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鼠胎

    話說那村東頭,原本是一塊荒地,據老人講最早是一個什麼大官的墳,被那盜墓賊光顧了一次又一次,將整個荒地打的到處都是洞。後來那雨下多了,整個荒地便往下一沉,原來那洞多了以後地面拉扯力不夠,就陷在了那墳中,露出了許多青磚砌成的地下宮殿。

    那七十年代的時候,毛爺爺號召國內形勢嚴峻,要堅守社會主義制度和無產階級立場,要「深挖洞,廣積糧」。村子裡聽從號召要備戰和備荒,便準備在村裡修一個防空洞,防止那美國帝國主義的飛機開進來轟炸。

    防空洞選在後山,村大隊說幹就幹,村中無論男女老少都參加,不然就沒工分,沒飯吃。那後山的泥土比較鬆散,便準備在裡面修一層牆。牆好修,但是磚難找,有人就說村東頭那荒地不是就有磚麼?能修那麼好的墳,當年肯定是資產階級主義,*教導我們要打到資本主義。村大隊就準備派遣二狗帶著一部分人去取那墳磚來修牆。

    二狗是村子裡的幾個閒漢之一,沒工的時候成天混在一起淨干偷雞摸狗的事情,偏偏又是村中的壯年勞力,隊長對他們還是比較客氣。

    那墳磚是好幾十年前的青磚,據老人講磚頭用糯米和石灰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作為水泥糊起來的,比今天的水泥都還堅固。二狗等人需要做的就是用泥瓦匠的磚刀,把磚頭上的那層古代水泥給削掉,然後拉到後山去砌牆。一群人就蹲那荒地邊上不停的削磚頭,一部分人就用雞公車去推磚頭,雞公車就是一種只有一個輪子的獨輪車,上面有快木板可以放磚頭,人在後面推。

    削磚頭需要的是手中用力,那磚頭菱角分明,削時間長了就會割破手,那二狗和幾個人平日裡就偷奸耍滑,這下成了這組的帶頭人,就尋思怎麼能減少自己的工作量。

    那磚頭取了一上午,露出地面的牆都已經給取掉了,露出黝黑的一個洞來,二狗聽見廣播讓吃飯了,就大手一揮吃飯。

    吃過了飯,二狗找了幾個平時一起玩的早早的來到了這荒地,二狗就說等下我們就準備幾個火把,他們削磚頭我們就去看看裡面看看,這樣既不削磚,還可以去看看有沒有好東西。

    說幹就幹,幾個人找來幾個樹枝,綁上布和稻草做成火把,喊著打倒資產階級就往洞中走。那洞裡全是磚頭砌成的通道,黑烏烏的往外吹這寒風,那二狗站在洞口被吹的一個寒顫,心裡想該不會是有什麼東西吧?在那個年代,毛爺爺就是天上地下最牛的,任何一切都是紙老虎,二狗轉身看了看自己的兄弟,這不進去面子算是栽了,便壯著膽子就往裡面走。

    那磚砌成的洞頂上全是洞,顯然當年很多盜墓賊光顧過,二狗心裡又驚又喜,喜的是那有盜墓賊進來過,就沒有牛鬼蛇神,驚的是這麼多人光顧過,自己還能不能撿到點值錢的東西去換酒喝。

    走過那洞,就來到一個廳中,那廳頂上都是洞,因為位置比較低,洞裡全是水,一腳下去全是泥,那洞中間剛剛好有一個石台,石台上正放著一口鐵鑄的棺材,奇怪的是那棺材上有好幾道鐵鏈子束縛著,將那鐵棺材捆的死死的。二狗和三個同伴走到棺材前面,這廳中除了這口棺材,其他的東西早就被那盜墓賊給搬空了,只剩下這口棺材。

    那二狗有模有樣的摸著這口棺材,同伴問他怎麼辦,那二狗便問眾人想不想喝酒,在那時候酒是個稀罕物,憑糧票購買,沒糧票有錢都不賣給你,眾人平時就好那一口酒,聽二狗一說紛紛眨巴著嘴巴,彷彿這洞中有酒象。

    二狗隨便摸了幾塊青磚,就去砸那棺材,棺材上面的鐵鏈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年頭,早就銹爛了,幾磚頭就砸爛了。那鐵棺材是上下扣起來的,二狗和眾人往上一台,就把棺材蓋子給抬了起來。

    在火光下,二狗看見那棺材裡正躺著一堆骨頭架子,被破布爛巾給包裹起來,在那屍體胸口有一個土罐子,有泡菜罈子那麼大。二狗看見這棺材裡什麼都沒有,別說什麼金玉,連個銅扣子都沒有,心頭很不爽,便抱起了那攤子。

    攤子裡面是晃蕩著響,二狗覺得奇怪,便將那罈子上面的封泥給敲碎,又拉開了封口的紅布,頓時一股酒香瀰漫起來,二狗一下就樂了,這人死了還抱著一罐酒罈子,想必也是個酒鬼。

    那酒香的極純,淡淡的不衝鼻子,只聞著便有了醉醺醺的感覺,二狗用火把去照那酒罈子,只見酒罈子裡只有半罈子酒,酒色金黃,黏黏的不像是水,輕輕倒一點出來那酒掛著罈子拉起絲來。

    二狗聞著酒香,把心中的酒癮給鉤了出來,也顧不得許多,便仰頭就喝了起來,那就喝在嘴裡很淡,有一股及其濃烈的香味,回味還有點甜,二狗一口氣就掉了大半罈子。其餘三個看見二狗都喝了,怕沒有自己的份,連忙搶過來輪著喝來一滴不剩。

    酒喝了,欲也滿了,這廳中也沒什麼了,二狗很有風範的手一揮,眾人便往回走,走到那洞口二狗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花了,那一個人在眼睛裡變成了好幾個影子,二狗剛想說話,張口便覺得昏天地黑,竟然醉倒在了洞口。

    二狗只覺得做了個長長的夢,在夢裡二狗覺得渾身舒爽,從未有過的感覺,二狗躺在草上,回味著那酒的美味,迎面就走來一個老頭,白髮蒼蒼的穿著一件長衫,看見二狗就問二狗,你為什麼要喝我的酒?

    二狗覺得奇怪,我哪裡喝過你酒。二狗就搖頭說我沒喝過你的酒,那老頭就說你跑我家裡,把我的床砸了,又從我手中搶過酒給喝了還不承認,二狗心道這老頭難道就是那墓中人?人都死了,我還怕他不成?便對老頭說喝了你的酒又如何。

    老頭笑道好好好,便消失不見,二狗醒來已經是當天晚上。二狗只覺得頭痛欲裂,也不知道那酒是何所做,如此大的後勁。

    白天睡了一天,二狗晚上睡不著,便起身在家裡燒了堆柴火,蹲在那火堆旁等天亮,等了沒一個小時那二狗就覺得自己的肚子餓,因為大食堂,家裡沒有燒火做飯,二狗就喝了幾口涼水忍者,結果那肚皮咕咕咕咕的不停叫,二狗餓的直流清口水,便想找點吃的,出門來到了地裡,那地中是大隊種的紅薯,紅薯苗才起,紅薯在地下長的很小,那二狗就用手去刨地,刨出來的紅薯直接就往嘴裡塞。

    天色漸漸發白,大隊的廣播裡喊著出工,人們吃了早餐往後山走就見那二狗躺在紅薯地裡,肚皮撐得老大,那二狗的中山裝紐扣都給撐破了。肚皮上的青筋暴起,嘴巴裡全是泥巴沙子,也不知道二狗怎麼了,眾人就將二狗給抬回了家,叫來村中的赤腳醫生。

    赤腳醫生很簡單,看過衛生知識手冊就算上崗,兜裡只有一瓶紅藥水。那赤腳醫生來到二狗家,煞有其事的給二狗摸了下脈,說出一句驚掉大牙的話,二狗懷孕了。二狗是男的,怎麼會懷孕?

    好在眾人都知道那赤腳醫生的道行,哈哈笑後便都去上工了。二狗醒來發現自己在家裡,肚皮漲的老高,二狗記得自己在挖紅薯吃,後來便不知道了。二狗挺著大肚皮站起身來,還是覺得那肚皮餓的咕咕叫,二狗覺得奇怪,自己刨了一地紅薯吃了,怎麼還餓?那二狗走出來,走到地邊,看見那玉米地裡的玉米剛剛長出青殼,二狗看著就想到了烤玉米來,那肚子咕咕的叫,口中清口水不停的流,二狗再也忍不住,便抱著剛剛長出玉米粒的玉米啃起來。

    那二狗啃了一地又一地,出的肚皮大出來都站不穩了,還是覺得餓。二狗心裡明白自己是遇上事兒了,但是就是停不住手和嘴巴。

    眾人在次發現二狗的時候,二狗已經吃了一地的玉米殼子,正躺在地上睡的香,那二狗的肚子已經大到如一口鐵鍋,眾人知道找那赤腳醫生已經沒有用,雖然二狗不是個好東西,好在村民都純樸,就商量著把二狗送醫院去。

    村民砍了兩根竹竿上面套上被單,做成了一個擔架,把那二狗抬著就往鎮裡趕,走到鎮子邊上,遇見一個老乞丐,正躺在路邊上睡覺。

    村民抬著二狗走過老乞丐,老乞丐就攔住了眾人,看了看二狗的肚皮就說了一句,怪哉!村民忙著趕路,便不理老乞丐,那老乞丐對村民說你們送到醫院也治不好。

    村民就好奇的問那怎麼辦?老乞丐讓眾人放下了二狗,摸了二狗的脈說二狗懷孕了。村民聽聞就大笑起來,怎麼會懷孕呢?

    老乞丐也沒有說什麼,去那路邊撿起了一塊狗屎,那狗屎拉了多天,上面都長毛了,臭不可溫。老乞丐從兜裡掏出了一張黃黃的符,問村民要了火柴點燃把符燒了,混合著狗屎遞到二狗嘴巴前,那睡著的二狗聞著狗屎居然一把抓過就吃了下去。

    二狗吃掉狗屎沒等幾分鐘,便趴著吐了起來,最開始吐出來的是玉米,然後又吐出來許多沙土和泥巴混合著紅薯,那吐出一點肚子便小一點。最後二狗覺得咽喉很癢,便繼續吐,只見二狗的嘴裡吐出來許多小動物來,吐到地上還在不停的動,那村民好奇上前一看,原來全是沒毛的小耗子,被二狗吐出來正在地上亂爬,二狗吐盡以後肚子恢復了正常,村民一數居然有二十來只小耗子。

    二狗吐完後跪在那老乞丐面前,求這老乞丐救他的命。那老乞丐便問二狗是怎麼回事,二狗把喝酒的事情說了一遍,老乞丐點頭說道這便是了。

    原來那酒是好酒,那墓主人捨不得喝,便抱著一塊入土為安,那二狗喝了別人的酒還不承認,那老頭也就是墓主人便生氣,讓二狗懷了一肚子小耗子。二狗是個男人,怎麼會懷孕,那小耗子就長在二狗的肚子裡,小耗子要吃東西,那二狗便覺得餓,只有不停的吃東西,但是並沒有味覺,那狗屎送到嘴邊也不覺得臭。那老乞丐本是道觀的一名老道,被文革批鬥逃出來成了乞丐,看見二狗這樣,便救了二狗一命,那狗屎是招正氣好運的東西,正所謂踩狗屎運,老道又用了一張淨身符配合著那狗屎讓二狗吃下去,狗屎招來正氣破了那鬼的邪法,那淨身符又有催吐的作用,這才讓二狗逃過一劫。
《扎紙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