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追蹤

我聽加干講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似乎並不是土生土長的西藏人,於是對他的身份變得好奇起來,而還不等我開口詢問,他卻已經率先開口說道:「來這裡找長生墓的人很多,但所有人都因此而喪了命,沒人找到。」

加干說話的時候自始至終都定定地看著我,而且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是話裡有話,同時我也覺得他這是在暗示著我什麼,而我卻並不知道這裡有長生墓的事,於是反問道:「日喀則也有長生墓?」

加干卻面色一變,驚道:「你竟然不知,那你是為什麼來日喀則?」

我搖搖頭,這時候十三在一旁說道:「我說給你何遠不是來找長生墓的你偏不信,現在卻是自己嚇了自己一跳,早信我不就結了。」

聽了十三的話,加干臉色稍稍放緩,復又說道:「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十三說完則走到我身邊,他示意我把裝著畫卷的金屬管給拿出來,我拿出來,十三指著著金屬管說:「那少年除了我之外,必定還受了他人指使,我並沒有給他這東西,這東西只怕也是另外有人讓他做的,我找你來也是讓你幫我們看看這裡面的畫像,有什麼深意沒有?」

加干聽十三這麼一說頓時也來了興趣,於是我到桌子上將裡面的素描給攤平開來,加干看了一陣,眉頭稍稍皺起,然後又看看我,這才說道:「這只是一幅普通的素描而已。」

十三聽加幹這麼說,顯得有些著急和驚訝,他指著素描下面蔣的印章說:「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個印章有古怪?」

我不知道加干是否見過蔣的印章,加干望了這個印章一眼,然後轉頭朝著十三說道:「我只說這幅素描普通,卻沒說這個印章也普通。」

十三被加干說得白眼一翻,憤憤道:「那你說話就不能一次說完,非要一句一句賣關子。」

加干自然知道十三的脾氣,也不與他爭論,只是說:「只有雪域高原的貢覺瑪之歌雕刻成的印章才能夠有這樣的效果,但是從這個印章上看,這枚印章卻又不是貢覺瑪之歌。」

我聽著繞,而且覺得加干的話有自相矛盾的味道,十三與他十分熟悉,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只聽他說:「你就喜歡繞這麼多彎彎道道,你直接說這是不是貢覺瑪之歌留下的痕跡?」

加干沉默著又看了很久,我見他面色嚴肅,而且邊看邊搖頭,最後他說:「我看不出來。」

十三驚道:「連你也看不出來?」

加干很鄭重地點頭,他說:「從這個印章上我的確看不出來,也許它是貢覺瑪之歌雕刻成的,也可能不是,但是無論它是不是,都已經到了足以以假亂真的地步。說一句慚愧的話,我也沒有見過貢覺瑪之歌,所以單憑我現在的眼力實在無從分辨。」

我知道,十三和加干說的都是蔣的玉印。

十三聽了加干的話表情也變得很凝重,依他看來,加干的鑒別能力應該很不一般,否則他也不會專程把他給請來。而現在加干認不出,我並不認為是加干能力不夠,而是因為蔣的玉印實在太過於神秘。

但我還有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麼十三一定要確認蔣的玉印究竟是不是貢覺瑪之歌,這個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於是我問道:「它是貢覺瑪之歌和是血玉又有什麼區別?」

我這個問題是問十三的,可回答我的卻是加干,他說:「這是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從玉印的材料,我們可以推斷出蔣的身份。」

原來是這樣,十三要鑒別出玉印的材質,竟然是為了尋找蔣的真實身份。

十三沒有說話,加干則繼續說道:「而這個印章是不是貢覺瑪之歌的痕跡,直接決定著它的出處,貢覺瑪之歌只在雪山的最深處才有,千年難得一見。但若是尋常血玉,只需要多費些功夫就能夠製出來,這種血玉在雪山中就很常見,並不稀罕。」

我留意到加干的一個說辭,那就是無論是貢覺瑪之歌也好,還是普通血玉也好,似乎都是產於雪域高原深處,那雪域高原的雪山深處究竟有什麼,能夠誕生這樣材質的血玉?據我所知,血玉是要用人血來養的,少則幾百年,多則成千上萬年,即便是冒牌的血玉,那年代也是無可估量的時候。

而偏偏到了這裡,加干也就說不出來裡面的究竟,但是他說:「這樣的話,就只有一個人能夠甄別了。」

我問:「是誰?」

十三則在一旁開口說:「布多。」

加干也說:「也只有布多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歎著氣,似乎顯得頗為無奈,我不知道他為何會這般語氣,但我能察覺出多半是和現在布多的處境有關,十三說過,現在布多的處境不大妙。

之後加干就離開了這裡,我發現從他進來到離開,他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我被他看的發毛,但礙於十三的面子始終都沒有發作,還是臨走時候,他突然朝我說了一句話:「你和你爺爺和父親很不同,也許他們做不到的事你能夠做到。」

我想問他裡面的究竟,但是他卻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說:「現在還不是你可以知道的時候,如果我們可以再見,那麼我一定會將裡面的原委如實地告訴於你。」

說完他衝我善意地一笑就離開了這裡,直到他離開之後,我才看見十三哭喪著臉,我問他怎麼了,十三用他特有的無賴聲音說:「何遠,我們現在可算是掉進麻煩堆裡了。」

他雖然有開玩笑的語氣,但我聽得出來他說的是實話,當然我也知道他說的麻煩就是這幅素描,而重點自然就是蔣的印章。

而且我更知道,他現在是在為布多的事情著急,因為現在我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我們要找的還是布多,而且是迫切需要他的幫助。

十三說:「在找到布多之前,我們得先找到那個男孩。」

我說:「他是你雇的,要找他自然容易得很。」

可是十三卻苦笑著搖頭:「只怕沒有這麼簡單,顯然讓他給你們丟金屬管的這個人要更有來頭,我覺得我可能也掉進男孩身後那人的算計裡了,我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枚棋子罷了。」

但是這樣說的話,男孩身後的人會是誰,我說:「是海爾藏?還是蔣?」

我認為是蔣的可能性很低,但如果是海爾藏的話,他和蔣又有什麼關係?

我突然覺得,來到日喀則之後,這些看似無關的人物,竟然有一條潛在的線將他們所有人都一一連接起來,看似無關,卻是千絲萬縷的關係。

十三說:「現在還不知道,但無論是誰,這都需要從長計議,我們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先找到瘋子,或許這邊也是一條意想不到的線索也說不一定。」

當晚上凌晨兩點我和十三雙雙來到薩迦寺後山的時候,後山是一片寂靜,而且寂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只看見光禿禿的巨石在夜幕中變成奇形怪狀的模樣,就像是一隻隻生長著觸手的惡鬼一樣。我和十三從薩迦寺後院出來之後,一路上來,並沒有看見有任何人的蹤跡。

我拿出手機看著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過五分,海爾藏如果沒有騙我,他現在就應該在這裡才對,當然和他在一起的,還應該有瘋子。

薩迦寺後山並不高,大多都是嶙峋的怪石,我和十三一路走上來,眼看就要到達山頂,卻沒見到有半個人的蹤影。最後有往上走了一陣,終於在一塊巨石後面看見了微弱的光,而且這光隨著夜風的吹動在兀自搖曳著,不像是手電筒的光亮,卻更像是燭光。

我來到巨石後面,果然看見在巨石後面的石面上點著一隻粗大的白蠟燭,火光被夜風吹著,好似隨時都會熄滅一樣。而在巨石後面,除了這根燃著的白蠟燭,卻再沒有其他。

十三警覺,繞著巨石轉了一圈,然後在巨石的另一面喊道:「何遠,你過來看這裡。」

我走過去,只見在巨石的陰影歷躺著一個人,當然現在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是一個人了,而應該是被稱之為一具屍體,而且是一具剛剛死去還沒有多久的屍體。

因為他的身子還是溫暖的,但是顯然已經能沒有了鼻息和心跳,十三說:「他死去頂多只有半小時。」

這個人的面貌看上去粗曠,穿著當地人所特有的服飾,我初步估計,這個人也許就是海爾藏。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我的猜測,因為我沒見過海爾藏,所以現在也根本無從分辨,雖然我能辨別出他的聲音,但是死人是無法開口說話的。

就在我想著他身份的時候,我看見十三翻著他的臉,然後突然抬頭用一種很驚異的語氣和我說:「何遠,你看這裡!」

我湊近了看向他的臉,他的臉雖然被籠罩在巨石的陰影當中,燭火無法照到,但我還是看清了上面是什麼,那分明就是一個烙印,而且赫然就是蔣的印章。

我失聲喊道:「是蔣殺死了他!」說:

除了忙還是忙
《盜墓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