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曲散人終

    說話間,一行十多人的隊伍從天而降,為首的赫然便是那鳳陽派的褚昊陽,跟在他身後的是鳳陽派的師兄弟,以及鐵公派的諸位高人。

    褚昊陽是遊歷江湖,他本就和悟性和尚相熟,鳳陽派的諸位高人同樣是來拜訪悟性和尚。在路上相遇之時,雙方便結伴而行。

    這些人一到現場,僧人們便大叫了起來:"褚道長,這些人是巫教的賊子,還望諸位出手相助,我西九華感激不盡。"

    一聽說前來攻打山門的竟然是巫教眾人,褚昊陽當即從腰間拔出寶劍,口中叫道:"道友們,隨我前去將巫教之人統統剷除。"

    說罷,身形似電,朝悟性和尚掠去。當他來到現場,看dao朱晨逸時,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大喜,高聲叫道:"各位道友快來,此人便是斬殺嶗山派馮林馮道友的兇手。"

    栽贓,典型的主觀臆斷。但在這種時刻非常有效,一來,朱晨逸正帶著巫教之人前來攻山。二來,嶗山派掌門曾許下諾言,誰只要提著殺害他兒子兇手的人頭,嶗山派便送出一柄劍形法器。

    嶗山派平日裡雖不顯山,不露水,但對於法器的研究卻是有獨到之處。是以,眾人一聽朱晨逸便是殺害馮林道人的兇手,一個個雙目猩紅,裂著大嘴,如同過節一般歡喜,似乎朱晨逸便是那柄唾手可得的法器。

    江達見眾人紛紛追至,連忙叫道:"聖主快退,我等來斷後。"話一說完,他手中的金絲大環刀便朝褚昊陽迎去。

    蛇王更是顯得犀利無比,他見眾人追來,雙手一震,一條條烏黑的小蛇,從他大袖中飛了出去,黑光閃動,腥風瑟瑟,跑在前頭的幾個鐵公派高人紛紛被毒蛇咬中了喉嚨,瞬間斃命於當場。

    事情遠遠並未就此結束,蛇王在擊殺幾個鐵公派高人之後,發出一聲怪嘯。這聲音像召喚,又像哭訴,令人聽之毛骨悚然。即便是已達深秋之際,在嘯聲過後,草叢中依舊是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幾個呼吸之後,一條條短尾蝮蛇爬了出來,甚至其中還夾雜著兩條胳膊粗的黑色巨蟒。

    這些蛇一出草叢,便是張開令人望而生畏的獠牙,朝距離最近的幾人咬去。稍不留神間,又有幾人被毒蛇咬傷。短尾蝮蛇在皖南屬於最毒的蛇類,毒性並不大,是以,這些人只是微微一愣神,便抄起手中的刀劍,將毒蛇斬為數截。

    而朱晨逸等人卻是趁這些人愣神間,騰空飛起,朝下面的林子掠去。十多條人影如大鳥一般的從山門前,一閃即逝,一頭扎進茫茫的叢林。

    褚昊陽見不但沒有抓住朱晨逸等巫教之人,而且還累及鐵公派,以及本派弟子命喪毒蛇之手。當即大怒,揮舞著手中的寶劍,厲聲喝道:"巫教賊子那裡逃!"說罷,便要去追,這時,悟性老和尚卻是叫道:"窮寇莫追。"

    聲音短促,有力。褚昊陽大為吃驚,騰然想起逢林莫入的古訓。當下連忙穩住身形,返劍入鞘。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那些沒聽悟性老和尚勸告的幾個鳳陽派高人,以及西九華的僧人,一進入林中,便發出陣陣慘叫。接著便從林中跑了回來,倒地身亡,一個個脖子上掛著一條黝黑發亮的毒蛇。不用說,這又是蛇王的手筆。

    "這廝屢次傷我正道人士,如果不將其剷除,豈不是欺我正道無人?"眼睛朱晨逸等人逃走,褚昊陽狠狠的說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的話剛落,鐵公派中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人站了出來,當即叫道:"此人既然是巫教之人,且是什麼聖主,wǒ們廣邀天下豪傑,將其剷除便是了。"

    就在雙方一致提議將朱晨逸剷除之時,站立在一旁的西九華紅臉僧人,搖搖頭,歎道:"此獠法力高強,你們雖說要將其剷除,可是誰見過他的真實面貌,zhī道他叫什麼名字?"

    紅臉和尚雖為出家人,但他同樣恨朱晨逸。恨他帶領巫教之人將佛門清淨之地,弄的亂七八糟,恨他令廟裡的和尚死傷大半,恨他追殺兩個村夫打扮的中年人,令住持悟明,悟德兩位圓寂。

    雖然這一切跟朱晨逸沒有多大guān系,但並不妨礙他對朱晨逸的恨意。

    他的話一落,眾人面面相覷,紅臉和尚這句不無道理,眾人雖見過朱晨逸,但黑夜之中,並不太清楚,只能說出一個大概的輪廓,至於名字就更不用提了。

    最後還是褚昊陽站了出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朱晨逸逃走的方向,冷哼一聲道:"這廝我見過,不過記得不太真切,那位茅山道友和龍湖山的龍嘯天道友,對他還是比jiao瞭解,不如wǒ們去找他們如何?"

    朱晨逸當初被誤會為殺害嶗山派馮林道人之時,他便在現場,再加上鬼哭嶺一戰,他同樣有參與,所以zhī道龍湖山龍嘯天對朱晨逸有所瞭解,也在情理之中。

    是以,褚昊陽的話一落,現場的西九華僧人,以及鳳陽派,鐵公派等人當即叫道:

    "好!有人認識這廝便好!"

    "找到兩位道兄,將這廝的姓名和來歷摸清之後,便好作處lǐ了"

    眾人三言兩語,便將廣邀天下豪傑,將圍剿朱晨逸的事情定了下來。

    套用皖南的一句俗話,正所謂人在家中坐,禍事從天降。朱晨逸哪裡zhī道這些人已jīng豎起了剷除妖邪,維護天道的旗幟。此時的他,正帶著巫教的眾人,一路狂奔,朝山下跑去。

    約莫半個時辰zuǒ右,急速奔跑的眾人停了下來。考慮到人多在一起目標太大,不容yi脫身,再加上林村的殭屍張奎還沒有解決,朱晨逸當即令巫教眾人先行離開。

    江達能做到皖南分舵舵主之位,也並非浪得虛名。不但需要察言觀色,還要懂得揣摩上峰的意圖。是以,朱晨逸這話一說出來,他立即zhī道朱晨逸並不想跟zi己去巫教。

    再加上身邊只有數十人,不足以保護聖主的安全。當下,他雙手一抱拳,沖朱晨逸行了一個禮,帶頭鑽進了旁邊的密林。

    黑白雙煞等人見江達一走,同樣也是參拜了一番,掉頭離去。

    來時浩浩蕩蕩,去時卻是寥寥無幾。朱晨逸長歎一聲,朝林村的方向掠去。

    縮地法本就是一門奇功,可日行千里。他僅僅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林村依稀可見。遠遠的望去,原本黑漆漆的鄉村,卻是燈火通明,火把閃爍著,在村西的位置,忽然間冒出熊熊大火。隱約間,從火中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

    朱晨逸大驚,心道:"莫非我前腳剛走,後腳殭屍張奎便進村,開始屠殺了?"

    一念至此,他不由的運足腳力,朝火光的方向衝去。一路上,他不停安慰zi己,督促zi己。

    好在這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到了跟前,他便發現純陽子,劉松等人站在火堆前,說說笑笑。那些圍著火堆的村民卻是笑琢眼開,如同過節一般xīng奮。

    那具他念念不忘,且有些擔憂無比的殭屍王張奎,被用五色綵帶束縛著,額頭上貼著鎮屍符。在火焰的最中央,一動不動,儼然是死去多時的樣子。

    看dao殭屍被燃燒,朱晨逸暗暗叫苦,心道:"師兄啊,師兄,你們怎能將屍王燒燬?這樣一來,我的屍珠,那裡去尋啊,如何改命?"

    想到這裡,他不由加快了腳步。純陽子見他走了,微微一笑,迎了上來。還沒等朱晨逸說話,他便從腰間取出一個木盒遞了過來。

    木盒做工粗糙,造型普通,一看就是倉促間製作而成。朱晨逸微微一愣,伸手將木盒接了過來,還沒等他將其打開,便從蓋子的縫隙中傳來惡臭。比夏日裡的死魚還要臭上幾分,令人聞之胃裡翻騰不已。

    這是屍臭,經常跟屍體打交道的朱晨逸一聞便知。

    "莫非裡邊的是屍珠?"朱晨逸心中一動,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打開蓋子。一隻如同珍珠大小,散發出黑黝黝光芒的珠子躺在木盒的中央位置。

    七煞劍,北斗七星陣,太陰女,再加上這枚屍珠,改變命格的只差靈符和七竅玲瓏心了。一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一片火熱,媚兒的死深深的刺激了他,如果沒有改變命格,他永遠無法逃脫平困潦倒、孑身一身這個宿命。

    窮,他並不怕,那怕再苦在累,他都會活下去。但孑身一身,他卻是感到異常的恐懼,媚兒已jīng成為命格中倒下去的第一縷香魂,如果改變不了命格,呆在他身邊的鳳凰,雲瑤,張小花統統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除非他朱晨逸neng夠揮劍斬情絲,此生永不相見,才能避免這三個女子死亡的命運。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是以,在看dao屍珠的一瞬間,朱晨逸心中充滿了感激。純陽子淡然一笑,在朱晨逸走後,他便在劉松的幫助下,將屍王張奎引入七星八卦陣中。雖然在倉促間,陣法變化的路數他沒有全數記清,但有劉松這個高人在此,還是成功的將屍王張奎滅殺在大陣之中。

    只不過,兩人付出了些許代價,無論是他還是劉松都是動用了保命的秘術,耗費了大量的法力,才將屍王張奎成功的滅殺,並取得屍珠。

    不待朱晨逸說出感激的話來,純陽子便淡然一笑,道:"師弟,善後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師兄我去休息一下了,準備明日啟程。"

    說罷,他便揚長而去,劉松也是如此,他見純陽子一走,當即雙手一抱拳,沖朱晨逸微微一禮,口中道:"公子,屬下有些乏了,這裡的事叫你吧。"說著,他同樣是轉身離去。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