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當時李均天表現得很謙卑,深得木靈子的心,本以為一切準備就緒,他將衣缽傳給李均天之後便可安享晚年,但是誰知李均天對木靈子關了他十餘年的事情耿耿於懷,一直懷恨在心,如此隱忍只是想獲得木靈子的新任,想重獲自由罷了。
本來他的打算是隱忍先得到掌門的位置,然後再伺機報復,但誰知木靈子告訴了他天書的事情,於是他當晚就決定鋌而走險。
第二天晚上,李均天帶了一壺好酒去見木靈子,說是為了增進師徒感情,但實則那壺酒中被他下了劇毒,木靈子不疑有他,等喝下了毒酒之後已經來不及了。
最後木靈子拚死與李均天打了個兩敗俱傷,李均天負傷出逃。
說到這,周雲停了下來,但是眼中的怒火沒有絲毫的減弱。
「後來天書落到了李均天的手中了?」我著急問道。
「沒有,當時我師父的道術已經爐火純青,就算是中了毒,也不是李均天能撼動的。」周雲說道。
「等等,我有個問題!」白靈舉起手,說道:「根據林海對李均天的態度來判斷,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對不對,不然林海不可能還傻傻的把傷了他師父的人請來,那麼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要是當年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或許就不會害了這這個村子的人。」周雲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良久他控制了情緒才開口說道:「那天,我剛好路過師尊的房外,聽到打鬥聲進去救援時,師尊和那畜生的打鬥已經接近尾聲,師尊身受重傷,那畜生也沒好到哪裡去,我輕易逼退了他,然後帶著師尊連夜就醫。」
「後來木靈子沒死對不對?」白靈開口問道,之前白軒赫就查到了木靈子沒死的消息,但是畢竟可能存在偏差,現在問周雲,就可以確定這個消息是否準確。
果然,周雲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師尊中的毒加上傷勢,情況危急萬分,我只能去求當時的鬼醫孟亭,這才把我師尊的命救了回來,只是師尊康復後,實力卻大不如以前了,而且在養傷的幾年間,師門內無人主持局面,很快便分崩離析,那畜生也不知是死是活。」
「李均天後來又找上你們了對不對?」白靈似乎洞悉了一切。
「沒錯!」周雲緊接著開口:「那畜生休養生息了幾年,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開始追殺我們,我帶著師尊逃亡,最後師尊將天書交到我的手上,並告訴我那畜生的目的就是天書,他想長生不老,他要做逆改天命的事情,師尊要我帶著天書離開,他就留在了長白山中,可是我剛離開不久,那畜生就追了上來,打傷了我。」
周雲越說身體顫抖得越劇烈,我知道,故事要到高潮部分了。
「當時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落荒而逃,最後逃到了這個村子之中,我本以為已經甩開了他,沒想到那只是噩夢的開始,在我來到村子的第二天,村子就開始死人,是毫無徵兆的暴斃,一夜之前就死了一百多人。」現在我已經讀不懂周雲眼中的情感了,我難以想像他內心的情緒是有多麼的可怕。
「到第四天的時候,那畜生找到了我,說要我交出天書,不然就要在我的面前殺掉整個村子的人,當時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我既不想辜負師命,也不想害了整個村子的人,於是趁那畜生不備,在他的身上下了血咒,但是天書卻被他撕去了一半。」周雲恨恨的說道:「我真沒有想到,那畜生竟然沒死,還活了這麼多年。」
「你既然在李均天身上下了血咒,那這個村子為什麼還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感覺白靈的每一個問題,都問到了我最想問的點子上。
「因為他以整個村子的風水,布下了一個我破不了的陣,在陣中之人會不斷的死去,陣不破,死亡就會不斷的繼續。」
「那我凌晨的時候,遇到的那些,不是幻覺吧?」我想到了那一幕無比真實的畫面。
「不是,當時我苦無計策,卻找到了一個偏鋒之法,借助那畜生的陣,把村子裡全部人的魂留了下來,每晚凌晨時分他們就能重聚,你只是恰好遇到了那一刻而已。」
「你這麼多年,就跟一群鬼魂過日子?」白靈帶著難以置信的口氣問道。
周雲點了點頭,說道:「這裡,凝固了二十餘年的回憶!不斷的重複,週而復始,等我死後,也會加入到這個循環中來。」
第一百二十章:木樓中的男孩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了一段虛無的回憶,你願不願意守著這段回憶,直至靈魂都化為塵埃?還是會輕易放下這份執念,假裝若無其事,去開啟一段新的生活呢?
坐在我面前的這個老人,或許當年也做過這樣的抉擇,但是很顯然,他選擇了前者,願意孤獨的守著這一片虛幻,就算生命的終結也無法讓他放棄這份執念,只不過他會變成回憶的本身。
「你明知道這裡被布下了這麼惡毒的陣法,當年你為什麼不離開?」白靈開口問道。
周雲的眼中似乎閃著一點熒熒之光,他笑著搖了搖頭:「這裡本來只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村子,卻因為我遭此劫難,我要是棄他們於不顧,豈不是辜負了師尊的諄諄教導,這輩子如何心安?」
「可是你留下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啊?」我雖有感觸,但還是為周雲感到可惜。
「但至少,我可以感受和他們同等的痛苦,至少,我可以不留餘力的去守護,借此獲得片刻的心安,二十餘年來,我親眼看著村裡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卻無能為力,這份自責日日夜夜都折磨著我,這個債,我還不清。」周雲帶著自責說道。
「明知道這樣,你為什麼不帶著他們離開呢?」雲兒開口問道,只是她一出口,白靈就嘲諷道:「離開?想得倒是天真,這個村子的人喝著這裡的水長大,接受著這片土地的饋贈,也就代表著他們的根就在這,離開有用嗎?真是無知!」
「你………………」雲兒一下子被嗆得無話可說。
眼見著火藥味漸濃,我要勸誡之際,周雲突然站了起來,笑了笑:「時間不早了,我去做點吃的給你們,我這裡沒什麼大魚大肉,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說完,周雲便離開了,留下我們三個坐在這裡,現在白靈和雲兒又不對付,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下去。白靈鄙夷的看著雲兒,雲兒以同樣的目光看著白靈,絲毫不示弱。
「你們兩個上輩子是不是冤家?一說話就吵?」我苦笑著說道。
「誰跟她是冤家……」她們兩個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雲兒哼了一聲就別過臉去,示威似的過來拉著我的手臂,見此白靈只是勾著嘴角,絲毫不為所動。
我現在才發現,這兩個女人鬧氣來真的是沒辦法,她們沒有繼續吵我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剛剛和周雲講了這麼多,你有沒有發現你沒有問最重要的問題?」白靈無視雲兒,向我問道。
經她這一提醒,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就站了起來:「木靈子的下落,我忘記問了。」
「還有那本天書的事情,天書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周雲說一半被李均天廝走了,那麼另一半肯定在他的手中。」白靈嘴角上揚著,好似在打什麼主意。
「你想幹什麼?我們是要找木靈子的,不是什麼天書。」這一瞬間,我深怕白靈對天書上所謂的長生不老產生了貪念,天道在上,想逆改天命何其之難,李均天窮極一生,卻被長生不老這幾個字害到了這副田地,要是白靈有此貪念,我一要想辦法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你傻啊!周雲肯定是不會離開這個地方的,我們去找木靈子肯定需要一件信物,還有什麼東西比那半張天書更有說服力的?」
「這是周爺爺守護了半輩子的東西,我覺得他是不會輕易給我的,還有,我身上的血脈就是最好的信物,而不是什麼天書。」我大聲地說道,試圖讓白靈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行行行,你覺得可以就行,現在你說了算。」白靈的語氣中竟然帶著一點怒氣,表現得極其不耐煩,而且還直接站了起來,要走出木樓。我剛剛只是在發表自己的觀點,以前白靈就算是再不同意,也不會表現成這個樣子。
「你要去哪裡?」我趕緊問道。
「出去透透氣!」白靈頭也不會的說道,說完她人已經在木樓之外了。我回憶起她之前也是說出去逛逛,回來人就變了,難道有什麼貓膩?心想著,當即就我決定跟上她,看她要去哪裡。
可是我剛要邁開腳步,卻突然感覺到有些異樣,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一般。我下意識的轉頭,便猛地看見,木樓的樓梯口處站著一個小男孩,男孩身上穿著單薄的白色上衣,上衣顯得有些破舊,他扶著一根柱子,只露出了半個身子和半張臉,但那露出的那隻眼睛卻在幽幽的看著我們。
他的眼眶有些黑,臉色也有些病態的蒼白,那隻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不是對我們這幾個陌生人的畏懼,而是一種渴望,一種好奇。
他似乎已經站在那裡很久了,他就在那裡看了我們這麼久,而我們竟然都沒有發現。他就像是一個雕塑一般,看我們的時候似乎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個男孩是什麼身份?難道是村子裡的倖存者?李均天的法陣這麼厲害,都二十幾年了,周雲是怎麼把這個男孩養下來的?
我突然就對這個男孩產生了好奇心,而且他身上有種異樣的氣息,我感覺得到,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念頭一起,我就想走近他,問問他的名字,瞭解一下他的身份。
《鬼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