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疑點

當然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寧桓,但我的目光剛剛聚集在他臉上的時候,卻看到他無比詭異的笑容,而且一雙陰戾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我身子猛地打了個冷戰,被寧桓這般表情給嚇了一大跳,我脫口道:「桓子你……」

而寧桓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濃,但是馬上這樣詭異至極的笑容就變成了一臉的疑惑和不解,他摸著自己的臉,面色突然變成了驚恐模樣,同時只聽他驚呼道:「小遠哥,我這是怎麼了?」

與此同時,我在他臉上再次看到了一塊塊的爛陰子,這回並不只是在左耳下,而是遍佈了他的整張臉,看上去他就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活屍。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卻看見他猛地用手抓住臉,似乎是極其痛苦的樣子,我只看見他突然仰起頭,痛吼一聲,我看見血水從他的指縫間汩汩流出來。

我不知道他這是出了什麼事,但是瘋子已經和我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而寧桓嚎叫著鬆開雙手,他這時候哪裡還有半點人的模樣。只見他的一張臉一直到脖頸都已經潰爛不堪,就像是被潑了濃硫酸之後瞬間被腐蝕了一樣,血水則順著潰爛的肌膚一直流下來,看了讓人反胃不止,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異樣的恐懼。

這情景我看著分外熟悉,瘋子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已經開口說道:「他這樣子和當時的葉成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和葉成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寧桓和葉成是遭遇了同樣的變故不成,可他們一個在墓裡頭,一個在墓外,而且為什麼寧桓這些天一直都沒事,卻偏偏到了這個時候才出事?

我的腦海裡飛速地閃動著這些念頭,但我的耳朵也同樣沒有漏下寧桓發出的聲音,我似乎一直聽到他在重複著一個什麼稱謂,但究竟是什麼,我卻聽不明白。

我望向瘋子,瘋子說:「他一直在喊曉峰的名字,小遠,你知道曉峰姓什麼嗎?」

我說:「好像曉峰的姓就是開頭的『曉』字。」

可是瘋子卻搖搖頭說:「不是,你仔細聽桓子的聲音,在曉峰兩個字之前他似乎還加了另一個字,我聽著好像是曉峰的全名。」

我側耳細聽,可是這時候的寧桓已經開始發不出完整的聲音,我只聽到「嗚嗚」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發出來,而他的臉龐上已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整個人都已經跪伏到了地上,徹底不成樣子了,估計已經活不了多久。

只是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從他的口袋裡猛地掉落出來一塊什麼東西,沾著血水,竟是我之前見過的人屍玉的碎片。

也就是說寧桓的身上有一塊人屍玉的碎片!

看到人屍玉,我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寧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包括葉成,他全身潰爛而死,只怕也是因為人屍玉的緣故,而且我敢肯定,當時葉成一定碰了人屍玉。

因為按照爺爺給我講述的故事,那些觸碰了翡翠人俑的團長秘書,以及監工壯丁到最後都是全身潰爛而死,與我眼前見到的這一幅場景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而且寧桓只是幾分鐘的功夫全身就變成了一具骷髏,躺在一片黑紅色的血水與腐屍水當中,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只是我這個念頭一升騰起就有了新的疑問,那就是我自小就碰過那塊人屍玉碎片,為什麼我就從來沒事,難道葉成和寧桓還遇見了其他的變故?

可是我想來想去,能和爺爺故事裡吻合的場景就是觸碰到人屍玉,而且爺爺講給我的故事裡面也是因為那些人觸碰了人屍玉的緣故,可為什麼我觸碰了就沒事,難不成那塊人屍玉已經被爺爺處理過,沒有這樣厲害的功效了不成?

我一時間想著這些事,而且身子不由自主地已經蹲下身子,打算將那塊認識玉碎片給撿起來,因為我除了剛剛想到的這個疑惑之外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我每次看到的人屍玉都是巴掌大小,似乎與爺爺給我看的那一塊就是一模一樣,所以我想看看這塊究竟是不是我小時經常把玩的那一塊。

可是我的手卻在即將拿起人屍玉碎片的時候猛地被瘋子拽住,他驚呼道:「你不要命了,去碰那東西!」

我這時候才突然回過神來,手僵在空中,可眼睛卻始終停留在這塊人屍玉碎片上。

最後我還是沒有撿起認識玉碎片,瘋子見我微微好轉,已經掏出了手機,他說他需要將這件事告訴明老。

瘋子是明老手底下的夥計,他與我不同,現在我已經沒有了明老的任務,而他則還是以前的瘋子,所以我並未阻止。因為現在的這情形我們必須有一個來為我們收拾殘局的人,明老無疑是最佳的人選,當然四叔也可以,但我不想把四叔捲進這件事裡來。

瘋子打通了明老那邊的電話,他和明老的助手大致說明了情況,那邊似乎應承下來說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他們,而且那邊叮囑瘋子說,讓我們盡快離開這裡。

可是什麼原因,那邊卻沒有說。瘋子掛了電話之後跟我再次重複了這一句話,他說這話是明老在旁邊說的,他聽見了明老的聲音。

既然這樣,那麼就是說這裡真的已經不是一個久留之地,我再看了一眼寧桓的屍骨,又看看血水中的認識玉碎片,最後還是決定將它留在這裡。不過我走到影碟機前將那張詭異至極的光盤給取了下來,我覺得之前我們一定還漏掉了許多東西,我想拿回去細細地再看一遍。

瘋子也沒有阻攔我,我將日記本和光盤裝好,這才從曉峰的公寓裡出來,出來之後瘋子又同我說起了寧桓臨死時候喊的那一個名字,他說他聽著寧桓似乎是在喊——季曉峰?

當然他也並沒有聽清楚,所以自己也很不能確定,我皺了皺眉頭,寧桓如果那時候喊的真的是曉峰的真名的話,那麼他又是想告訴我們什麼?

後來我和瘋子各自回去,在告別的時候,瘋子說這件事現在我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其實這話也是我想對他說的,看來他的確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等我回到四叔的時候,四叔已經先回來了,他看到我反而在後面回來很意外,當然他並沒有問我去哪裡,但我還是同他說去了曉峰的住處,於是四叔也沒再多問什麼。

只是在我拿出手機的時候發現手機上多了一條短信,打開的時候卻發現是寧桓發給我的,等我翻開看了之後才發現還不止一條。

而短信顯示的時間竟是我們在曉峰公寓裡的時候,我大致精算了下,應該就是寧桓進入到房間裡之後,也就是說那時候寧桓給我發了短信?

我於是按照著短信的順序一條條讀下去,看完之後,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寧桓用短信的方式告訴了我一個他不能說出來的秘密,而我看完這幾條短信,確定自己已經全部記下之後,立刻就刪除了所有的信息。

因為這個秘密,除了我之外,不能讓任何人見到。

我靠在椅子上,只覺得腦海中有成群的螞蟻在噬咬著我一般,而我在思考的,是去日喀則的事,我覺得到了現在,我一刻都不能再耽擱了。

可是我更不能就這樣一個人去,因為僅憑我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根本無法處理這麼多的事。想到這些問題,我只覺得頭一陣陣地疼,於是用手按著太陽穴,想著具體究竟要如何打算。

而就在這時候四叔進來了,他說:「你帶回來的是什麼光盤,怎麼放進影碟機裡什麼東西也沒有?」

我猛地睜開眼睛,四叔是從來不碰我的東西的,今天怎麼破例了?

倒不是我介意他動我的東西,而是這件事我真的不想讓四叔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去日喀則會是這麼危險的事,我想他絕對是會使盡一切辦法都要將我留在洛陽的。

我於是站起來說:「我從曉峰那裡拿回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內容,我去看看。」

於是我和四叔來到客廳裡,只見客廳電視裡是一片空白,什麼內容也沒有,並不是我們在曉峰住處看到的那樣詭異的情景。

我於是打開影碟機,這一張光盤的確放在裡面,只是裡面的內容的確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這張光盤是一次性的,播放完一次之後就會自動報廢,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麼曉峰也並沒有看這盤光碟裡的內容,他只是將它放在了影碟機裡面?

這時候四叔問我:「曉峰給你的是什麼光碟,明明已經壞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

而這時候我聽到四叔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小遠,你沒事吧,你確定你今天見到了曉峰?」

四叔知道了,他知道曉峰已經不見的事?我愣愣地看著四叔,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案,四叔則說道:「我只是今天接到了明老的電話,他說曉峰的屍體被發現在他的住處,好像已經死了好些天了,屍體都腐爛了。」

我一時間轉不過彎來,只是重複著四叔的話:「屍體都腐爛了?」

然後我才猛地醒悟過來,這是明老在替我圓謊,我於是恢復尋常神色說:「我見到了,的確是已經腐爛得慘不忍睹。」

但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卻突然想起了一件已經被我遺忘的事。
《盜墓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