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樸正南的身份

    當我再一次質問樸正南的時候,他彷彿從懵懂的僵硬中恢復了一點,勉強笑了笑,道:「鄭先生,你開什麼玩笑。」

    「是嗎?作為一個韓國人,我想,你對他有不少看法吧?」我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圖片,道:「能說說嗎?你怎麼評價他?」

    樸正南的表情再一次僵硬起來,彷彿一個被施了魔法的木頭人,他盯著電腦屏幕,許久都沒有說話。他的身體始終保持那種筆直的狀態,像一個受過了嚴格軍事訓練的人在接受檢閱時所呈現出的莊重和肅穆。

    「如果你不承認,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是,請現在轉身離開,出去的時候把『門』帶好。」我關掉了那張圖片,然後重新坐回沙發,趙英俊開始的時候不明白我在搞什麼,不過到了這時候,他也有點恍然大悟。

    這個事情寫下來可能讓人看的有點糊塗,但其實很簡單。如果不是之前喬叔來到聚會地點,『私』下跟我說了見見李富生的請求,我可能還要在思維上拐個彎,想很久才能想明白。

    在之前樸正南關注電視的時候,正好播放的是一段新聞,新聞內容是朝鮮某人的近況(不想找麻煩,所以就不明說了,具體是誰,應該猜得出),當時某人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一年之內極少『露』面,可能是怕引起國內局勢動『蕩』以及國際輿論的評論和猜測,每次『露』面,都是匆匆一晃,其實只是為了告訴所有人:我很好,身體很好。

    但是這種情況瞞不過世人,剛才的那段新聞中,某人跟其子一起『露』面,其健康狀況已經非常糟糕。我不怎麼關心這些事情,不過國內國外那些半島事務研究室的觀察員分析了不止一次,某人肯定不行了,從之前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了一些身後的事宜。

    當我看到這段新聞還有樸正南當時的目光表情時,心裡就覺得不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跟白天喬叔的到來看似沒有任何關係,但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把他們聯想到了一起。喬叔跟我『交』談的時候並未說的太多,所以我不知道喬叔找李富生有什麼事情。

    不過樸正南,喬叔,各自給了我一些啟發,雙向的啟發一聯繫,就產生了一個結論。喬叔為什麼會找李富生?我只做出了自己的推測,喬叔**十歲了,就算現在醫療水平不斷進步的情況下,也算是人中高壽,活到這個年紀的人,估計沒有其它任何追求,唯一所追求的,就是能多活幾年。

    人不可逆天,人人都在生死薄上留著一筆,該死的時候誰也救不活。但李富生就是個例外,不管他是用一種什麼樣的手段,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在活著,他確實從很久之前一直活到了現在。像我這樣的知情人大概知道他存活下來的秘密,不過我覺得喬叔應該不知道很深入的東西,他或許只知道,李富生活了很久很久。

    如果這樣思考,喬叔找李富生的目的,就非常明顯了,他可能不奢求和李富生一樣活很久,只希望能多活一段時間。

    那麼樸正南的目的,應該也很明瞭,他不是韓國人,他絕對來自朝鮮。我從電腦找出來的,就是某人的照片,全世界除了朝鮮人,沒有任何一個人面對那張圖片的時候會有那種反應。樸正南看到圖片時的表情和神態肯定不是偽裝的,那是從懂事開始就接受的教育所導致的必然結果,就好像一個天天槍不離手的人,當他遇見危險的時候,條件反『射』的就會扣住扳機,事實上,那麼短的時間,大腦的指令還沒有反饋到肢體上,那種情況,只是一種潛意識裡的習慣。

    這麼多的線索一串聯,答案呼之『欲』出。朝鮮國內的某人活不長了,他肯定不願意死,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說白了,他和喬叔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樸正南確實只是一個任務的執行者,不過,我並不相信他什麼都不知道。

    樸正南自己在電腦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坐回原位,他掏出一包中華煙,遞給我一根,自己『抽』了一根。我拿著湮沒有點,只是調侃一般的道:「檔次不低,這些出差費用,公家管報銷不?」

    「鄭先生……」

    「樸先生。」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如果有的事情,你還是不肯承認,那我也沒辦法了。好吧,我體諒你可能有難處,所以我隱晦一點問你,你是韓國北邊來的,對不對?」

    樸正南『抽』著煙不說話,其實已經等於默認了。我藉機問了其它一些問題,主要是跟李富生有關的。

    我猜的不錯,李富生在若干年之前確實去過朝鮮,而且,他在抗日戰爭時期,還去過一次。兩次朝鮮之行,李富生留下了大量的痕跡和線索,當時兵荒馬『亂』,沒有人注意到這些。這是近幾年才慢慢被朝方發掘出來的事情,線索一挖掘出來,最高層肯定會被吸引,對那樣一個家天下的國度來說,能有什麼比讓最高層長壽更重要的事?

    所以,朝方也『摸』索了很久,但具體的過程,樸正南不知道,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樸正南接到的就是尋找李富生的任務,根據他們挖掘出來的一些歷史線索,在來到內地之前,先要到礦井所在地去勘察一下,那是李富生第一次前往半島後跟朝鮮人一起去過的地方。

    「那你的身份是什麼?」我問道:「特工?」

    「不不不。」樸正南馬上搖頭擺手:「我是退役的人民軍軍官,退役之前,我有少校軍銜。」

    我也覺得這麼問可能太直接了點,世界上所有的國家,包括一些很有包容『性』的國家,它們允許各種各樣的人到它們的國家去旅遊,工作,定居,它們可以容忍民族極端分子,宗教分子,但是惟獨容忍不了的,就是有特工背景的間諜。

    以中朝這種關係,如果被發現派遣特工到對方國內進行一些秘密活動,我估計會鬧的非常不愉快。朝鮮人嘴巴很硬,不怕世界上任何國家,也不承認中國在歷年來對他們的支援和幫助,但事情到底怎麼樣?朝鮮某人心裡有數,離開中國的援助,他們的損失太大。所以,樸正南的身份可能不是非常正統的特工,但也差不多了。

    我頓時就有點頭疼,為了活下來,為了尋找我爸,我迫不得已走上了這條路,這在我看來已經非常糟糕了。樸正南的身份太敏感,不出事還好,如果跟他有什麼具體的合作,一出事就說不清楚了。

    條條框框一綜合起來考慮,我就打定了主意,別說我不知道李富生的下落,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跟樸正南有什麼瓜葛。

    「你的事情,我不會『亂』說。」想到這裡,我馬上就表態了,把手裡那根還沒有點的煙原封不動放回樸正南面前,道:「但是李富生在那裡,我真的不知道。」

    「鄭先生。」樸正南急忙道:「合作是互相的,這一定是雙贏的事情,你也需要幫助的不對嗎?如果真的不知道李富生現在在什麼地方,那麼請提供一點上次和他見面時的線索,線索有效的話,我會付給高額的酬勞,兩百萬,怎麼樣?」

    我笑了笑,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關鍵是我真的不知道。」

    樸正南可能跟一些中國人打過『交』道,他還認為是我嫌價錢低,在想辦法討價還價,所以他咬咬牙,又加了價碼,說這個已經是他能夠拍板的最大額度了。但不管他怎麼說,我依然還是老話,不知道李富生在那裡。

    看得出樸正南非常失望,我不管那麼多,準備送客。他還是不死心,希望我好好的考慮一下,如果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跟他提。我敷衍著把他送出去,樸正南一走,我們也馬上收拾東西,無論他現在表『露』的是什麼態度,但這個酒店肯定是不能呆了。

    金瓶梅對這些很有經驗,把人散開,然後我們和其它幾個夥計一起出去,分頭離開。在轉移的路上,我就跟他說了樸正南的情況。

    「你相信人可以超出正常的壽命範疇,多活很多年嗎?」金瓶梅噓了口氣,思緒彷彿瞬間就飛出去很遠。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李富生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麼?」

    「不管用什麼手段,想超出常理做到一些事情,必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金瓶梅喘了口氣,道:「打個比方說,你這輩子,只有三個東西,如果你想強行索取第四個第五個,那你肯定要失去一些別的東西。」

    「可能吧。」

    我們迅速轉移了地方,跑到大概三四公里外的另一個酒店去,做了非常周密的部署。不打算再呆下去了,所以住完這一晚上,第二天我們就打算離開文州。

    有的事情確實非常邪『門』,這一晚上一直在圍繞著李富生這個話題,到夜裡十一點多快十二點的時候,我的手機嗡嗡響起來,是賴叔打來的,我想了想,按下接聽鍵。

    「小童!」賴叔在那邊的語氣有點興奮且焦急,對我道:「發現李富生了!」
《解密天機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