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他就是我後來的恩師,恩師道號飛娥,俗名雞毛師太……來自龍眠山世外秘宗『仙娥道』。

  那是個與世隔絕的道派,不和世人爭辯,不與天地作反,遵循自然規律,但也經常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濟世救人。

  聽到師傅說了這些,我趕緊給她下跪求師傅收我為徒,帶我入仙娥道。我很誠懇,但師傅沒有表態,而她帶來的徒弟卻說話了,她就是我的大師姐,也是師父大徒弟,就是昨天晚上和我鬥法的人,她叫屠桑嵐。

  她對我說,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仙娥道的,必須是黃花閨女,否則是不可能的,因為仙娥道是潔淨之地,不准任何不潔的東西玷污的。

  但在我苦苦哀求之下,師傅才答應收我為記名弟子,不帶我去龍眠山,不帶我雲遊四方,只傳授我一些驅邪防身的法術,師父在那間破屋子裡帶著我學法術,一學就是三個月。

  頭腦聰明的我,跟著師傅學了很多,師父還告訴我身上有屍毒,她告知了我解屍毒的方法,所以才有後來叫你取華芝屍粉……時間差不多四個月,師傅和大師姐該走的日子到了,臨走時,婆婆把一件重要的東西偷偷丟給了我,就是仙娥道的掌門牌,雞毛令箭。

  師傅故意支開師姐,要師姐出外化緣,趁這個機會告訴我說,日後她氣數將近的時候,會有心術不正之人奪她的雞毛令箭,有了雞毛令箭就能打開龍眠山的仙姑洞,洞內有重要的東西,萬一落入賊人之手,就會釀成大禍。

  大師姐心術不正,但師父也不能驅逐她,因為大師姐的母親曾經救過師父,師父答應大師姐的母親要好好照顧大師姐。所以師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丟在了我這裡,我當時心想,我和師傅僅僅幾個月的感情,師傅怎麼這樣的信任我,沒敢接受。

  但師傅說與我心靈相通,知道我是個信得過的人,在她百般勸阻之下,最終接受了這個任務,把雞毛令箭藏在了身上。

  師傅說二十年後要是大師姐前來找我,那就說明師傅有可能落難了,但千萬不能把雞毛令箭交給師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師傅,二十多年了,師父現在已經有九十歲高齡了,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怎麼樣了,或許正在遭罪,或許已經落難了。」

  說完,婆婆抽泣起來了。我安慰婆婆:「您不要傷心,我相信您的師傅雞毛師太一定會沒事的,您想您的本事那麼大,她是您的師傅,又有誰會傷害得了她?」

  婆婆說:「既然屠桑嵐能找到我,信心十足的問我要雞毛令箭,就一定是對師傅做了什麼。」

  我問:「婆婆,那您把雞毛令箭準備一直這樣藏著嗎?」

  婆婆說:「對,恩師交代我的,我一輩子都要做到,直到我死,要是那天我死了,我……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好雞毛令箭……」

  我說道:「婆婆,您不要說這樣的話,您不會有事的……」

  突然姐姐在一旁邊接茬說道:「那麼,婆婆,您現在又打算怎麼辦呢?」

  婆婆歎口氣說:「哎……我的雙眼已經瞎了,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要治好我的眼睛,可唯一能治好我眼睛的只有恩師,而恩師現在也可能有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我們都很焦急,婆婆就這樣躺著流淚,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突然,姐姐又說話了:「哎……婆婆的師傅雞毛師太能治好眼睛,那就去找雞毛師太啊……」

  姐姐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拉著婆婆就說:「婆婆,讓我去找雞毛師太吧……」

  婆婆搖頭說:「不可能的,你一個孩子,哪裡能冒這個險,龍眠山離此萬里,你去了只會白白送死。」

  姐姐又接茬說:「他不一定一個人去啊,可以兩個人去啊……」

  我興奮的說道:「對了,我可以找別人一起去,姐姐,你能陪我去嗎?或者讓媽媽和我一起去……」

  婆婆搖頭說道:「你們不要冒這個險……萬里之遙,兩個孩子怎麼能長途跋涉?」

  我問道:「那怎麼辦?那您的眼睛怎麼辦?你的師傅誰去救?」

  想了半天,婆婆說話了:「師傅只有我能救了,而我現在是個老瞎子,無人為我引路,只有人為我引路,才能去龍眠山……書甲……婆婆恐怕真的要麻煩你了……」

  我明白了,拉著婆婆的手說:「婆婆,您不用在乎那麼多了,我就是您的引路人,我會攙著您到龍眠山的……」

  婆婆說:「可是,你這麼小,就要跟著我一個老瞎子去冒險,我怕對不起你媽媽和你死去的爸爸啊……」

  正在這時,就聽大門被人從外面狠狠的推開了,緊接著就見媽媽衝進了房間,看著我們,媽媽眼圈紅腫了,緊緊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媽媽怎麼了,突然,媽媽大聲的對我說:「書甲,做個男子漢……婆婆就靠你了……」

  霎時間,整個房間安靜了,我衝到媽媽的懷裡,就給媽媽跪下了,眼淚止不住的流:「我會的,我會的……」

  我們之間的談話,媽媽早已經在門外聽到了,但媽媽卻沒有挽留我,沒有怪婆婆,而是毅然決然的選擇讓自己的孩子外出闖蕩,也許很多媽媽的心裡永遠不會放心自己的孩子,但我的媽媽不同,她選擇讓我勇敢面對,讓我學會怎樣去寫一個義字,千言萬語都在不言中了……

  頭天晚上,媽媽和姐姐就為我們準備好了行囊,深夜的時候,婆婆吩咐我和黑娃去墳墓的老古樹上找大蜘蛛,雞毛令箭就藏在蜘蛛洞內,我們用螞蚱引出了大蜘蛛,伸手摸了摸,摸出一個木盒子,打開一看,是個木牌,但這木牌與眾不同,菱形,牌子上鑲著彩絲,還有仙娥兩個字,下面墜著穗子。

  拿回來給婆婆,婆婆就告訴我這就是雞毛令箭,別看它普普通通,其實上面鑲的彩絲都是千年錦雞頭頂上的羽毛絲鑲嵌上去的,這雞毛令箭能驅魔降妖,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隨便拿出來,所以,一定要用盒子裝好,再用紅布包好。

  收好雞毛令箭,婆婆吩咐我姐姐明天去鎮上的鐵鋪,要打鐵的做一個手掌大小的圓鐵片和一個拇指般大小的小鐵錘子。給了姐姐一個手鐲去換。

  我問婆婆這是幹什麼,婆婆說道:「我們明天夜裡出發,早上應該就會到縣城了,我現在是瞎子,我們兩個人這樣外出,給人看上去會感覺是乞討的,有可能會被我師姐他們發現,所以我假扮算命瞎子,你就是引路童兒,我一手拄著枴杖,一手搭著你的肩膀上。

  等明天鐵響子做好了,你就提溜在手上,每走二十步就敲響算命響子,響子一敲,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如鈴鐺一般,百米之內都能聽到。這樣別人就會知道是算命瞎子來了,要是碰到有求的,就可以幫忙算算,那樣也可以吃上口飯。」

  婆婆原來是要假扮成算命瞎子,我覺得這個方法蠻好的,可接下來的方法就讓我有點吃不消了。

  婆婆接著說:「你呢,問你姐姐拿套女孩衣服穿上。」

  我詫異的問道:「啊?我穿女孩衣服?」

  婆婆說:「對,為了不引人注意,你只能這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完全改變,這樣會對我師姐找我們有所妨礙。你長相標誌,眉宇清秀,頭髮又長,明天再讓你媽媽給你梳兩個小抓髻,繫個紅頭繩,眉心點個硃砂痣,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女孩了。」

  想想,沒辦法了,為了婆婆,豁出去吧,就來個男扮女裝吧。

  第二天晚上,我們準備好了一切就要出發了,媽媽有說不盡的話囑咐我,我們一家人淚眼朦朧……

  而黑娃也癱坐在門前,當我們提著燈籠要走時,黑娃要衝上去跟著我們,但它已經早早被我拴在門邊了,我知道,不能讓黑娃跟著我們冒險了,把它拴在門邊,就是希望它能幫我照顧好我的媽媽和姐姐。

  我忍不住抱住黑娃,告訴它:「黑娃,我的好兄弟,幫我保護好我媽媽和姐姐,我和婆婆去了,你放心,我和婆婆一定會回來的,等婆婆回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就好了……」

  黑娃不停的哀鳴,婆婆只是不停的輕撫著它,一句話都沒說。

  還有二爺,婆婆特地把二爺關在了一個罈子裡,用符紙鎮住了,囑咐媽媽,等我們走後第二天再揭開罈子。

  我抱著罈子對黃二爺說:「二爺,我們走了,我媽媽和姐姐他們要是有什麼麻煩,還請二爺多多幫助……」

  說完,親了罈子一口,放好罈子後,只見罈子不停的搖晃,我知道,是二爺捨不得我們,但我們必須走了,一切都不能再讓它們跟著冒險了……

  說完,就攙扶著著婆婆朝門外走去,才走了幾步,後面的黑娃居然掙斷了繩子朝我們跑來了,緊接著,裝著二爺的罈子也滾來了,我立刻抱住黑娃,抱住罈子,感動的哭了。

  婆婆歎了口氣說:「哎……你們啊……好吧,我們一起吧,就讓我們一起吧,從此,我們永遠在一起……絕不分開……」

《鬼屍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