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要害我?我現在可是肉體凡胎,掉進水裡就是個死。這井口的邊緣也就我兩個腰那麼寬,我這麼頭下腳上的掉下去,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以前在農村裡,有人失足掉下去還能活,這個姿勢跌下去,那就死定了。「唐仁峰,我可不敢跟你打,我替你殺了這小傢伙。」陰物桀桀厲笑。被賣了?水霧瀰漫。鏡光閃爍著,晃花了眼珠子。「可惡,敢耍我?」一聲大笑。冰冷的水珠噴到了臉上,湧進脖子,很快就淹沒到了腳底板。完了。我張開嘴,就被灌了一口冰冷的井水。鬼聲桀桀,突然抓著個東西往我臉上一套。冰冷的水流灌進了耳鼻,突然就流淌出去,像是有個罩子給隔開了。我貪婪地呼吸了兩口空氣,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抓緊我,可別鬆開。」一隻冰冷的手爪子揪著我的背心。身子縱然一輕,就跟跳的離開了地面。前頭霧氣森森,瀰漫著濃郁的陰氣。我跌了個跟頭,連忙爬起來,就發現周圍景色晦暗,天空中陰雲滾滾,竟然已經到了陰間。「這,我這是……?」「城隍爺派我來,自然是早有準備。」我叫了聲不好。現在可是肉體凡胎,到了陰間,一旦被侵蝕那就完蛋了。我扭頭就往外走,陰物抓著我,道:「唐仁峰就在外頭守著,你殺了他不少子侄,那老傢伙是個心狠的,你不到朝天宮,就要被他給折磨死了。」「我的身體。」「不急,」陰物笑了聲,道,「你臉上戴的是一個牛頭面具,這是用幾十年老牛的頭蓋骨雕的。牛能通陰,在陰司很被看中。有它護著,陰氣就不會損害的身體。」還有這樣的講究。「咱們快些走。」陰物催促道,「這上頭畢竟是朝天宮的地盤,他們要是跟你槓上了,一準會追下來。」說的有道理。我瞥了這陰物一眼,心裡有些不高興。我是跟唐家結了仇,被這傢伙這麼一鬧,算是跟朝天宮鬧掰了。可它也算是救了我的命,讓我不好說出口。以後到了浙省,要夾著尾巴做人了。我掏出一張符咒,往地上一丟,就有滾滾黃煙冒出來,出現了一匹黃色的駿馬。這馬像是黃土捏的,身軀粗糙,眼珠子無神,看著賣相很不好。陰物嘖嘖兩聲,道:「你還有黃泥甲馬?那就更好了。」他給我指了個方向,道:「沿著這邊過去,跑上半天,就有叫觀城的地方。你找個門口掛紅燈籠的屋子住進去,我回頭來找你。」「不去城隍廟?」我詫異問道。「先看看朝天宮會不會追下來,要是去了城隍廟,徒然惹出口舌是非。」見我懵懂,陰物就說:「唐家死掉了許多修道人,道門肯定會追查。加上有朝天宮在後頭,一定不會放過你。萬一知道城隍爺在背後推動,肯定會鬧起來。」這是讓我先去避避風頭?「你呢?」「我跑不過黃泥甲馬,回頭去找你。」「你叫什麼?」我騎上馬,回頭問道。「我?我,我叫甲子人。」甲子人?這是什麼怪名字?他伸出手,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黃泥甲馬猛地竄起來,差點把我給摔下去。幸虧在唐家馬場的時候,學了點騎馬的技術,趕緊雙腿夾著馬腹,把身子給低了下來。「一路順風。」陰物在後頭朝我揮手。這匹馬看起來長得醜,跑起來還真的是快。陰風陣陣。吹到我身上,就被面具給擋了去。我細細觀察了會兒,發現身體並沒有一樣,這才放下心來。活人有血肉之軀,是沒法帶著身體下來陰間的,不然被陰氣侵蝕,時間短還有得救,時間長了,肉身就會一點點爛掉,只剩下鬼魂在陰間飄蕩。對修道人來說,肉身雖是一具臭皮囊,但卻是修道的根基。肉身一損,就會壞了三魂七魄,性命大道就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不可謂關係不大。擺脫了追捕,我還有閒暇四處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