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負師望

三爺一愣,估計是沒有想到老魯會這麼果斷的拒絕。

李顯是個極為要強的人,聽到被人這麼說,於是直言問道:

「為什麼我們不行?」

老魯先是把手上的活忙完,這才坐了下來,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用手指著黃江說道:

「他悟性太低,朽木不可雕。」

黃江用手指著自己的道:

「老頭,你開玩笑吧?我網上測試的智商一百八,你說我悟性低?還朽木不可雕,我去你大爺的,老子還不稀罕學你這一套!」

老魯倒也沒跟黃江一般見識,然後又把目光放到了李顯的身上:

「你的身上戾氣重,殺氣大,更不適合做我這一行。」

李顯看著老魯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戾氣和殺氣?」

老魯用手指了指李顯的胸口道:

「聞出來的,你一進院子我就聞到了。」

老魯說完後,起身走到水缸裡,用水漂喝了一大口井水,繼續開始手裡的木匠活兒。

「你們要是沒別的事情,就回去吧,別在這裡耽誤我幹活。」

黃江一聽,就要走人。

李顯則是讓黃江和三爺先走,回到車裡等他。

老魯見李顯並沒有走,而是坐在他對面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李顯不說話,老魯也不說話,這倆人就在這院中,一坐就是一上午。

中午,烈日當頭,老魯收拾起桌上的碎木,抬頭看了李顯一眼道:

「小伙子,我真的不能收你當徒弟,回去吧。」

李顯站起身子,用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老魯問道:

「前輩,你只知道我身上有戾氣和殺氣,你只知道我雙手沾滿鮮血,殺人如麻……對,沒錯,我就是一個專門為殺人而生的機器,我精通全世界所有的槍械武器,我可以用數百種方法讓目標瞬間死在我的面前。可卻不知道,我手下所殺的每一個人,全部都是該殺的人,他們個個惡貫滿盈,個個殘暴冷血,我到現在為止,都不曾後悔自己所殺的每一個人,因為他們該死,我只不過是把「報應」這兩個字在他們的身上提前罷了。」

老魯認真聽完李顯說的這番話後,沉默了許久:

「無論你說多少,你我之間、你和魯家之間,根本就沒有緣分。」

「緣乃天定,分屬人為!前輩,我知道你肯定清楚那岣嶁神書,如果你不想把您的本事和手藝傳給我這個外人,沒有關係,我可以不學,只要你肯出手幫忙,幫我們抓住那個習得岣嶁神書四處害人的兇手,就足夠了,我唯一能夠給你承諾的:就是絕不會讓你死在我之前。」李顯做出了他自己的保證。

老魯聽後卻笑了,他笑著給自己點燃了一根旱煙:

「就我這把老骨頭要出去對付那習得岣嶁神書的兇手,他還不把我也給剝了皮?」

老魯說著深吸了一大口手中的旱煙,長長地吐了出來:

「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

「李顯。」

「好名字,皇帝名!」老魯被自己嘴裡的煙給嗆的瞇起了眼。

李顯卻是笑了笑,沒說話。

老魯把手中的這根旱煙吸完,他看了看李顯說道:

「你若真想在我這裡學本事,也不是不行,就看祖師爺讓不讓你吃這碗飯。如果你能夠在天黑之前,在後山給我尋來一棵雷劈柏木,那就是祖師爺讓你入這行,吃這碗飯,我就收下你當徒弟,若是找不來,從哪來,你就回哪去。」

「成!」李顯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回到車裡,李顯把老魯這個要求說了出來,三爺一聽用力一拍手:

「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去後山找啊。」

三人來到後山,開始尋找被雷劈過的柏樹,首先這柏樹在山上就不多見,再加上被雷劈過,更是鳳毛麟角。

想在天黑之前在偌大的後山找到一棵雷劈柏樹,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有很多時候,你不知道意外和驚喜到底哪一個先來。

李顯剛進入後山尋找不久,還真碰巧讓他找到了一棵像是不久前被雷劈過的柏樹。

這棵柏樹在一塊巨石的後面,樹幹最多也就成人的大腿粗細,被天雷給從中間劈成了兩半,其中一半已經焦黑,附近的空氣裡還瀰漫著木頭的焦糊味兒。

另外一半則是鬱鬱蔥蔥,葉茂枝繁,一點兒都沒有被影響。

看到這奇觀後,李顯忙喊來了三爺和黃江:

「你們過來看,這棵柏樹是不是被雷劈過!」

當三爺看清楚這棵柏樹後,嘴裡不斷地重複著兩個字:

「天意,天意,這就是天意啊……」

帶著從柏樹上面砍下來的一塊焦糊的柏木,李顯、黃江和三爺再次回到了老魯的家裡。

當老魯看到李顯手中的這塊雷擊柏木後,足足愣了能有一兩分鐘。

待老魯緩過神來後,則是對李顯身後的黃江和三爺說道:

「你們倆先回去。」

黃江三爺走了不久,老魯便從柴房裡拿出了一把鋒利的柴刀,丟在了李顯面前的赤木桌上,然後轉過身子,背對著李顯說道:

「既然祖師爺讓你吃魯家這碗飯,那就先把自己的一根手指給砍斷!左手無名指。」

李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砍斷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你也可以不砍,現在就走。」老魯的話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就像在說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我為什麼要砍斷自己的手指?」李顯有些弄不明白。

「規矩。」兩個完全不帶任何感情的字從老魯的嘴裡說了出來。

聲音不大,但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李顯也絕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一咬牙把木桌前的柴刀拿了起來,左手無名指留在赤木桌上,心一橫,手起刀落,砍斷了自己無名指。

李顯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很清楚,若是不學這魯班秘術,早晚都會死在兇手的手上,岣嶁神書的可怕,他已經親歷過了。

那巧奪天工的易容術,即便是兇手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都無法判斷出來。

十指連心,那錐心的疼痛讓李顯的臉上都冒出了一層的冷汗,李顯咬著牙,右手死死的掐住手腕,硬是沒出聲。

老魯轉過身,把赤木桌上李顯所砍斷的手指撿了起來,順手丟在了一旁的狗窩裡。

趴在裡面睡懶覺的土狗,張口把地上的斷指吞下了肚。

李顯看到這一幕後,當即就火了:

「前輩,你在玩我呢?!」

老魯走到李顯的面前,握著拳頭的右手放到李顯的面前,他慢慢把拳頭展開,李顯那根帶著血跡的斷指赫然就在其中。

李顯有些愣住了:

「你……你剛才沒有丟?」

老魯雙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情,他看著李顯說道:

「小伙子,你跟我來,我來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魯班秘術!」

李顯跟在老魯的身後,走進了屋裡。

老李從房間裡拿出了一個小木箱,打開木箱,裡面有草藥,針線和木板長針。

老魯先是用清水和草藥幫李顯清洗傷口,然後塗抹了一種味道很怪的草藥,這草藥塗上,錐心之痛頓時減輕了不少。

老魯又接著在李顯的斷指的兩端,抹上了一層透明的東西,用非常細的針線小心幫李顯的斷指給縫合了上去。

縫合好,又用長針和木板來固定手指,最後包紮結實。

「好了,用不了多久它就長好了,而且沒有任何的後遺症和傷疤,這就是咱們魯家魯班秘術其中之一的接骨之術!」

老魯說著,把從小木箱裡面拿出來的東西一一放了回去。

此時李顯只覺得自己左手的無名指涼颼颼的,時不時有疼痛感傳來,但完全可以忍耐。

「來,我再帶你來看這個。」老魯說著,起身又帶著李顯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裡牆上供著魯班祖師爺的畫像。

「拜見祖師爺。」老魯說著當先跪了下去。

李顯也跟著跪下。

「看到祖師爺畫像旁邊的組訓了嗎?我希望你永遠都熟記於心,就像記住你剛才那斷指錐心之痛一般,一輩子都不要忘記!」

李顯看向魯班祖訓,上面寫道:

「不可秘術隨意傳人;

不可欺師滅祖;

不可心術不正;

勿施術損人而利己,勿妒賢而嫉能。

勿逞忿以報橫逆,勿仗秘術以害物命。

見不義之財勿取,遇合理之事則從。

詩書不可不讀,禮義不可不知。

子孫不可不教,奴僕不可不恤。

斯文不可不敬,患難不可不扶。

守我之分者理也,司我之命者天也。

人能如是,天必相之。

缺一門,此乃日用常行之道,

不負所學,君子所以用世!」

李顯熟讀魯班祖訓,銘記於心後,才收回了目光。

老魯看著李顯,雙眼中有擔憂,有惆悵,當然還有一絲欣賞……

當天下午,李顯讓黃江和三爺先行回去,自己留在鋪村,正式拜師,成為了老魯這一輩子唯一的徒弟。

喝過拜師茶後,老魯居然老淚縱橫,他看著李顯顫抖著說道:

「李顯,你是我魯倉生唯一的徒弟,千萬千萬不能讓我失望。」

李顯站直了身子,雙眼沖滿是堅定:

「定不負師望。」

《魯班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