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好吧,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們就放手一搏吧。小虎問我,說你有什麼計劃?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今天晚上,那個傢伙會過來,宴席上有機會,但我們未必能夠插得了手,而且人多眼雜,很容易被發現,反倒是月娘棲身的閨紅閣這邊有可能。」小虎冷著臉,說月娘整個人都給那畜生迷得團團轉,未必肯幫助我們。我說不用她幫助,我們只要能夠將那傢伙制住,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我的想法,是你能不能將你的長線蛇虺蠱佈置在門口的地方,能夠讓那傢伙在沒有防範的時候中招?小虎有些擔心,說可以是可以,但我如果離開這小東西一定的距離之後,它未必會受我的控制,到時候胡亂傷人,害了月娘怎麼辦?我問:「多遠距離?」小虎斟酌了一下,然後說道:「最遠十米,啊、不,八米,八米我比較有把握一些。」我沉思了一會兒,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要在傍晚的時候,潛到那閨紅閣的樓下去藏著——去早了,容易跟那幫佈置新房的人撞到;去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所以時間上面,我們得好好把握住。」小虎點頭,說對。我繼續說道:「你下毒放蠱的時機,一定要把握住,如果失敗了,立刻撤離,我和楚小兔在這邊掩護你;而成功了的話,你也得及時撤離,因為那傢伙沒有弄明白狀況的情況下,一惱怒,很有可能就會殺你洩憤。」小虎說如果成功了呢,該怎麼辦?我說你保證好自己的安全之後,由我出面,我來跟那傢伙談判,讓他將落在月娘身上的手段和我兄弟馬一岙的控制都解開,然後將我們給護送,離開黑風溝。小虎有些不甘心,說就這樣放過那傢伙了?我說你想弄死他?這個可以,但試問,弄死了他之後,你能救出月娘和我的朋友,以及帶著我們大家逃離這個鬼地方麼?小虎小心問道:「那如果離開這裡了呢?那時候可以了吧?」我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傢伙能夠有今天的成就,絕對是不知道熬了多少歲月的老東西,這種老狐狸的門道和手段挺多的,我們得好好想一想……」三人談妥之後,各自找地方歇息,輪流放哨,然後思考著今天晚上需要注意的種種事項。小虎是個小孩子,雖然有著超出年齡的冷靜和能力,但終究還是有些稚嫩。而楚小兔雖然行走江湖,但終究還是個女人,很多地方,沒辦法及時做出決斷。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必須站出來,成為大家的主心骨。而這樣一來,會讓我變得很累。但我也知道,這些都是我應該承擔的。如果我遇事逃避的話,所面臨的結局,最終可能就是基因崩潰、血脈亂流而慘死。我得搏命。一下午的時間,我都在思索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這一天,村子裡的人都在忙碌,男人們不下田了,都在清掃街巷和打理路邊的鳳尾竹和花壇,有的張羅著給幾處主要的建築張燈結綵,還有張羅宴席的。男人們不夠用了,女人們也挽起了袖子。這幫女人別看一個個年老色衰,但體力其實都挺強,畢竟落花洞女,個個都是修行者,上躥下跳的,忙得不亦樂乎。等到了傍晚時分,處於黑風溝深處的呆貴村早已是昏暗無比,那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將場間照得透亮。有人不知道從哪兒張羅來了一大蓬的螢火蟲,在村子的主要場所放開。一時間那螢火蟲忽閃忽閃的光芒,飛得到處都是,宛如夢幻仙境一般。有蘆笙吹起,嗚嗚作響,又有山歌響起,熱鬧非凡。大孃孃帶著幾個老婆姨從那閨紅閣中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著笑,而那月娘穿著大紅嫁衣,頂著一紅蓋頭出門送客,給大孃孃勸了回去。我們此時,已經潛伏在了附近,雖然隔得較遠,但還是能夠聽到大孃孃歡快的聲音:「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好好伺候郎君。」月娘甜甜地說道:「好呢。」雖然隔著蓋頭,但我似乎能夠感受得到蓋頭下面那佈滿霞雲的嬌羞臉龐,到底有多激動。每一個落花洞女,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被「神」臨幸了。這是她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也是唯一的大事。月娘回到了屋子裡待著,而隨後,大孃孃領著身邊幾人,走向了自己的大屋處。大屋前面的坪子早已是張燈結綵,擺著六張寬大的八仙桌,上面擺著冷盤涼菜,另外在後廚那兒,有濃烈的香味傳遞出來,飄散很遠,連我們這兒都能夠嗅得到。馬一岙這傢伙十分積極,在席間穿梭著,不斷張羅,擺碗擺筷,彷彿自己就是那個新郎官一樣。天色越發黯淡,小虎已經匍匐在地,順著黑暗的角落,摸到了那邊的閨紅閣去。我瞧見他小心翼翼地爬動,心都快要蹦出來了。要萬一給發現,事情就麻煩了。不過好在小虎十分謹慎小心,雖然速度很慢,但終究還是鑽到了那邊的樓下,並且將自己藏在了黑暗之中去。我們換了地方,靠近會場方向,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瞧見有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我和楚小兔趕忙縮到了角落的陰影處。我嘴裡含著那滿是脂粉香的檀木片,然後盡量用餘光打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