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這形勢極為微妙的時候,有人終於選擇了開槍。三聲槍響,錢國偉倒地,而那兩個槍手也端著黑黝黝的手槍,開始朝著其餘人瞄準了去。身手敏捷,四處亂串的小狗並不是第一目標,畢竟他有著幾位大佬盯著,基本上是逃脫不了。而其他人則成了兩個槍手的重點照顧對象。功夫再高,板磚撂倒。港島霍家四大行走之首的風雷手李冠全,都能夠被我藏起來的一悶棍敲倒,更別說這現代化的手槍火器了,所以這槍聲一響起來,眾人都有些驚了,而隨後許夢月等人也立刻回過神來,趕忙朝著人群之中扎去。越是敵我不分,那些槍手的發揮空間就越小。他們與黑西服一幫人混在一起,那兩個槍手先是瞄了一會兒,隨後估計是怕誤傷同伴,然後將槍口轉了方向,對準了稍微有些落單的馬一岙。馬一岙的落單是相對的,事實上,他的對手從頭到尾,都一直有一個人。那個斷了兩隻爪子的八爪怪。那個上身魁梧,坦胸露乳的巨大胖子,此刻不但雙手持骨槍,而且其餘支撐身子的爪子,也都拿著兵器。之前他留在海水蔓延之處,而此刻笑面虎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小狗的身上時,就剩下這兩人在對壘了。如果說仇恨,馬一岙對這個傢伙自然是恨之入骨的。他恨不能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將八爪怪給挫骨揚灰了去。但海妮已死,再無挽回的可能,場間的形勢又是直轉而下,他的想法,也是離開那邊,加入這兒的戰鬥。他想救我。但那八爪人一直將他拖住,形成了一個單對單的結果。正因為如此,兩個槍手才會針對著他。畢竟目標明顯,地勢又開闊。而且就算是誤傷,以八爪人的皮糙肉厚,也不會傷筋動骨。砰、砰、砰……槍聲再次響起,馬一岙盡量地避開,然而終究人還是快不過槍子,身子陡然一頓,然後右肩的血花炸開了來。馬一岙也中彈。在瞧見那情形的一瞬間,一直都顯得渾渾噩噩的我,那槍聲彷彿跟自己的心臟一起,跳動了起來。噗通、噗通……噗通……那一剎那,我的視野一片血紅,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槍聲在那一瞬間彷彿消失了一般,而我的心跳聲則充斥了整個世界,它「撲通、撲通」地跳著。隨著這心臟的跳動,我感覺到力量又如同抽水泵一揚,從經過弱水疏導的經脈之中,回流到了四肢百骸裡去。那僵直發麻、疼痛欲裂的身軀,又漸漸地恢復了活性來。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又彷彿過了幾秒鐘的時間。我睜開了眼睛來。那一刻,整個世界如同倒影一般,全部都進入到了我的眼眸之中來,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它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那般明媚精彩,無論是遠處的山海,還是近處的人物,又或者一隻蒼蠅,蒼蠅翅膀上面的紋路和光反射,又或者人臉上的一根汗毛,都全部盡收於我的眼底裡。我的眼眶裡,滲透出了渾濁的淚水來。我有些感動於這世界的精彩。然而這僅僅只是那彈指一念間,因為在下一秒,我收回了所有的感動,猛然一晃,雙腿撐在了王虎的襠部,然後將垂落的雙手勾住了對方的胳膊。我知道王虎的力氣有多恐怖,如果我這個時候要跟他硬懟,只怕那傢伙一發起蠻力來,估計就能夠把我給掐死。要想不死在這傢伙的手中,就得動腦筋、想辦法。我扣住了他沒有來得及拔出來的斷箭傷口處,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王虎慘叫一聲,下意識地回救,就放開了我,而在脫離對方控制的一瞬間,我雙腿一蹬,就朝著前方的灘涂猛然滾去。緊接著,我如同一條瘋狗般,衝向了左前方的十米處。在那裡,有兩個槍手如同君臨天下的死神一般,遠遠比那些凶悍的夜行者更有牌面。他們的槍口指向誰,誰就瑟瑟發抖。這兩人不解決,我們不管來多少人,都將全軍覆沒。所以王虎即便是近在眼前,也不是首要目標,笑面虎、八爪人、白眉道人、劉勇這些人,通通都不是首要目標。這兩個槍手才是。你們要當死神對麼,那就先去死吧。颼……我如同一道颶風,十幾米的距離,陡然而至,而這個時候,那兩個槍手已經反應了過來。他們即便不是夜行者,但作為長期受訓的職業槍手,反應力還是十分迅速的,幾乎立刻就調轉了槍口,朝著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我扣動了扳機。當機匣發出響聲的那一瞬間,剛才那神奇的一幕再一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