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紅果,不過口舌之欲罷了,不值得稀奇。」有人說道。田庶平?這人戴著一個面紗,但我跟他打過交道,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看著我,眼神裡又是嫉妒,又是怨恨,還帶著一絲絲的期冀,顯得十分複雜。這才是陰門弟子該有的樣子。陰毒,愛走偏鋒。我也好,張家人也好,其實某種意義上都不算真正的陰門弟子。一場風波,暫時平息了。我拉著張定顯,這是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一句話不說,就這麼悶頭坐著。「喝一杯。」我以為他受了驚,給他倒了一杯酒。修道人之中頗有貪杯之人,張家的酒水十分醇美,讓人饞蟲直冒。張定顯大口灌下去,頓時被嗆了一口,滿臉通紅地咳嗽著。「慢著點。」剛才張定顯挺身而出,讓我對他頗有好感。這人出生張家,居然有這樣一顆純粹之心,當真是難得。「真是對不住。」張定顯眼睛紅通通地看著我,道,「我沒想到他們,他們會做這麼失禮的事情。」我一下就明白了,在張定顯這個邊緣人看來,張家的人高高在上,不僅是法術高明,在人格魅力上自然也是上上。他輕易來不得的小壩村,在他眼裡,幾乎是人生的追求之一。現在面對張家人的醜陋嘴臉,就算他這個本家人,都覺得難堪,眼淚珠子突然掉了出來。我歎了口氣。「理想美好,現實骨感,可人總不能失望。要是失望了,就變得跟他們一樣了。」「嗯,我知道,知道。」張定顯擦著眼睛。有了這麼一個紅果,張家人看我都順眼多了,接下來也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了。我和張定顯吃吃喝喝,一時倒是輕快。喜宴結束了,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張家的親朋好友熱熱鬧鬧地去了,我沒有去湊熱鬧的意思。張家家主在酒席開始時,就已經退場了。這人心思深沉,我心裡一直看不透。胖子過來喊我,道:「小哥,你果然是藝高人膽大,陰門三家數百年的恩怨,只有鮮血才能夠洗刷。你跑到這個虎狼窩,千萬當心,可別被暗害了。」「不錯,」剛才搭話的一個老者也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張家,再小心也不為過。」一個穿著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婦嫣然一笑,道:「李小哥,若是不嫌棄,咱們幾個做個伴,也好有個照應。」我心裡一樂。「我跟張家有仇怨,你們可是張家的座上賓,就不怕得罪了主人?」難道是覺得能夠從我身上盤剝一些東西來?「呵呵,誰樂意來啊?」胖子木百劍嗤嗤一笑,道:「這些年來,跟張家合作的人,有幾個落得好下場?我就等著看,落魄山田老頭這麼巴巴地湊上來,嘿,看最後會是什麼結果。」老者和美婦都是嬉笑的神色。「忘了介紹,這兩位是姚翁和羅夫人。」我拱拱手,道:「不知兩位是何來歷?」姚翁呵呵笑道:「老朽於杏林一道上有些鑽研,這次張家舉辦丹元大會,就請了老朽來做個辨丹之人。」羅夫人道:「我住在海外,甚少履足中原。這次聽說張家的壽玉丹十分奇妙,就主動上門來湊個熱鬧。」話雖然這麼說,但木百劍這個百歲前輩對羅夫人十分客氣,顯然不是這位美婦口頭說的那麼簡單。旁邊還有幾個人,對我目光不善。「這幾個鼠目寸光之輩,想著討好張家,跟我們不是一路的。」小壩村準備了待客的別墅,我們幾個住了一套。進了房間,張定顯就低聲道:「這幾個人未必是好人,你要當心,可不要被騙了。他們也許是圖謀你的紅果,當時你沒有看到,你送出賀禮的時候,我看到你背後那個姚翁眼神十分的貪婪。」「多謝。」張定顯急忙擺手:「我法術低微,但是跑跑腿,打探消息還成,你儘管差遣。」他猶豫了下,道,「還有那個羅夫人,她身上煞氣十分可怕,簡直就,就像是一個鬼。」「你能看出來?」我驚訝道。張定顯露出幾分羞赧神色,道:「我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差點掉水裡淹死,是先生救了我的命。他幫我封了眼睛,但我有時候還是會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場面。」天生的陰陽眼?這倒是稀罕。「那個羅夫人,給我非常詭異的感覺。我曾經見過一個厲鬼,她比厲鬼還恐怖。」深有同感。靠近羅夫人時,掌心的勾魂令就開始發燙。這女人看著美麗端莊,手上的血腥一點不少,抓了,絕不會冤枉。「你放心好了,他們要利用我,不會輕易對我動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