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醫生怎麼說的?」張雅也趕到了醫院,她知道陳歌的家庭情況,又是陳歌的班主任,所以她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過來。看到張雅過來,陳歌稍微安心了一點:「正在檢查,我估計以鎮醫院的醫療水平,就算檢查出來是什麼病,他們也沒辦法治療。」透過病房上的窗戶,陳歌看到了自己父親黑青色的手臂,那些代表詛咒的黑色顆粒已經大面積擴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張雅將手中的飯盒遞給陳歌:「我下午沒課,你等會先回去吧,我守在這裡,如果發生什麼事情,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還是我呆在這裡吧,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陳歌和張雅下午都沒去學校,天快要黑時,陳歌的父親才清醒過來,他狀態非常差。「家裡交給我,你好好養病。」陳歌在心裡呼喊紅色高跟鞋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不過漫畫冊裡紅色高跟鞋躲藏的那一頁上出現了一條很細的血絲。員工們已經快要掙脫束縛,陳歌握著父親的手,他此時的心情很少有人能理解。所有紅衣全部出現的時候,就是這世界破碎的時候,他能夠回歸現實,同時也會失去現在的一切。天黑以後,陳歌回了家,他剛進入樓道,聽見腳步聲的羅若雨就跑過來打開的家門。不管多累、多難受,回家的時候屋裡亮著燈,有人幫你開門,這就是一種最簡單的幸福。「哥、哥……」「爸爸這幾天在外面住,暫時不會回來,哥哥給你做飯好不好?」羅若雨並不明白住院是什麼意思,她只是看見了陳歌很開心。進入屋內,陳歌做好了飯菜,端到桌上,羅若雨卻沒有去吃。「怎麼了?不合胃口嗎?」「爸、爸呢?」羅若雨抱著碗,想要等陳歌的父親回來一起吃。「他生病要住院治療,過幾天就會回來。」陳歌坐在桌子另一邊,只有兩個人的小屋顯得有些冷清。他此時坐的就是自己父親曾經坐的位置,也許自己以前不回家的時候,屋裡兩個人就是這樣吃飯的。「爸呢……」羅若雨抱著碗,依舊眼巴巴的看著陳歌,她不斷重複的詢問,似乎急的快要流淚了。一味的解釋並不能安撫羅若雨,陳歌撥打了自己父親的電話,將手機放在羅若雨耳邊。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小丫頭這才開心了起來。陳歌將手機放在了桌上,羅若雨終於開始吃飯。聽著手機裡父親偶爾的咳嗽聲,陳歌沒有去碰桌上的飯菜,他默默的看著羅若雨、看著稍有些冷清的老房子。「這房子的主人是我父親,如果有一天他離開,我會幫助他照顧一切。想一想,這老房子就和西郊的恐怖屋一樣。」陳歌到這個時候才忽然明白羅若雨在門後世界存在的意義,羅若雨是陳歌記憶中最開始陪伴他的厲鬼,這個妹妹代表的其實是除父母之外的家人,代表著陳歌記憶中那些無法割捨的員工們。「為了照顧羅若雨,我也不會輕易倒下。」晚上哄羅若雨睡著之後,陳歌就呆在屋子裡,只要一推開門第二天就會到來,為了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他哪也沒去。漫畫冊中的血絲越來越多,窗外的雨也越來越大。天亮之後,陳歌提著包來到了學校,周圍異樣的目光開始增多。他並不在乎這些,僅憑謠言和語言上的攻擊根本無法讓他的情緒有任何起伏。來到教室,陳歌發現杜明的狀態越來越差,臉上多了黑眼圈,嘴唇乾裂,總是不敢去看陳歌的眼睛。陳歌依舊沒有去抄杜明的作業,他知道杜明心裡似乎藏有什麼事情,課間休息的時候仍會去和杜明說話,但是杜明的反應卻非常奇怪,他似乎連和陳歌說話都要下定某種決心一樣。「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陳歌不認為杜明會去傳播謠言,但他覺得杜明可能知道些什麼。中午放學,陳歌先去醫院給父親買好飯,然後又在外面賣兩份飯帶回去給羅若雨。他不能回家,就在門口把飯給羅若雨,兄妹兩個坐在樓道裡,陳歌一邊吃飯,一邊給羅若雨講故事。隨著接觸變多,陳歌更加肯定羅若雨的存在其實就是在指代鬼屋員工,她最開始只肯呆在屋子裡,絕對不會踏出半步,但在陳歌的幫助下,她開始選擇跟外面的世界接觸,呼吸到了屋子外面的空氣。看著羅若雨吃完飯,陳歌又回到學校,他偶爾會和張雅發送幾條信息,兩人之間總有很多話可以聊,永遠不會感到無聊。晚上回到家,陳歌開始教羅若雨整理房間,以及一些的其他的基本生活技能。常人能夠輕易做到的事情,對於羅若雨來說卻非常的困難,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很多話也聽不明白,需要反覆的去說。教了很久,但收穫不大,可就算這樣,陳歌仍會不斷的誇獎羅若雨。白天、黑夜交替,這樣的日子連續過去了幾天,陳歌從未合眼,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也到了極限。在陳歌進入門後世界的第九天早上,他背包裡的漫畫冊終於有幾頁被血絲染紅,他也終於和員工們取得了聯繫。「最後的較量,應該要開始了吧。」提著背包推開家門,灰色的天空壓在頭頂,彷彿一伸手就能觸碰到。不僅是學校,鄰居也開始用一樣的目光看待陳歌和羅若雨,謠言已經蔓延。來到學校,今天的第一節 課是英語,陳歌早早做好了準備。這幾天杜明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原本嘴碎的小胖子變得沉默了。他不再和任何人溝通,臉色越來越差,就像是生了重病一樣,他的學習成績也受到了影響,昨天的小測試他竟然一下退步了十名。「需要什麼幫助嗎?」陳歌在這九天內探查完了荔灣鎮,雖然沒有找到於見,但是他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已經大概猜到了於見藏在哪裡。這場對局其實從他邁入門後世界的那一刻就開始了。趴在桌子上,杜明不小心露出了長袖下的瘀傷,他看起來似乎比陳歌還要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