。」
    兩人踱步入內,任憑趙黼耳目過人,卻也聽不分明,當下在外暗自嗟歎。
    且說趙莊同雲鬟進內,道:「你受委屈了,等回了府裡,少不得還要教訓他。」
    雲鬟怔了怔,口吻淡然道:「多謝殿下,只是……並不必的。」
    趙莊試著解釋,道:「其實……你跟黼兒也不是頭一遭認得,他的為人如何,你是知道的。只是有時候性情太急躁了些。先前他匆匆地跑回去問我暢音閣裡聽《玉簪記》那一件兒,大概是不知從哪裡聽了些風言風語回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雲鬟不知該如何答覆,只是垂著頭:「殿下言重了,我並不敢責怪什麼。」
    趙莊停了停,望著她,眼神甚是柔和,竟說道:「我是知道的,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雲鬟聽他語氣甚是溫和,手略動了動,雖無言語,也甚少表情,眼圈兒卻些許泛紅。
    趙莊心中本還有話要說,但一來這是在刑部……並非閒話的地方,二來,時機卻也不對,因此道:「好了,我也該去了……以後再說。」
    趙莊起身欲走,身後雲鬟道:「殿下。」
    趙莊止步,雲鬟心底萬般言語,最終只叮囑道:「太子殿下務必……務必……珍重。」
    趙莊本正不知她要說什麼,誰知卻是這句,便笑道:「知道了。」
    忽地又低低道:「尚書方才見了我,並無異樣,你難道並未將那件事告訴他?」
    雲鬟緩緩地搖了搖頭。
    趙莊長歎了聲,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是知道了,只不過,黼兒那渾小子只怕不知呢……」
    雲鬟面色微變,問道:「殿下,可將此事告訴皇太孫了?」
    趙莊道:「先前他回府問起你為何前往,我只說是為杜雲鶴,並沒說別的,是以他不知道。」
    兩個人目光對上,雲鬟道:「這件事……不好對他提起。」這一句,聲音希微,似有若無。
    趙莊微怔,端詳著雲鬟,卻見她目光安寧明澈,卻似看透一切。
    趙莊心頭一刺,脫口欲問,又急急忍住不語,欲細看雲鬟之時,她卻已經又垂下眼皮,端然冷靜,不動不言。
    末了,趙莊只道:「好。」雖如此,仍無端有些心慌,默然片刻,便問:「但是你瞞著白尚書,可使得?」
    雲鬟輕聲道:「已經不礙事了。」
    趙莊不知這是何意,雲鬟卻已壓下此節:「既如此,我相送殿下。」
    門外,趙黼因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又是焦心,又且不滿。
    驀地見趙莊出來,卻不敢造次,只是垂頭。
    趙莊瞥著道:「渾小子……」
    走開幾步,趙黼卻未跟上,趙莊回頭道:「站著做什麼,還不走?」
    趙黼道:「父王,我想……」
    趙莊道:「你又怎麼樣?」趙黼肩頭一沉,只得乖乖聽命。
    父子兩人去後,雲鬟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
    呆了半晌,忙伸手在胸前探了探,摸到那硌手之物,才又鬆了口氣。
    外頭雨聲漸響,卻已經是散值的時候了,因陰天,又黃昏,屋內光線格外暗淡。
    雲鬟復起身,回到桌子後,見硯台裡仍有殘墨,便取了一張紙,端詳片刻,飛快地寫罷,蓋了字章,仔細折起。
    又入內,將原先換下的官袍捲了,繫了個小包袱拎了出來。
    正要出門,門口人影一晃,雲鬟抬頭,卻見來的乃是巽風。
    巽風見她果然仍在,便走到跟前兒:「你如何竟要遞辭呈?」
    雲鬟道:「可是天水告訴你的麼?其實沒什麼,不過是我受不住這刑部的辛苦、萌生退意罷了。」
    巽風道:「天水問過阿澤,說是一早兒尚書就叫了你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雲鬟道:「真個兒並沒什麼。」
    她往外將走,巽風轉頭道:「那你想怎麼樣,辭官後如何,難道,就嫁入太子府麼?」
    雲鬟一怔,巽風盯著她唇上的傷處:「莫非,你真的喜歡了皇太孫?」
    雲鬟不答,邁步仍要自去,手臂一緊,卻被巽風握住:「是不是他又逼迫你什麼?」
    雲鬟道:「你放心,沒有誰逼迫我,辭官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做的決定。」
    巽風道:「這話我並不信。」
    雲鬟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真之又真的,我去意已決,以後……各自珍重了。」向著巽風點了點頭,舉手將他的手按落。
    巽風見她如此冷靜超然,貌似無情一般,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衝口竟道:「或者,是因為晏王成了太子,將來你便也會是大舜的……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好,我還是該恭喜你了。」
    雲鬟停了停,終於道:「多謝。」仍頭也不回地去了。
    見她身影消失眼前,巽風才醒悟過來,忙追了出去。
    正欲追上解釋,旁邊有人歎了口氣,道:「巽風哥哥,好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算你是激將法兒,也不該說出這句話來呀,忒也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