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洞口後的秘密

    每個人都會有**,無論物質上的或者精神上的,當這種**膨脹到不可收拾的時候,或許就會是這個人最危險的時候,因為他思維裡正常的判斷能力完全被**和誘惑干擾了。

    我牢記著河童在臨別時對我的告誡,也記得不死鳥幾次三番阻止我繼續向前。但是我好像淡忘了這些,只記得元突人想要修建的這道巨大到堅不可摧的門,還有洞口之後的黑暗中所隱藏的秘密。

    我得知道,元突人到底要隱藏什麼。

    「我們也分一下工。」我不想再耽誤下去,唯恐出現別的意外,也唯恐自己的信心和決定會動搖,打定主意之後,我轉頭對范團和蘇小蒙道:「小蒙的腿不方便,范團負責照看她,你們先留下,我進去看一看。」

    「這樣不好。」范團趕緊搖頭,道:「說了三人組,進退都要三個人一起嘛。」

    「都發過誓的,不離不棄。」蘇小蒙也在旁邊道:「一個人太危險,我和范團團多少也能幫點忙的。」

    「我知道,現在不是正式的探險,我只是去探探路而已,去去就回。」我一點都不妥協,因為站在洞口邊緣,那種恐慌感就像一片厚重的鉛雲,始終籠罩在心頭,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語再拉范團他們下水一起涉險。

    不由分說,我帶了一點東西,把沉重的背包留下,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我不能有任何猶豫,否則都會引起蘇小蒙的懷疑,她的身體不行,但作為一個女人,還是有一顆細緻的心。所以我的腳步很快,直接就走進了那個洞口。

    站在洞口外,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彷彿什麼都看不見,一旦走進去之後,視野就清晰了那麼一點。我看到洞口之後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地域,總體來說不算太複雜,只不過比較難走。我走的比較慢,隨時都在緊張的觀察周圍一切可能發生的事。當我走進來之後,那種恐慌感依然在持續,但是無法分辨它到底來自何處,因為恐慌就像是從四面八方每一個角落中溢出來的一樣,鋪天蓋地,難查形跡。

    除了心頭的恐慌,好像還有另外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很悲傷,很淒涼,讓我的情緒相當低落,而且無精打采。人總是被情緒影響,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當我真正深入到了那片高低起伏的地域中時,望著周圍無窮無盡像宇宙一樣的死寂,我突然間明白過來,那種悲傷的感覺,如同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放逐了一般。

    我使勁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還一直在心底默默的想著:感覺並不代表現實。

    走了大概有四百到五百米,高低起伏的小石山還有溝壑之間,出現了一道很陡峭的大坡,坡度相當大,這道坡完全阻住了去路,如果想要繼續走,就必然要翻越過去。我在坡底這邊試了試,得手腳並用才能勉強朝上爬。

    一邊爬,一邊注意著有沒有什麼痕跡,方形的洞口之外,元突人留下的痕跡非常非常明顯,但是一走進去,所有的痕跡完全消失了,我想,這只能說明元突人從發現這個地方之後,就極少進入洞口。他們不打算對這裡進行探索,單純的要把洞口給堵起來。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但現象的背後,卻證明元突人可能知道這裡的危險,他們不是不想進來,是不敢。

    我的心又有點發虛,隱隱感覺到害怕,甚至開始考慮自己獨自進來,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現在退回去,肯定會心有不甘,我就說服自己,再走一點,再走一點,一旦察覺到危險,就馬上退走。

    我的體力還能跟得上,漸漸的已經爬到了大坡的頂端。坡頂就像是一個山頂,較為平坦,堆著一層亂七八糟的石頭。站在坡頂俯視下去,前面的空間還有很大,仍然一眼望不到頭。我就踩著坡面,開始向下滑。這比爬坡要省力一些,但只要控制不住,整個人都會順著坡度滾落下去。我極力掌握著平衡,一點點滑到坡底。坡底堆著非常多的石頭,密密麻麻的一片。就在我看到這些石頭的同時,眉頭猛然一皺。一種另類的怪異感覺,在心裡轟的冒了出來。

    手電的光線很強,讓我清楚的看到,在那些石頭下面,隱約有一條鑿痕,順著坡底有序的延伸著。

    這裡也有一道鑿痕?這裡也是元突人運送鐵球的一個地方?我皺著眉頭,再也舒展不開了,從種種情況分析,元突人幾乎極少進入方形的洞口之內,這裡怎麼會有一道鑿痕?

    而且在我思索的時候,周圍的環境讓我很不安。並不是說有什麼危險要發生,那種不安完全來自我自己。我暫時放棄了鑿痕,朝左邊走去,走了不到十米,我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神經就像被一道強烈的電流猛烈擊打著,身體瑟瑟發抖。

    我看到在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中,俯窩著一個人。這個人面部朝下,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身上所穿的衣服,還有隨身的一些東西,就是讓我發抖的原因。他的後腦上有一個已經被血跡覆蓋住的傷口,血流的很多,把後腦的頭髮都粘成了一片。

    無法形容心裡的感受,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那個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衣著是完全相同的,包括最細微的細節,包括衣服上每一道拉鏈以及扣子,一般無二。我幾乎忘記了呼吸,怔怔的走了過去,在這個人身旁站立了一會兒,鼓足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氣,一下把他翻了過來。

    這是一具屍體,死了至少有十個小時左右,臉上以及脖頸上已經出現了屍斑。

    我的大腦頓時變的空白一片,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某些感應,但真正目睹到這具屍體的時候,還是極度的接受不了。

    那具屍體,就是我自己。一切已經很明白了,這道很陡峭的坡,很像是我們之前遇險的那道坡,我是從坡背爬上來的。我相信,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過與我相似的經歷,當一個人就站在「自己」屍體旁邊的時候,他會怎麼想?他會怎麼做?

    「這不是真的!」我忍不住就衝著那具屍體喊道:「你是冒牌貨!」

    我的腦子可能完全亂了,從空白變成一團混亂。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搬起身邊的石頭,把這具已經死去的屍體砸的稀爛。但是手指顫動了兩下,我打消了這個念頭,猛然蹲下來,把屍體翻過去,解開他的上衣。

    這一次,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這具屍體的後腰上,有一塊赤紅色的胎記。胎記是一個人一輩子都抹不掉的印記,也可以說是這個人的第二個身份證明,無法偽造。屍體的後腰上出現的這塊赤紅色胎記,讓我忍不住用發抖的手掀開自己的衣服,用力扭頭朝腰部望去。在我的後腰上,也有一塊相同的胎記。

    這說明什麼?我頭大如斗,拋開其它的因素不提,眼前的一幕,只能說明,我已經死了?死在了之前的坡底?

    那種感受已經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我愣愣的站了一會兒,猛然拔腳就跨過屍體,朝那邊走了幾步。雜亂的石頭中,我看到幾塊石頭下面露出一雙小巧的腳。我搬開這幾塊石頭,蘇小蒙一下子就從石頭中露了出來。

    她躺在亂石中間,面色已經死人一樣的慘白,她的嘴角帶著一片乾涸的血跡。我顫抖著想把她抱出來,但是手一動,立即發現她的身體軟塌塌的,幾乎可以窩成九十度的角。她的椎骨被石頭砸斷,可能在石頭砸到她的同時,就已經死掉了。

    我丟下蘇小蒙,繼續朝那邊走了幾步,我將要看到什麼,其實心中已經瞭然。果然,在不遠處的亂石中,我找到了范團,他被一堆石頭埋住了,胖大的身軀幾乎被砸的變形,嘴巴鼻子耳朵旁,全部都是乾透的血跡。

    看到范團之後,我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彷彿瞬間喪失殆盡,一下子坐倒在地,手腳身軀乃至嘴唇都在忍不住一個勁兒的發抖。我還沒有糊塗,清醒的很,不用嘗試就知道這不是在做夢,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突然就想笑,因為想起之前剛剛甦醒的時候,三個人拍手慶賀,都慶賀我們命大,僥倖逃過一劫,有驚無險,但事實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如果沒有看到這些,我可能不會多想什麼,但是現在靜心想想在大坡那邊遇到的險情,就覺得事情可能真的不對勁。當時坡頂的石頭如雨一般的滾落下來,三個人無路可逃,都被滾落的石頭砸中了,在那種沉重的外力創傷下,人還能活下去嗎?

    但更重要的是,當時的一幕,為什麼會在方形的洞口之內重演?
《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