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越獄

我看見這個百年老魂在地上來回踱步,像是很發愁的樣子。他嘴裡喃喃自語:王天下啊王天下,你何苦來壞我的好事呢?

過了一會,他像是打定了主意:現在,也只有給你做了替身了。隨後,我看見他在紙上刷刷的寫著什麼。

他一邊寫一邊嘀咕:腳上套著這麼個東西,根本做不了替身。他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只有把這鎖魂環砸壞,反正已經露餡了,等等

他忽然回過頭來,鼻子幾乎貼在我的臉上:還有誰知道我的秘密?

我閉目不答。

老魂揪住我的耳朵使勁拉扯:你怎麼知道我的事的?你在哪偷聽的?

我疼得呲牙咧嘴,但是就是不肯張嘴,我知道,再堅持幾分鐘,姚媒婆就會帶人過來,到時候,這個老魂肯定完蛋。

本來他手段極高,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他要和文闖換魂,現在幾百年的功夫都被鎖住,真是自作自受。

老魂見我不說,拿起菜刀作勢就要砍下來,忽然,他把菜刀扔在地上:不好,肯定是那個老婆子。到底還是露餡了。

說到這裡,他光噹一聲,把菜刀扔在了地上,飛身而出。看樣子,是要出去找姚媒婆。

我聽見他在外面走了兩步,忽然又轉身回來,把房門給鎖了。

我心中大喜:你真是太不瞭解年輕人了。這種房門也能鎖住人嗎?

我兩手兩腳都被綁著。這時候見老魂驚慌失措的追出去,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什麼都顧不得了,在地上跳著要逃出去。

我在屋子裡面跳了兩步,身形不穩,光噹一聲,腰眼正好撞在桌子上。我哎呦一聲,彎下腰,一張臉貼在桌面上,疼的想要流淚。

等我緩過來的時候,我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我的出生年月日。

我心裡一陣緊張:這個老魂連我的生辰字都知道?他剛才說要給我做一個替身,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沒有時間疑惑了。我艱難的爬到桌子上,站起來,骯髒的鞋底把我自己的生辰字踩得七零落。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倒轉著身子撞那扇破破爛爛的玻璃窗。

這窗戶是木窗框鑲著玻璃,不過那些玻璃已經斷斷續續的碎了,被姚媒婆用塑料布代替,風吹日曬,已經腐朽了。

我撞了幾下,窗戶就應聲而開,歪歪扭扭掛在窗框上,搖搖欲墜。

我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院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心中一緊:完了,太快了,來得太快了。

我心裡著急,想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沒想到,腳下越著急就越站立不穩,砰的一聲,重重的摔了下去。

院子裡不算太黑,天上有圓圓的月亮照著。我的背正好磕在窗戶下面的台階上,疼的像是斷了一樣。

我瞪著兩個大眼,看著天上的月亮,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然後,我看見一張臉出現在我頭頂上方,正惡狠狠的看著我。不是老魂。

我艱難地抬了抬脖子,看清楚了這個人。我不知道我應該驚喜還是應該恐懼,站在我面前的人,居然是李志學。

我把李志學當成了救命稻草:李志學,咱們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你快救救我。

李志學一腳踹在我腦袋上:想什麼好事呢。

然後,他抓起我的頭髮,把我在地上拖著走。

我心裡暗暗盤算:讓李志學抓走也好,這小子雖然陰損了點,但是應該不至於要我的命。那個老魂就不一定了,百年老魂,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我躺在地上,聽天由命的被李志學王外面拖,順便苦死脫身之策。忽然,我聽見外面大街上傳來一聲哭喊,聽聲音,像是姚媒婆的。

我心中一片冰涼:完了完了,這小腳老太太肯定是讓老魂給抓住了。也不知道她通知了王二沒有。

我越想越絕望,姚媒婆肯定沒來得及去王二家,不然的話,王二肯定會跟她結伴回來。

李志學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使勁踹了我一腳:要是敢出聲,一刀捅死你。

我心想:我有毛病才出聲。

李志學把我拖到門口面,他自己撿了一根粗木棍,靜靜的在門口等待著。

街上姚媒婆的哭喊聲持續了兩秒鐘,忽然戛然而止。

隨後,我聽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老魂扛著姚媒婆回來了。

剛走到院子裡,老魂就把姚媒婆重重的扔在地上,長舒了一口氣:麻痺的,累死老子了。

李志學就在老魂身後,看準機會,大喝了一嗓子:姚文闖。

老魂差詫異的回頭,正好迎上了李志學的木棍。砰的一聲悶響,木棍斷為兩截。

老魂的額頭上流出血來。我看見他晃了兩晃,站立不住,坐倒在地上。

李志學大喜:害我們家你也有份。今天連你一塊弄死。

我心中一團糟亂:如果李志學不把老魂弄死,我們幾個早晚得倒霉。如果把老魂弄死,文闖呢?文闖還能回來嗎?

我正在躊躇的時候,聽見老魂坐在地上,發出極其嘶啞的一聲:你又是哪個?

一直以來,老魂的聲音都和文闖一般無二,現在他挨了李志學一下。頭昏腦漲,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他本來的聲音來。這聲音透著蒼老和惱怒,聽起來,果然有幾百歲。

李志學嚇了一跳,握著半截木棍退後一步,想了想,可能又覺得不甘心,又向前兩步,打算給老魂再來一下。

老魂盤腿坐在地上,氣定神閒的看著慢慢靠近的李志學:你是王天下叫來的救兵?

李志學木棍揮出去:救個屁兵。

老魂忽然以極快的速度踹出去一腳,這一腳正中李志學的褲襠。李志學手裡一鬆。木棍光噹一聲掉在地上。然後,他捂著褲襠,一臉痛苦的蹲了下去。

老魂撐著地,一臉艱難的爬起來,走到李志學面前,怒氣沖沖的說:不是一夥的,來湊什麼熱鬧?把我當成文闖了?你麻痺也真夠二的。

之後,老魂看了看壞了的窗戶,又看了看躺在門口的我。冷笑一聲:沒錯,我幾百年的功夫確實被這個鎖魂環給封住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付你們幾個小東西,還不是綽綽有餘?

隨即,他彎腰從姚媒婆身上摸出房門鑰匙。把房門打開。把我們三個人一個一個往屋子裡面拖。

雖然老魂號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看得出來,李志學的一棍子給他的傷害不小。他把我們三個拖到屋子裡面之後,很快就氣喘吁吁,坐在床上喘了老大一會。

老魂定了定神,拿起桌上的菜刀,用刀背碰了碰腳上的玉環。聲音很清脆,很好聽。

老魂把菜刀高高舉起,使勁向玉環上磕下去。我閉上眼睛,等待著那一聲淒慘的脆響。

一秒鐘之後,我沒有聽見脆響,卻聽見一聲慘叫。老魂抱著腳腕不住的唏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麼疼。

老魂滿頭大汗,額頭上的汗珠子成串的流下來。

他的手放在腳腕上揉搓了一會。伸手把姚媒婆提了起來,開始劇烈的搖晃姚媒婆的身子。

姚媒婆暈暈乎乎的睜開眼睛,神色痛苦:文闖,我養了你十三年啊。

老魂不管這個,一邊劇烈的搖晃一邊恨恨的說:老東西,快點老實交代。

姚媒婆這時候終於清醒過來,臉色蒼白,滿眼都是驚恐:你不是文闖,你不是我們家文闖。

老魂根本不理會姚媒婆,指了指腳腕上的玉環:這是怎麼回事?

姚媒婆搖搖頭:不知道。

老魂冷笑一聲:你收養了文闖十三年,你會不知道?鎖魂環入肉生根不假,但是畢竟不是人身上的肉,剛才我砸它,為什麼我自己這麼疼?

姚媒婆忽然笑了:什麼入肉生根我老婆子不懂。不過,剛才你疼就對了。

老魂一臉鐵青看著姚媒婆。

姚媒婆冷笑了一聲:這隻玉環裡面,住著的是文闖的雙胞胎弟弟。兩個人在娘胎裡就骨肉相連,何況現在?你砸這隻玉環當然和砸文闖沒有任何區別了。

老魂疼的頭昏腦漲,無處發洩,對著姚媒婆使勁大吼起來。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坐在我身邊的李志學一直在喃喃自語。我側著耳朵聽了聽,覺的他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

我瞧瞧周圍,絕對沒有人。我心裡懷疑,難道,李志學已經給嚇傻了?但是看他的臉色,似乎有很鄭重。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想了想,看著暴跳如雷的老魂,把嘴巴湊到李志學耳朵邊上,小聲說:李志學,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脫身?

李志學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這個眼神更加肯定這小子肯定留了什麼後手。

於是我躥騰他:現在坐在炕上,沖姚媒婆大吼大叫的人,不是文闖,是一個幾百年的老魂。不想死的話,咱們就早點逃出去,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