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有些遲疑,小美女在後面用拳頭搗了我一下,示意趕緊拿過來,別愣著了。(恐怖小說:BooK.guidaye.Com)我看看母親,她一臉溫和,完全看不出異樣。 難道,她對我真的沒有任何歉疚感嗎? 我低著頭,把生死薄從她手中接過來。 這東西是屬於地府的,理應交還給判官。上次雖然在地府見到它憑空化出,可老道搶的太快,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這一次拿在手上,我才算有機會仔細端詳。 生死薄比尋常的書籍要大一些,長有三十多厘米,寬二十多厘米,看起來更像是一本圖冊。表皮是青藍色,隱有黑紅色的光線在其中流轉,看起來有種詭異的美艷感。 不過,表皮上並沒有寫著生死薄,這讓我有些奇怪。原本還想看看,地府的字和活人世界的有什麼不同呢。 我用手摸著冊頁想翻開,可生死薄卻像粘在了一起,根本沒辦法翻看。 這種東西,不是用來翻的。母親在一旁說。 呃?我不解的看著她。 天生神物,不可褻瀆。凡夫俗子的目光,只會玷污它。所以你只能看,而不能翻。母親說。 這是什麼怪話……我聽的一腦袋水泥漿糊,又說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能看,又說必須用看的,您這是逗猴崽子呢? 用心去看,就想你在地府找尋魂魄。石爺爺在一旁提醒。 我抬頭,卻見母親看向石爺爺,微微搖頭,像是不太樂意。我知道她有所嫌棄,認為我的資質和悟性都配不上八索之名。可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想和她對著來。 謝謝石爺爺!我大聲喊了一嗓子,說不清是怕還是不想看到母親那張臉,總之,在她轉過頭來的時候,我已經垂首,把目光重新放在生死薄上。 石爺爺的提醒,讓我恍然大悟,心念一動,書皮上的黑紅色線條突然迅速變化起來。它們在我眼前飛舞,組成一個個不規則的圖案。像符文,又像古字。 這線條飛的實在太快了,簡直就像黑客帝國裡出現的數據條,你連個數字都看不清它就刷過去了。 我只能不斷在心裡想像,讓它的速度放慢。神奇的是,線條果然如我所想,速度慢慢減緩下來。 我不禁大奇,這東西簡直和孫猴子的金箍棒有的一拼。只是那根棒子說大就大,說小就小,而這東西卻是說快就快,說慢就慢。 讓我鬱悶的是,那些字符飛舞的速度雖然減慢,可我卻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 難道這東西只有識字的人才能看懂? 呸!我又不是文盲!上過初中呢還! 不過話說回來,生死簿是用心「看」的,那這些字呢?是不是也能用心才能「看」懂? 我定了定心神,意志牽引著思想,剎那間,所有的符文和古字似乎都飛進了我的腦子裡。一溜溜的姓名,陽壽時限,在腦中一閃而過。 不出所料,生死簿的確要用心才能看懂。 我有些欣喜,這是為數不多自己想明白的道理。大喜之後,心神放鬆,我正要開口說出這件事,卻聽石爺爺問:你這次來,不是專程送生死簿的吧,這不像你。 當然不是。母親回答,她轉過頭,在四處掃視一眼,輕聲說:好久沒來了,想來看看。 我心裡一愣,母親以前來過? 對了!小美女的母親,就是被她誘導才來五行脈偷木靈丹,以至於之後發生種種不幸的事情。要說母親和五行脈沒點牽扯,我還真不信。以她的性格,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害一個人?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她很善良,而是人做事,總要有個目的。沒有目的還去做完一件事的,只有死人。一刀斬過,前生了斷,還能有什麼目的。 那就看吧。石爺爺說:不過,你也看不到什麼了。 小美女趴在我背後,好奇的問:你媽媽和五行脈是什麼關係? 我怎麼知道…… 這你都不知道,你真是她兒子嗎?會不會投錯胎了?小美女故作驚詫的小聲在我耳旁嘀咕。 你不說話能死啊! 的確是看不到什麼了。母親竟少有的感歎起來:一切都變了,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石爺爺說。 或許是,或許不是。母親抬頭望著屋頂橫樑,說:只是沒想到變的那麼快。 快慢天注定,你是八索的人,何必說這些。石爺爺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快,看得出,他對母親有些反感。 我在旁邊聽的無比鬱悶,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而小美女又在我耳朵旁邊嘀咕來嘀咕去,惹的人直冒火。我再忍不住,便問:你們在說什麼?媽……你,和五行脈很熟? 這個「媽」字,喊的我彆扭無比。然而母親卻似毫無所覺,她看著我,笑問:你覺得呢。 應該很熟吧。小美女插嘴說。 母親看著她,笑了一聲,然後輕輕點頭:算熟吧。 那你和五行脈的關係是……我追問一句。 看來連他也不知道。母親回答說。 他? 就是你口中的老道。母親說。 我呃了一聲,靜靜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設計害她,讓五行脈也變得支離破碎嗎。 嗯,是,為什麼呢?我順著她的話問下去。 因為我很討厭這裡,從小的時候就討厭……母親的語氣,有著追憶之情。只是這「情」顯然有怨有恨。 我很詫異,母親討厭五行脈?而且是從小?這意思是,她很小的時候就來過五行脈了?而且看情況,似乎在這裡還待過一段時間,可是老道怎麼從沒提起過。 為什麼會討厭這裡?我下意識的問。 因為她拋棄了我和爹,選擇繼承祖宗香火。 她?祖宗香火?我重複念叨了一遍,然後腦子裡突然像加了水的油鍋,瞬間就沸騰了。 她!五行脈?難道…… 就像你問我的那句話,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和爹。很小的時候,我也這樣問過她。母親的青蔥玉手,仍如豆蔻年華的少女,白嫩柔滑。她嫩白的指尖,仿若閃動著清晨的初光,帶著點點光亮,在飯桌上輕輕滑過。我聽到她說:而她回答,她有自己的原因,有自己的苦衷。可是就像你一樣,我沒辦法理解她,更沒辦法原諒她。因為她為了自己的苦衷,拋棄了我,拋棄了爹,拋棄了一個家。時至今日,一切都成了幻影,昨日的種種,都像水中映月一樣顯得不真實。 能看到這一點,為什麼你不能放下心中的執念。石爺爺在一旁插嘴說。 因為我是她的女兒,她放不下,我也放不下,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母親一臉淡然的回答說,她的手指,顯得毅然而堅決,從桌子上拿開了。 你媽媽在說什麼?她說的她,是誰啊?小美女在後面好奇的追問。 我已經愣的說不出話來,因為真相太出乎人意料。 唉……何苦。石爺爺重重歎了一口氣。 母親轉頭衝他笑了一聲,說:您不也是因為心中的執念而留下,如果不是爹走前的那句話,恐怕您早就離開那裡了。 你猜錯了。石爺爺搖頭說:天祐是我的孫子,我走不了。 但如今您已經找回了自我,這孫子對您來說只不過是一個詞語,並不真實。母親說。 的確不真實。石爺爺跟著笑了一聲,說:但我們往往就因為不真實的東西而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如果不是因為天祐,我一個老頭子,孤苦伶仃活在世上又做什麼呢。哪怕如今知曉了一切,可這心,早就像石塊一樣,難以改變了。 您和爹……母親頓了頓,隨後歎口氣說:的確很像。 哈哈哈,誰讓我們是沒血緣的親兄弟呢。石爺爺大笑起來,彷彿對母親的這句話很是受用。 母親微微搖頭,她轉身看向我,問:知曉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啊?我微微一怔,說:不知道。 五行終止了傳承,五典將再現人世。如今已過去幾日,想來他們很快就要到了。作為五行脈的傳承者,你做好應付的準備了嗎? 啊?五典要來了?什麼準備?我沒……等等!我愣了一下後,連忙擺手: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五行脈的人! 現在不是,但以後或許就是了。母親毫不在意的說:無論如何,現在的五行脈只有你一人,五典臨世,必會來此查探究竟。有關於他的一切,你最好理順因果關係,方便應對。 他?老道? 是的。母親點頭。 等等等等……這明明和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啊!我又不是他的徒弟,五典來了也找不到我頭上啊! 就算你不是他的徒弟,可你是與他有關係的。五典既然要查,自然是從有關係的人查起。你不入主五行,也需要做好必要的準備。 這不趕鴨子上架嗎!我急的想跳腳。 天祐,就按她說的做吧。石爺爺在一旁搭話。 啊?石爺爺,您怎麼也跟著起哄啊。 起哄?母親搖搖頭: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何會來這嗎? 還不是因為你和五行脈……呃?你和五行脈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