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驗證,趙欣又拔了幾顆小牙下來,只見每一顆大牙的牙根都是變形的。這樣,問題就出來了,我們知道,人這一生只會在孩提的時候換一次牙,絕沒有成年以後還換牙的,成年人的牙一旦掉了,那就只有去鑲了,在古代,鑲都沒法鑲。www.tianyashuKu.Com 可是,這具骸骨的大牙已經是成年人的樣子了,裡面竟然長出一排小牙,當真是匪夷所思。更為奇特的是,經過千年歲月,這些小牙依然光亮如新,宛如新長出來的一般… 憑借手感,我相信趙欣的判斷,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牙!那麼,它們到底是什麼呢?… 我突然想到,這個洞離那個村子如此之近,村民們肯定知道它的存在。莫非,這其中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欣留了兩顆牙在身上,準備拿回去檢驗它們的成分,然後,將頭骨放回了棺材裡。 我們在洞裡轉了一圈,再沒有別的發現了,便走了出來。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外面的霧依然很大。我們在墳塋和那個村子的遺址裡仔細搜尋了一番,一無所獲。 我和趙欣都已經又累又困,心裡的焦急越來越強烈,趙欣對自己之前的判斷也有些懷疑了。 可是,急是沒有用的,茫茫天地,隨便一個角落都可以藏人,毫無頭緒的去找,是根本找不到師父的。我們只有冷靜下來,理清頭緒,尋找線索。只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過了明天晚上,我,師父,晨星,都會死… 我和趙欣吃了點東西,小睡了一會兒養了養精神,便沿著死人溝一路向前走去。 除了村子遺址那塊地方以外,死人溝的其它部分十分狹窄。有些地方只有數米寬。 前面望去不見盡頭,頭頂一看,雲霧繚繞。我心裡一直都有一個莫大的疑問,如果這山條溝真的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那要投入多大的人力和物力! 「對了,趙姐,你是怎麼知道袁崇煥得書的事,還有納蘭雲空的經歷的?」我問道。 「我不是說了麼,納蘭雲空告訴我的。」 我眉頭一皺:「我的好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好嗎?」 趙欣緩緩點上一支煙,說:「冷兒,這件事,我後面會告訴你的,現在就不要問了,一時我也很難說的清。」 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突然覺得趙欣離我很遠,她是一個謎一樣的女人… 天色越來越晚,四周的景物由朦朧到模糊,漸漸被黑暗籠罩了。 走著走著,山勢突然變的十分低矮,霧也輕薄了起來。 「趙姐,我們這是走到哪兒了?」我用手電朝兩邊一照,只見這裡挺寬,左邊的山頭只有數十米高,坡也不算很陡,很容易就能攀上去。 「不知道。」趙欣朝左邊指了指,「冷兒,我們上去看看吧。」 我拉著趙欣,很容易就爬上了山頭,抬頭一看,天眼正懸在空中,不過,趙欣是看不到的。涼風從遠遠的地方吹過來,我精神一振,閉上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冷兒,快看那裡!」 我睜眼看過去,只見下面的半山腰似乎有一座房子,隱隱透出燈光。 我心裡一驚,想到了昨晚的經歷。後面是死人溝啊,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怎麼會有房子?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猶豫了片刻,我和趙欣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很快就來到了近前,為了保險起見,我關掉了手電筒。這座房子很像守林人住的木屋,搭建在半山腰裡。藉著縫隙裡透出來的光,只見屋後的兩棵樹之間拉著一條長長的繩子,上面搭著幾件衣服,隨風飄展著。 我心頭一喜,這裡看起來真的有人住。 「有人嗎?」我敲了敲門,側耳聽去,裡面靜悄悄的。 我伸手一推,門一下子開了。就在此時,我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兒。 「什麼東西啊,好香啊。」趙欣抽著鼻子說。 仔細一看,只見屋子的正中支著一口爐灶,炭火燒的紅紅的,上面的鐵鍋『咕嘟嘟』冒著白煙,鍋蓋被頂的一上一下的。 腳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咯吱吱』的聲音,令人心驚膽顫,我很擔心會不會一腳踩空漏下去。 來到爐灶前,趙欣深吸了一口氣:「哇,好香啊,這裡面煮的什麼呀?」 說著,趙欣小心翼翼拿起蓋子,蒸氣迅速鑽出來,四處瀰漫。 還沒看清鍋裡的東西,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和趙欣同時嚇了一跳,趙欣手一鬆,蓋子『砰』的一聲又扣在了鍋上。 回身一看,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 老頭戴個帽子,手裡拿著幾塊黑乎乎的東西,他的衣服很奇怪,是那種對襟的薄綠襖,他如果直起腰,個子肯定比我要高,只是十分瘦削,臉上的皮鬆鬆垮垮的,一對小眼睛卻很有神,我和趙欣被他盯的渾身發毛。 「你好,我們在山裡迷路了,不是故意闖進你這裡來的。」趙欣定了定神說。 「迷路?呵呵…」老頭皮笑肉不笑的說:「這一片地方,你們晚上竟然也敢來…」 我和趙欣被他說的一愣,老頭看也沒看我們,逕直走了過來,我這才看清,他手裡拿的是木炭。 老手把木炭加進鍋底下,頭也不抬,冷冰冰的說:「你們兩個快點走吧,一路往南走,離後面那條溝越遠越好。」 這時候,我詫異的不是老頭說的話,而是他的口音,離的近,仔細聽竟然帶一點北方味兒。 我剛要開口,趙欣衝我一擺手。 趙欣撩了撩頭髮,想了想,說:「老伯,那我就直說了吧,不瞞你說,我們就是從下面那條溝裡過來的。」說著,趙欣指了指我,「我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這孩子被不知明的東西所害,丟了一魂兩魄,我懷疑是人為的,故意將他引來死人溝,好對付他的師父。這孩子的師父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現在不知道被人抓去了哪裡,現在,這孩子的魂魄也沒有找到,我們沒有辦法,只有從死人溝裡入手,希望可以找到些線索。聽了您剛才的話,我感覺您是個好人,而且對死人溝很熟悉,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我勒個去,左一個『這孩子』,右一個『這孩子』,趙姐,我比你小不了多少好不好,怎麼就成『這孩子』了) 趙欣說完,目光閃爍,定定的看著老頭。 老頭愣了一會兒,呆呆的問:「這孩子的魂魄被勾走…怎麼勾走的?」 我簡單把我和晨星那晚的遭遇講了一遍,還有朱厚他們的遭遇… 老頭聽完,就像被定住了一樣,嘴裡『喃喃』的嘟囔著什麼。 仔細去聽,我聽到他在說:「它出來了…它出來了…」 「它?它是什麼?」我和趙欣異口同聲的問。 老頭沒有回答,往爐灶旁邊的矮凳子上一坐,只是搖頭。 整個木屋裡,只有那隻鐵鍋『咕嘟嘟』的聲音。那股香味兒聞的久了,此刻已經不怎麼明顯了。 「你們兩個還是快點走吧。」過了一會兒,老頭終於說話了,語氣已不像先前那般生硬,似乎透著一種無奈。 「我們是不會走的。」趙欣上下看了看這間屋子,「據說,死人溝一帶從很多年前就沒有人來了,這裡除了鬼以外,是根本不會住人的,我想,老伯住在這裡一定是有原因的,把您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吧…」 老頭看了看趙欣,長長的歎了口氣,隨手從身後的桌上取過煙袋鍋,點著以後,『叭嗒嗒』抽了幾口。 「你們想知道,這只鍋裡煮的是什麼嗎?」 老頭用煙袋在鍋肚上敲了敲,發出『當當』的脆響。 見我們點頭,老頭一下站起來,伸手拿起鍋蓋。 香氣和蒸氣同時漫出來,熏的我打了個噴嚏。 「看看吧…」老頭一邊說,一邊用鐵勺在鍋裡攪了幾下。 翻滾的水花中,突然浮出一隻小小的人手! 「啊!」 我和趙欣同時往後退去,不暇細想,我的手往後一伸,抽出桃木劍擺好了架式。 老頭放下鍋蓋,冷冷的打量著我。我被他瞧的渾身都不自在,手腕微微有些發抖,嘴上卻說:「趙姐,站到我後面來!」 「丟了魂魄,呵呵…」老頭指著我,冷冷一笑:「丟了魂魄連走路都不容易,還有這麼好的本事?」 「他確實丟了魂魄…」 趙欣定一定神,口舌像裝了機簧一樣,飛快的把師父散魄給我的事講了一遍,難得的是,雖然講的很快,聽來卻句句清晰,條條入理。 「這就是我之前說的,懷疑有人設計的原因,現在,這孩子的師父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說到後面這句,趙欣竟然有些哽咽。 老頭有點猶豫了,眼神漸漸和緩下來。 忽然,外面傳來一種『嗚嚕嚕』的聲音,就像鴿子的哨子。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頭皮差點炸開,我第一時間想到了一種東西… 聲音很快就來到了近前,一股涼風透門而入,屋裡的燈光一黯,一個東西拖著長長的『尾巴』飛了進來,正是絲羅瓶! 趙欣條件反射的抓住我的胳膊,老頭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 頭頂這只絲羅瓶,比那次被我拍扁的那只要小很多,它的嘴上叼著一個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死嬰!還有長長的臍帶! 就在我目瞪口呆時,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絲羅瓶嘴一鬆,死嬰掉在了地上,隨後,它『蹭』一下撲進了老頭懷裡,就像撒嬌一樣,親暱的蹭來蹭去。 「娃兒辛苦了,去休息吧。」老頭摸了摸絲羅瓶,一揮手,它便鑽進了角落的一隻箱子裡。 「怎麼,是不是嚇到你們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了,鍋裡煮的就是這種東西…」老頭指著地上的死嬰。 這老頭養絲羅瓶,煮死嬰…毫無疑問,他修邪術!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沉住氣問道。 老頭頓了頓,說:「活死人…」 我和趙欣都愣住了,老頭朝外面看了看天色,把鐵鍋端下來,把裡面的湯一勺一勺的舀進爐旁的一隻罐子裡。然後,把罐子放到了床底下,我這才注意到,床底下擺滿了罐子。 湯舀去之後,鍋底的東西可以看的很清楚了,依稀便是一個煮爛的孩子… 「不用怕,這是打掉的胎兒,我要的,只是它們的精魄而已,反正它們也投不了胎…」 說著,老頭走到門口,將那些『湯渣』給倒了。 我呆呆的看著這一幕,胃裡翻江倒海一樣難受。趙欣捂著嘴,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走吧。」老頭一揮手。 「去哪兒?」趙欣勉強問道。 「死人溝,原來那個村子裡。」 自古正邪不兩立,這老頭修邪術,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之前他對我們不放心,現在,我們對他不放心了… 我和趙欣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用眼神詢問對方,去,還是不去?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這老頭是好人還是壞人,只有著落在他身上,才能得到線索,他一定知道死人溝的秘密… 猶豫了片刻,我和趙欣同時點了點頭。 一路無語,老頭年紀雖大,走的卻很快,一直在我們前頭。我拉著趙欣,緊趕慢趕,才勉強跟的上。我還好,有師父的精力在身,並不感覺疲累,趙欣連連氣喘,一直都是在硬撐著。 下半夜時,我們終於來到了那個村子。昨晚的景象沒有出現,四周烏黑一片。 我們趕到時,黑暗中,只見那老頭正一動不動的站在墳地裡,看起來很詭異。 「他在幹嗎?」趙欣畢竟是女人,一害怕就沒了主見。 「不知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我拉著趙欣,手心裡已經滲出了汗水。 「喂,老伯,你在這裡幹嗎?」我問道。 老頭還是不動,也不回話。 走到跟前,我用手電一照,只見老頭雙手合十,正在拜面前的一座墳。 這座墳即沒有墓碑,也不大,上面長滿了草。 「這裡面,埋的是你的親人嗎?」趙欣小心翼翼的問。 老頭搖了搖頭。 「那埋的是誰?」 良久,老頭幽幽的說:「埋的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