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法號叫做釋海心,原名叫什麼,沒人知道……他在這個寺廟呆了很久了,具體多久,也沒跟我們說過。」善德和尚說。 「他沒有親人嗎?」 「沒見過,應該沒有吧,聽寺廟裡面老一點的師叔說,住持已經好幾十年沒有下過山了。」 幾十年,不會被憋壞嗎?想想就覺得悶得慌。 「住持很厲害,心腸也很好,經常幫人解惑答疑,他還會醫術,很多山下治不好的疑難雜症都找住持來治的。」 我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住持以前的事情。 「對了,住持還有一個習慣。」善德和尚突然想起了什麼,說,「住持每天都會在慈心殿呆上幾個小時,他所有事情都會跟肉身菩薩說,但是卻從來不對我們說。」 我遲疑了一下,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習慣?難道他喜歡上了肉身菩薩?罪過罪過! 「每天都會?」 他嗯了一聲:「從來沒有斷過。」 聊到這時,寺廟裡面響起了鐘聲,善德和尚懊惱地摸了一下腦袋:「糟了,我要去大雄寶殿守著了,過會兒香客都要來了!」 我恩恩點了點頭:「你先忙去吧!」 善德和尚的背影還沒有完全消失,一雙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我一驚,猛地回頭,原來是陳玉明老人! 竟然能在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出現在我的身後,如今我不加上業火、煞氣的話,光道術實力應該是幽隱道士,白虎的靈魂幫我把道術的不足這塊兒彌補了起來。 現在能無聲接近我的人,等級一定是幽隱道士或者之上才行。 道士的七個等級,祭酒、在家、出家、山居、幽隱、神仙、天真,越往上面,想要提升會越困難,從幽隱道士開始,越一個等級的難度相當於以前的十個等級疊加。 神仙道士像要往天真道士躍升的話,就不能單單只靠實力了,天時地利人和全部要考慮。 我盯著他一陣出神,他則笑了笑:「年輕人,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問我?」 「你是道教的嗎?」我吞了一口口水,直接問道。 他笑了笑:「不是,我只是信道而已,卻不是道教的。」 我眉頭一皺,沒預料到,原以為他是道教的呢。 「那你知道赤石山在哪兒嗎?」我再次拋出了這個問題。 老人愣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腳下。 「這裡就是?」 他點了點頭。 「真的?」 「真的。」 這次我頓了好久,反應過來,老人早就離開了。 「麻煩跟我幫住持和尚說一下,說我走了,讓他有時間的話,也抽空去看一下以前的老朋友吧。」 老人說完直接離開了,我愣在原地,回頭看的時候,發現住持正站在身後,一直在看著老人愈行愈遠的背影。 我稍作猶豫,上前將老人的話轉訴給了住持。 住持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慈心殿,然後上前輕輕地將門合上了。 「這幾日寺廟附近來了不少的鬼魅,怕是要發生大事啊。」住持看著天上飄動的雲朵,若有所思地說。 我一聽,驚了一下,看來這裡真的就是赤石山! 「過了十五號,我也要去看看老朋友了。」住持繼續說道。 我看了看這周圍秀麗的景色,然後滿臉愧疚之色地將我來這裡的真正來意說明了,因為住持說的那些鬼魅就是因為我們才來的。 他聽完了我的話,說:「你們倆先住在這裡吧,外面怕有危險,這裡面佛光普照,那些東西不敢隨意進來的。」 我真心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問:「大師昨天晚上所施展之術可是茅山的通靈術?」 他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正是!」 我一聽,激動了,一個佛教的人會使用道教的法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秘! 「我原本是茅山宗的人,但幾十年前一場劫難,我們這支派全部消失了,到現在只剩下了五個人!」 「是什麼劫難?」我有些吃驚,茅山宗雖然不如全真教那麼繁盛,但好歹是道教五派之一,其一個支派人數肯定不少,到現在竟然只剩下了三個。 「鬼魅禍亂!」住持說著陷入了沉思。 他之後跟我講訴了那場禍亂,都是幾十年之前了,那時的他還是一個愣頭青呢。 他當年沒有親身經歷那場禍亂,因為經歷的人,只有一個還活著的,他們都是那個支派的外家弟子,所以才能躲過一劫! 「剩下的那五人,現在在哪兒啊?」我問。 他想了想:「幾十年前還剩下五個人,現在恐怕只剩下兩個了。」 「除了您,還有一人在哪兒呢?」 「就是陳玉明去找的那個人,那人是唯一一個經歷過那場禍亂生存下來的人……他所在的地方,不說了吧……他將去那裡的所有的路全部截斷了,就是為了避讓別人打擾他。」 我哦了一聲,看來他肯定經歷了什麼事情,不然不會把自己閉塞起來的。 「外界曾經派人來找過你們這個支派的人,但是都沒有找到。」我將這個消息跟他說了。 他呵呵一笑:「那人不願意讓別人找到,就算是茅山祖師來了都沒用!」 他說的那人就是在那次劫難中唯一生存下來的人,被他描述得這麼厲害,我都忍不住想見他了。 「他很厲害嗎?」我問。 住持笑了笑,沒說什麼,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見他不回答,我又沒完沒了地問:「陳玉明前輩為什麼老帶著手套啊?」 住持聽了,笑了笑:「因為他怕傷著別人!」 我皺了皺眉,手為什麼能傷到別人? 「天關手!」住持說,「天關手本就不是屬於人的東西一定的時間便會失去控制,只要接觸到天關手,不論人或鬼魅,都會受到傷害!」 這次我徹底驚呆了,原以為他的手真的是生了什麼病,沒想到竟然是天關手,難怪當時跟小希握手的時候,他神色會突然變化。 天關手跟斷掌可不一樣,斷掌經常有,但天關手可是萬中無一的,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遇見了兩個。 「你怎麼了?」他見我神色怪異,問我。 「沒什麼!」我忙說,之後又問,「您是道教的,怎麼來這裡當了和尚?」 一提到這個,他剛才眼裡的輕鬆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重和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悲慟,神色轉變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本來一直表現的穩重的他,這時卻不知所措了,老態龍鍾的臉上寫滿了窘迫,跟除夕夜看著別人家團圓的流浪漢一樣,格外的淒涼和可憐。 「我是不是問錯了什麼?」我不確定地問。 他顫抖著嘴唇說:「沒……沒,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沒有停留半刻,跟逃跑似得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發了好久的呆,他到底在怕些什麼? 我回頭看了看背後的慈心殿……跟她一定有關係! …… 既然知道了這裡就是赤石山,我自然不能安心的呆在這裡了,林瞿說不定正在某個地方受苦呢。 跟小希說了一聲,然後到這滿山找了起來。 今天是十三號了,我看見已經漸漸有人往寺廟裡面趕,他們大概是想趕在這肉身菩薩『下凡』的第一天就參拜吧。 不過為什麼,看著他們進入這寺廟之中,總覺得有些不安! 整天都在山上尋找,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跟林瞿有關的蹤跡,無功返回了寺廟裡面。 那些進來的遊客在大雄寶殿裡面拜起了佛祖,然後就去捐香油錢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囊中羞澀,在這裡白吃白住著,希望他們不會怪罪。 那主持正坐在大殿的一旁,幫香客解答疑惑,看他們都很忙,所以沒打擾他們,自己跑到後院去了。 到了後院,看見那慈心殿外面站著好幾個小沙彌,別人不能靠近,說是十五號之後才能進去。 我看了看這慈心殿房簷上鑲嵌的石頭,現在竟然變了一種顏色,由以前的灰色變成了淡紅色。 小沙彌見我看得出神,說:「十五號的時候才好看呢,山上的石頭都變成了紅色的了。」 「滿山都是嗎?」 「嗯,在月亮下看,山上都是紅色的。」 我聽完,明白了什麼……看來十五號的晚上,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