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古墓旁邊的陷阱裡看到了三個同類,不知道他們被困在裡面多久了。 季風、漿汁兒、白沙、微微都圍上來。 除了我,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白沙蹲下來,朝裡面看了看,笑了:「他們還有拘留所啊。」 那個女的在陷阱裡急切地喊起來:「大哥!快把我們救出去!」 另外兩個男人都眼巴巴地朝上看著。 我轉頭看了看季風和漿汁兒:「你們在古墓的時候,不知道這裡關著人?」 季風和漿汁兒都搖了搖頭。 接著,季風朝下面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被關在這裡的?」 那個女的說:「都兩天了!」 季風又問:「誰幹的?」 那個女的哭起來:「不知道!我們好像被人下藥了,深更半夜醒過來,已經在這個陷阱裡了!」 季風看了看我,說:「類人的老辦法。」 漿汁兒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那個女的說:「我們是來旅行的!」 白沙低聲對我說:「大咖,誰知道他們和類人有什麼恩怨!我們不要管閒事兒。」 那個女的應該聽不清白沙在說什麼,不過她很敏感,馬上喊道:「大哥,求求您,千萬別丟下我們!我們不可能再遇見別人了!如果你們不管我們,我們就餓死了!」 那兩個男的也說話了—— 「拜託!幫個忙!」 「我們會報答你們的!」 我看了看微微,微微已經去解蓋子上的草繩了。她兩隻手都是假手,不可能解得開。 就在這時候,令狐山突然出現在了我們背後,他說:「你們不想要命了嗎!」 微微停止了動作,回頭看去。 我也回頭看去。 不止令狐山一個人,他身後還站著三個類人,那個高個子和那個矮個子我們昨晚見過,還有一個瘦子,他穿著一身不知道哪個民族的衣服,很不合體,而且破舊,看上去那麼古怪。他不可能是今天早上趕來的,那麼昨天夜裡,他藏在哪兒了? 我說:「令狐山,他們是怎麼回事兒?」 令狐山說:「跟你們沒關係。」 我說:「他們是人類,當然跟我們有關係。他們攻擊你們了?」 令狐山說:「沒有。」 我說:「他們偷你們的食物了?」 令狐山說:「沒有。」 我說:「那你有什麼理由關押他們?」 令狐山說:「很簡單,他們看見我們了。」 我說:「看見你們就得死?」 令狐山說:「必須死。」 我說:「這就是文明人和野蠻人的區別。」 令狐山說:「我們從來沒說過不殺人,我們只是不殺有類人血統的人。」 白沙有點心虛,他趕緊說:「好了,沒事了,我們只是好奇,來看看。」然後他把臉轉向我說:「大咖,我們走了。」 我說:「慢。」 我繼續看著令狐山:「看在我們結盟的份上,你放了他們。」 令狐山說:「不可能。」 我說:「你認為我們會把他們扔在這兒不管,被活活餓死嗎?」 令狐山說:「你不要說『我們』,只有你一個人,他們都想保命。」 我看了看其他人,問:「你們都想保命?」 沒人說話。 我說:「同意管這件事的舉下手。」 沒想到,微微第一個舉起手來。 季風和漿汁兒也舉起手來。 只有白沙沒舉手。 我看了看令狐山,說:「沒辦法,少數服從多數。」 令狐山冷笑著看了看四周的荒漠,說:「不,你們人類其實是多數服從少數。」 我說:「我不想和你辯論,也不想和你為敵,我只想和你商量,把他們放出來,你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就算我們都死在羅布泊上,人多了,也不至於那麼孤單。」 說完,我誠懇地看著令狐山。 他沒有動搖,下了逐客令:「不可以。我讓你們天亮就離開,現在天已經大亮了。」 老實說,如果此時有個台階,我真就離開了。等以後慢慢想辦法,再回來救他們。硬來的話,我們肯定吃虧。他們4個類人,我們只有兩個男人,到時候,白沙幫誰還不知道…… 可是,沒有台階。 陷阱裡的三個人一聲不吭,緊張地聽著我們的對話。 我把手伸進口袋裡,抓緊了我的電擊器,我甚至不知道它還有沒有電了。我說:「如果我們非要帶走他們呢?」 令狐山說:「那你們就會變成精怪。」 另外三個類人已經朝我們走過來。 我突然說:「我想通了!」 令狐山擋住了那三個類人,我說:「這一切都是那個惡魔的圈套!」 令狐山皺了皺眉。 我說:「這些情節都是它設計好的!它讓這三個人出現,被你們逮住,然後再讓我們來到古墓,發現他們,最後我們之間發生爭執和廝殺,那時候,它又可以製造精怪了……」 令狐山說:「有可能。」 我說:「既然如此,你就讓我們帶走他們吧,我們和平解決。」 令狐山笑了:「既然如此,你們就離開吧,和平解決。」 我真的沒轍了。 如果在令狐山出現之前,我把陷阱裡的三個人拽上來,那麼,我們8個人,令狐山他們4個人,打起來的話也許還有點勝算。現在如果硬拚,我們肯定不是對手。 我不可能為了三個陌生人連累季風和漿汁兒。 我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好吧,我放棄了。」 令狐山什麼都沒說。 那三個類人退了回去。 陷阱裡的三個人大喊起來:「你們不能走哇!救救我們!」 我在陷阱旁蹲下來,無奈地說:「我們救不了你們,抱歉了。否則的話,這裡只會多幾個屍體……」 那兩個男的絕望地坐在了陷阱裡。 那個女的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大哥!你們不能這麼走了啊!我還小,我還沒活夠啊……」一邊說一邊哭。 一個男人面對一個弱女子的苦苦哀求,卻無能為力,沒有比這種事更窩囊的了。 我說:「你們是哪兒的?都叫什麼?我給你們的家人傳個話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個女的哭得更厲害了。 光頭男子站起來,黯啞地說:「我叫姜紹,大家都叫我勺子,我是濮陽人,沒有職業。我父母在大眾電器城賣冷飲。」 另一個男人也站起來,說:「我叫大物,開車的,我也是從濮陽來的,我媳婦開淘寶店,賣首飾,那個店叫『傳說』。你找到她跟她說,我對不起她,讓她帶好孩子!」 我問那個女的:「你呢?」 那個女的只是哭,哭著搖腦袋。 我說:「我得走了……」 那個女的終於止住了哭,抽搭著說:「我叫米豆,我父母住在濮陽高新區紅利小區8號樓1單元102……不,你別告訴他們我死了,你就說……你就說我出事了,跑到國外去了……」 我站起來,說:「好了,只要我出去,我一定把消息帶到。再見。」 我剛剛離開,米豆就嚎啕大哭起來。 我慢慢走向了我們的車。 白沙已經鑽進去了。季風、漿汁兒、微微走在我旁邊。 令狐山和那三個類人在背後盯著我們。 微微說:「就把他們扔在陷阱裡等死?三條人命哪!」 漿汁兒說:「你說怎麼辦!周老大已經盡力了。」 微微說:「白沙這個軟蛋,關鍵時刻他就成了縮頭烏龜。」 我突然說:「有個辦法。」 微微問:「嗯?」 我說:「我開車撞死他們。」 微微立刻說:「別別別,他們也是生命!」 上了車之後,微微呵斥白沙:「你怎麼一點忙都不幫啊!」 白沙說:「幫忙又能怎麼樣?」 我並沒有把車發動著,我透過車窗看著令狐山他們,他們也看著我們。 我說:「白沙,估計還得指望你。」 白沙說:「我能怎麼樣!」 我說:「陷阱裡那三個人暫時死不了。你能摸進他們的古墓,殺死兩個類人,就不能在天黑之後把他們救出來嗎?」 白沙說:「別打我的主意,一見到微微,我就是個廢物了。」 我說:「我陪你一起來。」 白沙說:「要來你自己來。」 季風突然說話了:「我去跟他們談談。」 我看了看她:「你?」 季風說:「嗯。」 我說:「不要抱什麼幻想了,上次你用自殺威脅都不管用。」 季風想了想,說:「我留下,換他們三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