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書庫
			
			
				
	
    
    
    
    
    
	
	
		
			
				
					       卻在這個時候,便聽得有人冷冷地說道:「你既然並非對他無情,為什麼竟不肯跟我一塊兒回大遼?」
    趙黼心頭一震,眼皮底下,眼珠微微轉動。
    那繭上似有一點白光,他正欲竭力掙扎醒來,身上某處穴道忽地被人一點。
    毫無預兆地,神智復又昏昏沉沉,趙黼耳畔最後所聽見的,彷彿是誰人的一聲略淒厲的驚呼。
    雨急溪漲,雲迷樹低,簷外鈴動,夜鳥恣啼。
    薛君生從後躍起,將雲鬟抱住,兩個人滾落地上,又順著斜坡一路往下。
    因夜雨如潑,草滑泥亂,下滑之勢竟無法剎住,薛君生只顧死死地抱著人,生怕一個不留神,便丟了不見,甚至連分開手抓住草石等緩一緩都不成。
    此刻,頭頂路上,那馬車滾滾,於雷聲閃電之中,風馳電掣般早就去的無影無蹤了。
    已經是後半夜,雨並沒有稍微停住的勢頭,又如放肆的手,推著兩人下滑。
    底下的長河滔滔,在雨水中發出咆哮之聲。
    薛君生陡然發現,膽戰心驚,當下顧不得,拼盡所有氣力摟住雲鬟,一邊兒舉手去身下亂抓。
    饒是如此,卻已經晚了,身不由己地墜落,雙雙滾入水中!
    冰涼的河水在剎那間將兩人吞沒。
    而在墜入河中的最後一刻,君生所能做的,便是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將身邊的人死死抱緊。
    似墜入無邊深淵、瀕死似的,君生心道:「怎麼會……如此?」
    先前君生自謝府而出,因發覺異樣,心中甚是不踏實。
    回到府中,略微沉吟,便叫取了斗笠蓑衣。
    也不帶隨從,君生自騎了一匹馬兒,悄然地又往謝府回來。
    果然,遠遠地便發現原先守在謝府門口的那些侍衛,竟都沒了蹤影。
    君生吃了一驚,來至門口,翻身下馬看時,卻見有幾人死在門邊上!
    他顧不得,才要敲門,手一碰門扇,門卻自開了,原來竟沒關。
    君生徑直奔入內宅,先去書房內探了一眼,卻並不見雲鬟的蹤跡。
    復去臥房,正曉晴在原地來回踱步,見他陡然闖入,驚道:「薛先生,您怎麼來了?」
    薛君生道:「她呢?」
    曉晴睜圓雙眼道:「不是在書房麼?我先前過去,還不叫我打擾。讓我自睡呢,我……」她還沒說完,便彷彿察覺了不妥:「怎麼了?」
    君生定睛看了她片刻,卻又鎮定下來,便道:「沒、你不必擔心,先前她跟我說,有一件事兒待辦,大約是出去了。我也大概猜到她去了哪裡,這就去。」
    曉晴心怦然亂跳,忙一把拉住:「我怎麼不知?」
    君生安撫道:「是緊急的事兒,你放心。我隨著去看看就是了。」
    曉晴滿心不安,但是又不敢阻止君生,只急急地說:「先前皇太孫殿下出了事,我看我們主子無事人似的,可卻如何瞞得過我的眼,明明她也心慌的不成,先前看書,那書還是倒著的呢,不管她去做什麼,先生,求你多護著她。」
    薛君生一笑:「放心。」把這丫頭的手一按,君生轉身之時,面上的笑卻陡然盡無。
    君生本就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原本不知雲鬟的下落,可是,從她跟自己索要的那件東西……到今夜所發生的那件事,君生即刻便猜到了。
    但是卻有些難以置信,畢竟,那是一件兒殺頭的事。
    本來竊那東西給她,就知道是擔著殺頭般的罪。
    可是,卻萬萬想不到,竟真的這麼快便要面對、如此殘酷的局面。
    君生出了謝府之後,雨越發大了,街頭之上,幾無人跡,連巡城的士兵都少了。
    駐馬停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君生打馬,竟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然而,馬兒才上玄武大道,就見到一輛馬車,飛也似地從眼前路上疾馳而過,絕路奔逃一般。
    君生怔了怔,心陡然也跳亂,不及多想,急追上去。
    馬車竟直奔城門,不多時來至近前,這會兒因入夜,城門早就關了,守城士兵見有人靠近,紛紛亮兵器攔住。
    車內的人跳出來,將手中的令牌舉起,——卻是御賜靜王爺的手令。
    雖有王爺敕令,畢竟車馬出城,非同小可,士兵們一時不敢放行,便又去請示,又要細查車中的究竟是何人。
    正此刻,忽地又有數匹馬兒從巷落中衝了出來,竟一言不發,便行狙殺!
    守城兵毫無防備,措手不及,奔襲而來的那些神秘人中,又有數道人影上前,便搶著去開那城門。
    漸漸地,城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有城上聞訊本來的將士,也有城內湧出來的殺手,雙方交手,現場紛亂一片,雨水伴著血花四散!
    喊殺聲不絕於耳,城門終於被打開了,在刀光劍影中,馬車徑直衝著城門處,一衝而出。
    薛君生本駐馬在旁相看,便也一揮馬鞭,從雙方人馬中也隨著直衝出去!
    其實君生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般做,大約是一種直覺,讓他覺著、他想要追隨的,便在這車內。
    尤其是看見那人先前亮了靜王的令牌——他如何會不認得?那是他答應了雲鬟的請求,親自去靜王府「偷」了來的。
    因此竟不顧一切,緊緊地追了出城!
    很快地事實證明,他的這般直覺,是准之又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