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玉姨

    陳雨來了。

    當一個讓自己非常矛盾的人出現在面前時,情緒就不能很好的控制了,尤其是還對這個人有一份說不清楚的感情。我很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但不知不覺中,端著杯子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陳雨推開『門』的一刻,彷彿也愣住了,她肯定知道我在這裡,卻依然有種發愣的表情。不過她比我要恢復的快,在我手裡的杯子發抖時,她已經調整了過來。然而恢復的只是她的表情,我看到她的眼神和平時不同,那種目光好像是在疑『惑』的問我: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自投羅網一般的聯繫文哥?

    氣氛頓時變的很尷尬,兩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停了停,陳雨朝身後的樓梯上看了一眼,咬著自己的嘴『唇』,很輕聲的道:「你不該來的。」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心轟的一下子就暖了,我不是個很善於揣摩人心的人,但我能分辨的出,陳雨這句帶著略微責備的話,是發自她的內心的。我不知道自己被什麼感染了,突然很想流淚,我趕緊咳嗽著,把手裡的杯子舉高了一點,擋著自己的眼睛。

    陳雨還想說什麼,但沒來得及,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文哥的身影也出現在面前。雖然只有文哥一個人,不過我估『摸』著他們肯定還有安排,『玉』姨那種人一旦外出,必然會做好一切安全工作。

    「又見面了。」文哥跟陳雨完全是兩種做派,他好像把我們之間的不愉快忘的乾乾淨淨,一進『門』就熱情的跟我握手,噓寒問暖。

    「你們老闆呢?」我也不想跟他多囉嗦,開『門』見山就問文哥。

    「老闆許久不出『門』了,再一個,她有暈車的『毛』病,坐了這麼久的車就受不了了,要先緩緩,沒事的,一會兒就會來。我經常建議她要做一些鍛煉,但是不肯聽。」文哥笑著,環視這個淨雅的包房,道:「房子裝的很不錯,這在西北很少見。」

    他說著話,就很不顯眼的對陳雨打了個眼『色』,有文哥在,陳雨不會跟我多說什麼,他們兩個人像是在欣賞房間的裝潢和佈局,其實是在檢查這個包間裡有沒有貓膩。文哥那種人『精』不用動腦子就知道約見『玉』姨不是我的主意,背後肯定還有人主使,所以他非常小心。我也不說話,任由他們檢查,但心裡卻疑『惑』著,李富生會藏到什麼地方去,他如果真要坑我,這時候一走了之,那我就完了。

    房間裡應該沒什麼問題,文哥『精』細的很,如果有異常的話瞞不過他。等到這一切就緒,文哥就跑出去打電話,估計是給老闆匯報,這裡很正常。在打電話的空擋間,陳雨馬上湊到我跟前,一邊緊張的注視文哥,一邊小聲對我道:「『玉』姨的脾氣不好,你說話要注意一些。」

    「我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看到陳雨,心裡就有種莫名其妙的淡淡的哀傷,我轉過臉,笑了笑道:「找她是談事情,又不是吵架,我說小雨點,你好像,又瘦了。」

    她也笑了笑,但我看的出來,她笑的很勉強。

    大概五六分鐘之後,樓梯又傳來了腳步聲,文哥和大管家一樣在前面帶著路。是『玉』姨來了,在她還沒有現身的那一刻,我驟然間對這個『女』人產生了興趣,文哥他們肯定是一個勢力很大的團伙,我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會有手段駕馭住文哥,讓他心甘情願的賣命。

    正想著,一個『女』人的身影從樓梯拐角出現了,她大約有四十多歲,但『女』人,尤其是有錢的『女』人,通常非常愛惜自己的容貌,我猜想這個『玉』姨應該相當注重保養,所以在我這個距離看上去,她貌似三十多歲的樣子,不過只要一走近,她眼角的皺紋就會出賣她的真實年紀。

    她慢慢的走著,腳步很優雅,她穿著一件淡青『色』的旗袍裝,肩膀披著一件披沙,身上沒有什麼多餘的首飾,但無形中就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印象。我想,她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坯子,一直到今天還風韻猶存。

    但就像金瓶梅曾經告訴我的一樣,一個人在那把椅子上坐的久了,他會養出一種「氣」,可能並不是刻意的去培養,一切都是無聲無息間發生的,這種「氣」就是人們通常說的氣場。有些人長相也不是凶神惡煞,可普通人見了他就想發抖。趙英俊和我閒聊的時候說過,金瓶梅的老丈人雷爺,在前幾年還沒洗手的時候是很有份量的一個龍頭,其實雷爺長的很帥,但他在有的場合一『露』面,就能壓的人說不出話來。

    當這個『玉』姨出現的時候,我同樣感覺到了一股氣場。這是很見鬼的感覺,氣場,那他娘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她手裡又沒有炸彈,我為什麼要怕她?

    我痛恨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低了對方一頭,但不管我承認不承認,在『玉』姨跨進『門』檻的那一瞬間,我竟然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來。

    『玉』姨什麼都沒說,淡淡的看了看我,文哥拉開我對面的椅子,『玉』姨坐了下來。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覺得很沒面子,文哥適時的要我也坐下,他說這裡沒有外人,不用那麼拘謹的。

    文哥倒了茶,『玉』姨坐的紋絲不動,只是輕輕的抬了抬手,示意她不渴。在來之前,李富生跟我『交』代了很多遍,對付『玉』姨這種人,很講究方式方法,但這些東西靠人『交』是『交』不會的,那需要臨場把握好一個限度。我感覺自己的脊背開始冒汗了,儘管一句話還沒說,我已經察覺出,我肯定不是『玉』姨的對手。

    「小雨。」『玉』姨頭也不回的道:「這個小子想要談的,或許是我們這一輩人的事,你先出去吧。」

    陳雨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在她帶上『門』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眼神中有一種淡淡的憂慮,只不過她沒辦法說出來。儘管這樣的關心是無聲的,可能還不容易讓人察覺,但我還是覺得心裡很舒服。

    房間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玉』姨坐在那裡,就像一尊『玉』雕出來的人像,她的表情很淡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我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想去端茶,但又怕被『玉』姨看見我的手在發抖。

    但是已經坐在『玉』姨的對面了,我肯定得說點什麼。我吸了口氣,剛想說話,『玉』姨輕輕抬了抬手,意思好像是讓我先閉嘴。

    「去。」她仍然一動不動的吩咐文哥:「按住他。」

    「這……」文哥顯得很為難,硬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低聲對『玉』姨道:「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去。」『玉』姨在她統領的團伙裡有絕對的權威,她根本就沒加重語氣,但第二次一說,文哥就不敢囉嗦了,轉臉面對我,『露』出個很抱歉的表情。

    「要幹什麼!」我突然就搞不懂『玉』姨想幹什麼了,一句話都沒說,先把我按住?

    「沒事的,沒事的,你不用緊張。」文哥已經朝我這邊走了,嘴裡竟然還在安慰我。

    包間一共就這麼大,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我一驚,就想起身朝裡間跑,但文哥長的猥瑣了點,手上的功夫卻不是吃素的,他一步搶過來,我沒多少反抗的餘地,兩條胳膊就被反扣住了。

    『玉』姨慢慢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她突然就伸出手,在我臉上重重的『抽』了一巴掌。這個娘們兒確實有氣場,連『抽』人都『抽』的那麼從容和優雅,但她出手真不輕,我臉上挨了一巴掌,頓時火辣辣的疼。

    打完我,『玉』姨慢慢踱回了原位,看著我道:「聽說你對小雨很不老實,你才多大?怎麼這麼不學好?」

    「那個都是誤會,誤會。」文哥一邊抓著我的胳膊,一邊幫我解釋。

    「好了,放開他吧。」

    文哥趕緊就鬆了手,他知道我的脾氣,也知道自己可能要挨罵,緊跟著就跑回『玉』姨旁邊,不給我開口的機會。我『摸』了『摸』臉,竟然已經開始腫了。

    「你找我來,要談什麼事情,說吧。」『玉』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語氣很淡。

    我心裡很窩火,要是放到以前,肯定得破口大罵一頓,但是現在不同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這和生活是同一個道理,要麼乾脆就死了算了,要麼就得忍著。我強壓下心裡的不滿,道:「我想找你問一些過去的事。」

    這不是李富生『交』代我的話,在來的時候他跟我說的很詳細,只是讓我隨意跟『玉』姨聊一聊,但話到嘴邊,我又改變了主意,對於過去的事,尤其是關於我爸的事,我迫切的想知道真正的真相,即便要付出一些代價,我也願意。

    「過去的事?」『玉』姨用三根手指端起茶杯,看了看我,道:「很簡單,你殺了鄭立夫,就會知道所有答案。」
《解密天機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