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求醫金山寺

    "白髮金山續舊遊,依然紺宇壓中流;沙痕滅沒潮侵登,帆影參差日映樓。江漢東西千古逝,乾坤高下一身浮;謫仙故自多愁緒,更上留雲望帝州。"這是明朝著名畫家文徵明所著的一首《金山寺追賦》。

    金山寺在江蘇省鎮江市西北長江南岸的金山上,因《白蛇傳》的傳說聞名於天下。

    這一天中午,烈日當空,在金山寺山門之外,跪著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在她們身後大傘下面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從屍體露在外面的皮膚來看,這個人已jīng死了將近兩天的時jiān。

    令人gǎn覺奇怪的這具屍體身上雖然佈滿細小的裂紋,但臉上居然保持著栩栩如生的摸樣。

    這三人分別是張小花,鳳凰和朱晨逸。

    當日張小花帶著朱晨逸的屍體,回到了楚司令的別墅,眾人大驚,鳳凰更是傷心欲絕,就連楚大小姐,楚楚也露出黯然神傷的樣子。

    最後經高人指點,楚司令親自帶著朱晨逸的屍體和眾人去靜安寺找到了鴻宇禪師。查看一番後,鴻宇禪師沉默不語,最後還是在楚司令下令縱火燒寺的情況下,鴻宇禪師這才指出一條極為艱難的道路:金山寺。

    按照鴻宇禪師的說法,身死,魂滅,道隕,唯有金山寺的了因禪師才能救治。不過,鴻宇禪師說朱晨逸是天命之人,殺戮極重,禍及天下蒼生,了因禪師不一定會出手相助。

    由於江蘇的軍閥和楚司令是對頭,所以楚司令只能用車將三人送往金山寺。

    一切未出鴻宇禪師的預料,當張小花和鳳凰兩人風塵僕僕的趕到金山寺後,道明來因,並提出求醫的要求,負責接待的小沙尼直接給予回拒,並說了因禪師昨日已算到他們會來求醫。

    人都沒見到,更別提求醫。

    最後兩個女人一合計,決定用誠心來打動了因禪師,這才有了跪在山門的舉動。

    從早上六點開始,她們一直跪到現在,整整六個小時滴水未進。雖然頭頂烈日,腹中飢渴難耐,跪在堅硬的石板台階上極為痛苦,但為了neng夠救活朱晨逸,她們一直在堅持!苦苦的堅持!

    就在兩個女人gǎn覺到頭暈目眩之際,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兩位施主請回吧。"

    一個小沙尼從廟中走了出來,雙手合十沖跪在地上的張小花和鳳凰兩人行了個禮。

    張小花倔強的搖搖頭,繼續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見張小花不為所動,小沙尼又轉過頭來,對鳳凰,道:"女施主,起來吧,你都跪了六個小時了,再這麼下去容yi中暑的。"說著小沙尼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鳳凰回頭看了一眼傘下的朱晨逸,緊緊的咬著嘴唇,默默的承受著頭頂炙熱的陽光,依舊跪在那裡。

    "哎"小沙尼輕歎一聲,搖動著碩大的腦袋走進廟裡。

    一個小時後,小沙尼再次出現在山門前,只不過他手中提著個食盒,裡面放著一些吃食和清水。

    "兩位施主,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還是吃些東西吧。"

    小沙尼將饅頭和清水取了出來,見張小花和鳳凰無動於衷,他無奈的搖頭苦笑,道:"兩位施主還是及早下山,另尋他處吧,了因禪師是不會見你們的。"

    "了因禪師不出來,我就跪死在你們山門面前。"張小花狠狠的瞪了小沙尼一眼,沉聲說道。

    "你這女施主怎的如此無賴?"小沙尼搖動著碩大的腦袋,口中連宣佛號。半響之後,他摸摸光頭,歎道:"女施主,就算你真的跪死在山門之前,禪師也不會見你的。"

    "你真的確定禪師不會見wǒ們?"張小花抬頭冷冷的望著小沙尼,等小沙尼再次點頭確認之後,她的臉色一下子變的猙獰了起來。

    刷的一下,張小花從地上站了起來,取出放置在包中的紅衣和紅鞋。

    "你你幹什麼?"見張小花在山門前換衣服,小沙尼連忙別過腦袋,口稱罪過。等他轉過頭來卻意外的看著發現張小花一身紅衣,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繩子。頓時,他震驚的連眼珠子都差點凸了出來,心道:你不會在這上吊吧?

    一切似乎為了驗證小沙尼的猜想一般,張小花一臉陰森的將手中的繩子繫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厲聲喝道:"了因禪師不出來,我吊死在你們山門前,化作厲鬼天天纏住你們。"

    "你你瘋了。"

    小沙尼大驚,連忙丟下手中的食盒,前來拉扯張小花,可是作為等級最低的小沙尼,沒有學過法術的他,那裡是張小花的對手,三拳兩腳就被打倒在地。從地上爬起來的他拚命的往寺廟裡跑,一邊跑一邊喊道:"不好了,主持不好了,有人要上吊了。"

    小沙尼的聲音越來越遠,鳳凰轉過頭來,發現打好繩結的張小花將盤著的頭髮弄亂,連忙問道:"小花妹妹,你不會真的要上吊吧?"

    鳳凰顫抖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的驚詫,著紅衣,穿紅鞋,身懷怨氣,披頭散髮上吊而死,勢必會化作厲鬼,這一點還是小丫頭張小花告訴她的。在來的時候,兩人就曾為了因禪師不肯出手相救的問題,做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

    其中跪山門、上吊,就是當時的商量結果。

    "是!"張小花一臉倔強的說道。當她的眼神落在朱晨逸的身上,倔強的神色化作無比的柔情,晶瑩的淚珠從那張精緻到了極致的小臉上滑落。片刻之後,她的表情一下子變的猙獰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如果我的死neng夠換回了因禪師出手我不後悔。"

    言罷,小丫頭淚如雨下,一把抓住繫好的繩索往脖子上一套。

    "不要"

    隨著鳳凰的尖叫,一顆石子帶著破空聲響,噗的一聲打在繩子上。

    咚——

    繩索斷為兩截,張小花重重的摔落在地。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之後,一位鬚眉皆白,身著僧袍的老和尚從山門中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中年和尚,還有一個小沙尼。

    "請問大師是?"

    張小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和尚身邊的一個黑臉僧人,粗魯的打斷:"你這女子真是不識好歹,wǒ們好言相勸讓你下山。"說到這裡,黑臉僧人頓了頓,轉頭望了老和尚一眼,聲音一冷,道:"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想用這個法門破壞我師傅的佛心。"

    著紅衣,穿紅鞋,披頭散髮,吊死山門。這一手不可謂不毒,佛門講究慈悲為懷,信因果報應,輪迴之道。同時佛門也是以普度眾生為理念,廣開方便之門。

    張小花這樣做,正好應了佛家的因果之道。

    有因必有果!

    求醫是因,醫治是果。由求醫被拒而導致死亡,即便是了因禪師出手將朱晨逸救了回來,他的心中永遠會留下一條大道的裂痕。

    這就是道佛兩家所說的心魔。

    心中有魔,修行自然停滯不前,更別提涅槃正道。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也是為什麼了因禪師遲遲不肯見張小花和鳳凰兩人的原因。

    "無塵,你著相了。"

    鬚眉盡白的老和尚輕咳一聲,淡淡的訓斥了一句。黑臉和尚雙手雙手合十,口宣佛號。往後撤了一步,退到老僧身後。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舊露出濃濃的敵意。

    這是一種仇恨到骨子裡的敵視!

    其實這也難怪,就算換作他那滿口慈悲為懷的師兄也會有如此表現,只不過,他師兄涵養極好,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早在張小花攜朱晨逸前來求醫時,他就在隔壁的廂房,當第一眼看dao朱晨逸的狀況,就意識到救治的難度,所以他才讓小沙尼拒絕。在他想來,師傅已jīng年事已高,再加上近年來屢次救人,元氣未恢復,救人實在危險太大。

    "老僧了因,不zhī道女施主以死相逼,所謂何事?"了因禪師低眉合十,沖張小花微微一禮。

    "你不zhī道?"鳳凰一臉震驚的望著鬚眉皆白的了因禪師,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旁邊的張小花出口打斷:"了因禪師,wǒ們是來求醫的。"說著張小花拿開旁邊的大傘,將朱晨逸抱了過來。

    "求醫?"了因禪師眉頭一皺,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眼神閃躲的無塵和尚,輕歎一聲,道:"女施主請隨我來。"

    "多謝大師。"

    似乎是怕了因禪師反悔一般,當了因禪師答應下來之後,張小花,鳳凰兩人連忙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果然,當張小花和鳳凰兩個跪倒在地的一瞬間,站在了因禪師身後的無塵,無心兩個大和尚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師傅"

    "您的傷"

    不止是無塵,無心兩個大和尚,連忙出言勸阻,就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沙尼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著跪倒在面前的眾人,了因禪師輕歎一聲,先是雙手合十口宣佛號,接著閉目垂簾,一臉慈悲的道:"昔日佛祖割肉喂鷹"說著說著,了因禪師似乎覺得自比佛祖有些不太恰當,於是話鋒一轉,道:"我金山寺法海禪師,維護天道,鎮壓白蛇遭世人誤解"說到這裡,了因禪師頓了頓,繼續說道:"佛祖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了因禪師的一番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隨即了因禪師安排無塵和無心兩個大和尚,抱著朱晨逸,zi己則帶著張小花和鳳凰兩人先行進入寺廟。

    望著了因禪師的背影,無塵和尚無奈的搖搖頭,伸手將地上的朱晨逸抱了起來。當他看dao朱晨逸裂紋裝的皮膚下代表修道之人的精血顆粒,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使勁的搖搖光光的腦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盯著那顆精血看了看。

    突ran間,無塵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臉色也變的十分難看了起來。

    "怎麼了師兄?"無心和尚探過腦袋,一看,隨即震驚的叫了出來:"天命他是天命之人!"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