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陣旗

    在智清老和尚的指點下,朱晨逸終於找到最為隱秘的慈元閣。在道明來意後,他被道童領進了正殿,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但見此人一襲黑衣,面容極為消瘦,身高不過五尺,倘若不是那滿頭白髮和滿臉的皺紋,單憑個頭和衣著,會讓人有一種是孩童的錯覺。

    這便是慈元閣閣主陳長青的師弟——元青,也是慈元閣第二把交易。

    一般情況下,像朱晨逸這種由智清老和尚這等有威望的人,介紹過來的,都是閣主陳長青親自接待。但,不巧的是,陳長青有事外出,至今未歸,便由這位閣主師弟元青來接待朱晨逸。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朱晨逸見元青長相極為奇特,微微一愣,但,行走江湖多年的jīngyan告訴他,這個元青絕對不簡單,且不說從對方身上發出的那股強大的氣息,就是那犀利的眼神,也令人望而生畏。

    當下,他挽住雲瑤走上前去,將事先準備好的黃金輕輕的放在桌上,雙手一抱拳,口中道:"見過元前輩!"正在品香茗的元青,聞言劃過茶碗的手微微一頓,半瞇鷹眼掠過那堆黃金,初步估計和谷中定的價格大致相仿,隨即懶洋洋的抬起頭,輕聲道:"來我慈元閣求什麼啊?"可剛一抬頭,便迎上朱晨逸那張笑容可掬的臉頰,陡然間臉色驟變,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朱晨逸叫道:"你,你"拿著茶杯的手猛的一抖,光噹一聲,掉落在地,摔的粉碎,他似乎恍若未覺,直勾勾的望著朱晨逸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道童目睹元青這個狀況,連忙走上前去,攙扶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形,轉頭對朱晨逸說道:"家師身體有所不適,二位施主還是改天再來吧!"言下之意,業已下達了逐客令。朱晨逸心中雖有疑惑,但也不好執意糾纏下去,畢竟是有求於人。當下,雙手一抱拳,口中道:"既然前輩身體不適,晚輩先行告辭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說罷,也不再逗留,拿過放在桌上的黃金,轉身便走。剛踏出兩步,便聽得身後傳來元青那極為蒼老的聲音:"道友暫且留步!"朱晨逸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但見元青一改先前震驚的摸樣,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茫然。由於搞不清元青到底是何意思,只得抱拳行禮,疑惑的問道:"不zhī道前輩"

    "前輩不敢當!"元青抬手還禮,掃了朱晨逸一眼,輕聲問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在那座名山修道?"朱晨逸眉頭一皺,轉頭望了老者一眼,冷聲道:"慈元閣還有通名報姓的規矩麼?"他現下被落霞谷追殺,那裡敢暴露行蹤,莫要說他對慈元閣的底細毫無知曉,只是來求一個抵擋天譴時的陣旗,就是有天大的事情相求也不會透露zi己姓名。

    再者來說,他不zhī道元青是友是敵,更不zhī道此人與先祖有沒有仇隙。是以,元青一問姓名,他便拿出慈元閣的規矩來搪塞。

    元青也是老狐狸,他見朱晨逸不願意透露身份,於是不再刨根問底,乾笑兩聲,道:"道友嚴重了,老道只不過見道友年紀輕輕便有這等功力,一時好奇罷了。"言罷,話鋒一轉,似乎不願在此事上過多糾纏,沉聲問道:"不zhī道友來我慈元閣所求何物啊?"

    朱晨逸見元青不再糾結此時,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但心中卻是疑惑萬分,對元青這個蒼白無力的解釋,他是壓根不信。不過有求於人的心態,還是讓他老老實實的將謀求陣旗應對天譴一事說了出來。

    慈元閣主要經營玉器掛件,手鏈等轉運之物。像朱晨逸需要的這種應對天譴的陣旗,在慈元閣屬於稀罕之物,一般遇到這種生意,谷中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拒絕,因為擅自干擾天譴,會受到相應的懲罰。莫要說,他只是智清老和尚介紹過來的,就是智清老和尚親自前來討要陣旗,慈元閣也未必會理會,除非他拿出當年俗家郭塵的身份,還有那麼幾分kě能。

    是以,朱晨逸一提出謀求應對天譴的陣旗,立時遭到道童的反對,甚至下達了逐客令。而元青卻是站了出來,先是沖朱晨逸一拱手,口中道:"小徒不懂事,還望道友見諒!"隨即狠狠的瞪了道童一眼,訓斥了一聲:"還不向客人賠禮道歉!"道童一臉委屈的望著元青,口中猶自辯解著:"師傅,谷中規矩,不是說應對天譴的陣旗不外售麼?"

    道童這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在朱晨逸、雲瑤耳邊響起,朱晨逸心頭一凜,而雲瑤更是吃驚不小,兩人均沒有想到慈元閣的陣旗並不外售,一時jiān不由的呆立當場。這時,元青再次站了出來,指著道童大聲的訓斥著:"混賬,為師做事豈要你要教我?"聲音越來越大,直到道童低下腦袋,沉默不語。這才轉頭看了朱晨逸一眼,淡然一笑,口中道:"兩位道友請放心,我慈元閣陣旗雖不外售,但看在金山寺智清大師的面子上,怎麼也得破例一次。不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將目光鎖定在朱晨逸手中的黃金上。朱晨逸本就是八面玲瓏之人,一見元青這幅表情,立即zhī道他心中所想,當下,將黃金雙手奉上,口中道:"多謝元前輩,這是小小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元青見朱晨逸如此識趣,滿yi的點點頭,伸手拿過黃金,道:"道友稍等,容我去將陣旗取來。"言罷,沖道童吩咐了幾句,便大步的向外走去。可一出房間門口,嘴角掛著的笑容忽然一冷,露出一抹陰森,接著三兩個起落,便消失在院落之中。

    這道童也是孩子脾氣,元青臨走之時,吩咐他好生招待朱晨逸,可他卻置若罔聞。不奉上茶水也就罷了,甚至還吹鬍子瞪眼睛的,好像朱晨逸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朱晨逸也不跟道童一般見識,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和雲瑤閒聊了起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zuǒ右,元青雙手托著一個木盒走了過來,隔著老遠,便叫道:"讓道友久等了。"話音一落,人已出現在朱晨逸的面前,而那個木盒則被擺放在桌面之上,元青將木盒望朱晨逸身前一推,道:"道友請檢查一遍,要是沒有問題的話,你我錢貨兩清了。"朱晨逸淡然一笑,伸手將木盒攬入懷中,輕聲道:"你慈元閣的聲譽我還是相信的,檢查就不必了。"口中雖是這樣說,但手還是忍不住將木盒打開了,但見其中放置了七枚畫滿符菉的黃色小旗,在黃色小旗的下面是一張白紙,不用說是這個陣旗的使用方法。

    拿到想要的東西後,朱晨逸當即提出了告辭,元青也未加挽留,站起身來,將朱晨逸很雲瑤兩人送出門外。

    可沒曾想,剛走出慈元閣,迎面走來三人,為首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位紫衣少女。

    那名正在說說笑笑的老者,騰然間猛的一抬頭,剛好看dao朱晨逸,臉色頓時為之一變,一連退了三步,口中驚呼道:"朱破頭?朱老先生?你沒有死?"他正是慈元閣閣主——陳長青。當年在他還是孩童之時,便親眼目睹了前來閣中陣旗的朱破頭,是以一看dao於其有七分相似的朱晨逸,再想起師尊臨終前,說朱破頭未死的斷言,立時將朱晨逸當做其先祖。

    站在他身後的中年文士和那名紫衣少女,聞言目露狂喜之色,還未等他應過來,便見兩人撲了上去,一個大叫:"師弟!"一個口呼:"大哥!"

    朱破頭,師弟,大哥,這三個連續發出來的聲音,令正在閒聊中的朱晨逸心頭一凜,還未等他抬頭望去,忽感一個柔軟的嬌軀撲入懷中,耳邊再次傳來一聲輕呼:"大哥!"這聲音,雖小,但他卻聽的清清楚楚,這是小丫頭張小花。朱晨逸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哭成淚人的張小花,伸手拂去她臉頰的淚水,柔聲道:"丫頭,你怎麼來了?"

    張小花抬起頭,看著朱晨逸略顯消瘦的臉頰,正欲說大哥我想你了。但又見朱晨逸牽著雲瑤的手,表現出極為親密的樣子,心中大感酸楚,眼淚瑟瑟而下,想起這些日子裡為了尋找朱晨逸吃過多少苦頭,受過多少罪,心中又覺一陣憋屈。

    在當日裡,她聽說落霞谷對朱晨逸下了必殺令,便隨著純陽子離開密宗的隊伍。這一找就是好幾個月,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前幾日,從金山寺了因禪師的口中得知朱晨逸的下落,這才一路追逐而下,在半途中遇到慈元閣閣主陳長青,於是三人結伴而行。

    按理說,見到朝思暮想的大哥,小丫頭應該高興才是。可現下,見朱晨逸挽住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張小花的心中除了傷心,fen怒,還有一絲的不甘。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刁蠻任性的樣子,而是瞪了朱晨逸一眼,幽幽道:"聽說你被仇家追殺,我跟師兄不放心"由於陳長青在現場,她不好說出落霞谷之名,只能用仇家代替。

    "師兄?你說師兄也來了?"聽及小丫頭的提醒後,朱晨逸猛的想起純陽子,連忙轉頭望去,只見純陽子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笑道:"師弟,多日不見,你的法力好像又高強不少啊。"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