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音從遠處響起來,一重接著一重。是我的回音。我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四處奔跑著,大聲叫著,急出一身的白毛汗。「白葳?我看到你了。」沒有。沒有……這兒沒有,那兒也沒有……這麼一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了?白葳靈動,但不會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心裡一陣絕望,要是她被花臉給抓走,我怎麼面對祖姑婆?就算是自己個兒,都會後悔一輩子的。怎麼辦?怎麼辦?「白葳,你快出來啊。」我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腔了。真的是大意了。我不怕花臉,但是這廝狡詐陰險,居然衝我身邊的人下手了。必須立刻就找到花臉的下落,打破他的廟宇,才能把白葳給解救出來。可我的法子要到天黑才有用,現在還是白天,離天黑還有好幾個小時呢。晚一分鐘,白葳就會多一分危險。我心裡後悔極了。早知道這樣,我就該一直陪著她,寸步不離地跟著才對。白葳是修道人。這麼憑空不見,居然連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我都想像不到,她遭遇了什麼手段。「花臉,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我大聲吼著。「你有種就衝我來,為難一個女孩算什麼本事?」冷風嗖嗖,李子園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些風吹在我的身上,彷彿摻雜著無數惡毒的詛咒,在我耳邊囁嚅著。「我的女兒啊,你死的好慘啊。」幽幽的哭泣聲。老婆子趴在一棵很大的李子樹底下,哭得非常的難過。不行,鎮定,要鎮定,千萬不能昏了頭。白葳是修道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還有時間,千萬不能亂了陣腳。這會兒只能相信白葳,相信她有自保的手段。現在我能確定,這個李子園大有古怪。老婆子突然發出尖叫,不停地拍打著。有果子滾下來,我一踩,就碎了。我撿起來一個,一捏,發現裡頭的籽兒是空的。「我的女兒啊,女兒……」我心裡一震,就問道:「婆婆,你姑娘是死在這兒?」「死了,都死了,衣服都沒了,就這麼掛在樹上頭,全都死了。」她眼珠子翻白,像是聽不懂我的話,只是胡言亂語著。抬頭,看著這棵樹。說起來,這個李子園裡的陰氣這麼重,這些樹還能長起來,真是古怪。照理說,這片地頭該是草絕樹枯,沒有一點生機才對。但是跟正理完全相反,這些樹不僅長得大,而且長得高。哪裡有些不對。冥冥中,我感覺像是抓住了什麼。只要揪出來,我就能找到花臉的行蹤了。是什麼?啪。好疼。老婆子抓著我扭打著,叫:「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家閨女,是你,都死了,吊在樹上,都是吊在樹上。」都是樹上?我一下恍然。是啊,這些樹。這麼一個邪氣的地方,不適活物。樹木看著頑強,但是對水土的要求一點不低。我摸一摸,心裡發出冷笑,能在這種鬼地方長大長粗的樹能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