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廟祝又問了幾句,當得知我與霍京之間的交情時,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他父親霍英雄當年之事,我作為旁人,的確也是知道一些的,說句實話,這霍英雄的確是一個梟雄角色,霍家在他手裡的這些年,無論是影響力,還是勢力,又或者經濟上,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使得霍家從偏居一隅的小家族,成長為現如今的巨無霸……」我說道:「可惜此人的手段和心胸,著實是有一些太過於狹隘了。」我想起了之前秦梨落跟我說得那些事情。霍家會找許多擁有夜行者血脈、但尚未覺醒的小孩兒,放在一個荒島裡面訓練,那些度過生死關,最終覺醒,成長起來的夜行者,就會成為霍家的基礎力量,而沒有能夠覺醒的,則很有可能就慘死於殘酷的訓練之中。類似的事情,霍家私底下做了很多很多。它之所以能夠成長到今天,並不僅僅只是依托於港島飛速的發展,更多的,而是踩著無數的亡魂和鮮血。這樣的霍家,從來都不會讓人喜歡。而霍京,他能夠走出他父親的佈置,變得更加溫和一些麼?又或者,他會變本加厲呢?蔣廟祝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都希望,霍京能夠如同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般陽光,而不是展現出另外的一面來。對於這個,蔣廟祝有一些擔憂,對我說道:「如果這是一場鴻門宴的話,你見機不對,就往我這裡跑——我這把老骨頭,應該還是能夠保護你的周全。」我聽了,笑了笑,然後點頭說好。事實上,我知道,如果這一次過來,真的是一場鴻門宴的話,即便是蔣廟祝,也未必能夠護得住我。因為霍京終究不是霍英雄。他有著霍英雄所不能比的銳氣,以及那天展現出來的恐怖實力。所以只要他真的設局,我恐怕連霍家大宅都難以衝出。不過我為什麼還敢前往霍家赴約呢?最主要的,恐怕是八卦袋中躺著的那一塊遊俠令吧。我大概等到了十一點半之後,與蔣廟祝告辭離開,隨後朝著霍家大宅方向走去。離島這兒,有一大半的建築都是霍家的,而霍家的聚集地,更是連著好幾個街區,我過去的時候,發現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白布,顯然是在悼念霍英雄的去世。這場面,著實有些大。我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霍英雄之時的場景,當時也是一場葬禮。那個時候的他,高高在上,讓人難以觸及。然而此刻,他也躺在了棺材裡,供後人懷念、祭奠。王侯將相,到了最後,終究還不過是一抔黃土。我往前走著,腦子裡在不斷回憶。而像我這樣的陌生面孔,走在霍家的街頭,很快就引起了人的注意,沒多一會兒,我就被人攔住了,有人問我,說幹嘛的?我說我與霍京霍先生約了時間。那人一臉狐疑地看著我,說你是?我沒有說明身份,只是說約了時間,讓人去問一問便知曉了。那人吩咐了旁邊一個小弟去問,沒多一會兒,我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岳壯實。他朝著這邊走來,因為我戴著人皮面具,所以有些疑惑,而這個時候,我開口說道:「是我。」岳壯實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趕忙上前,說道:「霍先生下午跟我交代過了,我還一直在想您什麼時候過來呢……」他滿面笑容,甚至帶著幾分討好的態度,完全沒有當初在湘西時的歇斯底里。他已經完全將自己的身段放下來了。巡邏的人瞧見岳壯實的這態度,也不敢怠慢,恭送我們兩人離開。走在那青石小巷之中,我不急不慢地走著,然後問岳壯實:「岳兄對我這般客氣,倒是讓我心裡好沒底啊——當初咱們之間,可沒有這麼愉快呢。」岳壯實沒想到我居然直接了當地說起,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你說對吧?說真的,我對兩位,當真是一點兒恨意都沒有,當初倘若不是兩位將我給打醒,壞了我做山大王的美夢,我可能就要老死在那鬼地方,哪裡有機會接觸這邊的花花世界?」我一愣,說哦,這是什麼說法?岳壯實說道:「不瞞你說,我當初躲藏在那破地方,是因為被人追殺,不敢冒頭,一待下去,山中不知歲月,我的仇人居然早就完了,而自從我跟了霍先生之後,吃香的喝辣的,人前威風,人後實惠,而且美女從來都不短我的,不管是一國的,各國美女都能嘗一口,沒事兒『八國聯軍』走一遭,那叫一個痛快……」這傢伙說著話,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著實有些齷齪。我瞧見他這般的賣乖討好,雖然心中隱隱感覺不太對勁兒,但也沒有再繼續嘲諷他了。儘管我很不喜歡此人,但現在霍京用他,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沒多一會兒,我們就抵達了霍家主宅。那兒正門口十分熱鬧,掛著白布,前來祭奠的人絡繹不絕,即便是這大晚上,也是門庭若市。岳壯實領我走了側門,將我領到了一個偏廳之後,然後給我奉茶,讓我稍微等待一會兒,而差不多十二點整的時候,穿著一身孝服的霍京趕來了,瞧見我,先是寒暄兩句,隨後問起了馬一岙。我說他有事沒來。霍京點頭,說道:「叫你過來,主要是一件事情——先前我偶然聽到馬兄說起了你那鬼神莫測的棒法,是師從巫棍南華,而且你一直很遺憾,沒有能夠再見到他,正好霍家與南華先生關係匪淺,而這一次他也過來了,我就叫你也過來,與他見上一面,了卻一下你的心願。」馬一岙跟他說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