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走了之後,我們的主心骨就變成了道士。但是換成誰是主心骨都沒用,因為沒有人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道士讓我們蹲下來,安慰我們說:看這情況,應該沒什麼事。你看,剛才那個人多客氣。我也點點頭,自欺欺人的說:村長好像對桐柏挺感興趣的。沒準,以前認識我們。一夥人全都虛情假意的點頭稱是。我發現蹲著這個姿勢真是有利於培養安全感。全身緊縮成一段,容易受傷的部位都很好地保護了起來。我這樣蹲了一會,漸漸的,心裡安定了下來。我們等了很久,王二始終沒有回來。大伙百無聊賴,只好去揍李有恨。青爺下手頗狠。道士看不過去了,一個勁地勸解。青爺連連歎氣:道士,我知道你忠厚有原則。但是李有恨這小子簡直死有餘辜,怎麼我一揍他你就攔著?難道他是你失散多年的親人嗎?道士搖搖頭:那倒不是。青爺問:那是為什麼?道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擔心你把他打死了,咱們沒人可打了。我們居然全都熱烈的鼓掌。當真是窮極無聊了。一直道貌岸然的道士暴漏了內心的陰暗面,很有些不好意思,而李有恨則嚇得不輕。開始求爺爺告奶奶的求饒。李有恨現在絕對是一方俊傑,因為他能做到識時務。沒等我們問,他開始主動交代,嘴裡說個不停。說的事情都引人入勝,而且全都與我們相關。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讓我們暫時不要揍他。我們樂呵呵的看著他,聽他交代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比如鬼朋友怎麼和他定了血契。現在他們兩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比如他怎麼拜老魂為師,當牛做馬學功夫,只為了報仇。比如土地廟裡的花蛇。我一聽到他說那花蛇,不由得問道:那條蛇為什麼會給你通風報信?李有恨說:老魂曾經救過那條蛇,那蛇是來報恩的。青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扭頭對道士說:道士,你師父活了幾百年?幾百年他是不是姓許?道士詫異道:不是啊,為什麼要姓許?緊接著他明白過來了,不由得一聲苦笑:青丫頭,我看你平時打打殺殺的,原來也是一肚子壞水。我們正在這說笑,忽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冷冷的說:死到臨頭了,居然還笑得出來?我們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是一個村民。那村民看了看我們幾個,然後說:王天下跟我來一下。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一樣,實在是恐怖至極。我嚥了口吐沫,慢慢的跟著這個人走。這已經是二進宮了,半夜的時候,我曾經被村長逮住一次,不過,村長只是問了兩句話就讓我回來了,好像,沒有把我當回事。現在,重新把我叫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心裡忐忑不安,於是想看看這個村民,打算從他的臉色中判斷出些什麼來。這人臉上的表情的很不好。甚至對我有些鄙夷,一路上總在用眼神挑釁。我不由得有些納悶:這小子吃槍藥了?我怎麼他了就跟我這樣?就算你們村長對我有敵意。你也用不著這樣吧。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沒想到,幾秒鐘之後,他開始冷哼。我不由得問:你哼什麼?那人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盯著我:你們這些山外人,有個屁的本事。在這裝什麼裝?我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當時也豁出去了:你神經病吧。那人好像專門在等著我這句話似得,一拳打了過來。此人正值中年,正是最有勁的時候。而且筋強骨壯,身上的肌肉疙疙瘩瘩,一拳打出來虎虎生風。我不敢和他硬拚。把這一拳讓了過去,然後,不退反進,抽個空子竄到他的懷裡去,用肩膀使勁頂在他的胸口上。我年輕力弱,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可能他不覺得什麼。但是這肩膀是帶著我幾十斤的體重撞上來的,一下撞得他一趔趄。捂著胸口,嘴唇都發白了。我得意洋洋站在地上,看著捂著胸口的大漢,心想:王二果然沒有說錯,這些大漢的身手並不怎麼樣。這時候,忽然有人喝道:你們幹什麼呢?我抬頭,看見村長站在一個屋子門口。而後面站著王二,一臉讚許的看著我。大漢屁顛屁顛跑過去,滿臉憤怒地指著我說了些什麼。忽然,我看見村長伸出手來,一個大耳光甩在大漢的臉上,直接把他打飛了。村長這掌力,可當真是非同一般。那大漢被打得倒在地上,居然沒有膽量站起來,就那麼爬著,滿身是土,灰溜溜的逃走了。然後,我抬頭看了看村長。村長滿臉得意之色。村裡的孩子從小就被打人教察言觀色,俗稱鍛煉眼力勁。潛移默化中,我也學到了不少。這時候,看見村長打了人之後,不由自主的對我露出笑容。我忽然明白過味來。剛才村長打大漢,明面上的理由是怪他沒有禮貌,和我這個小孩子打架。實際上,恐怕是在向我展示身手,告誡我不要太張狂。想到這裡,我盡量恭順的走了過去,很有禮貌的說:村長,你找我啊?村長很滿意的點點頭,對我說:你跟我來一下。然後,他轉身進屋了。王二附在我耳邊輕輕的說:大侄子,幹得不錯,有點我的風範。後來我才聽明白王二為什麼要這麼說。原來,王二被叫走的時候,這大漢看王二也十分不順眼,不住地在一旁用言語挑撥。村長就在旁邊看著,一言不發,默許大漢的行為。王二本來拿自己當犯人,不敢太囂張。但是看這架勢,村長好像有意試探他的身手。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一頓暴捶,把大漢打趴下了。村長對這個結果好像很滿意。但是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大漢緩了一緩,又去叫我,可能是心懷不忿,想拿我出氣,沒想到,又被揍了一次。我們爺倆走到屋子裡的時候,看見文闖在椅子上坐著。見我們進來,連忙站起來,像是有很多話要說似得,不過,張了張口,終於還是沒有出聲。村長坐在椅子上,對我們說:請坐。於是我們三個人坐下來。村長看了看我們,緩緩的說:你們的事,我基本上已經問明白了。我想表現的鎮定一些,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搶著問道:明白了?那麼,你能救我爸嗎?他現在怎麼樣了?村長被我打斷思路,倒也沒有生氣,想了想,搖了搖頭,說:不能。我的心往下一沉。好在,這種結果我也不是沒有想到。於是略帶失望的說:那麼,讓他回復神智總可以吧。村長看了看我,臉上露出一絲歉意:這個,也做不到。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不由自主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也做不到?為什麼?是要我答應什麼條件嗎?村長擺擺手,示意我稍安勿躁:不是我有意刁難你,我是真的不會做。我急了:那個聖人都會,你怎麼不會?不可能,你是村長啊。村長茫然地看著我:聖人?王二衝他解釋:就是你弟弟,穿白袍的那位。村長恍然大悟:你是說騾子啊,這小子也配當聖人?我這時候才明白,原來聖人叫騾子,話說,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不過,再奇怪的名字我也懶得搭理我,我一直盯著村長,希望他能給我一個答案。村長緩緩地說:我不知道為什麼騾子能讓殭屍恢復記憶,我們從來不會這個。村子裡的人,都嚴令不許接近殭屍。這是祖訓。我急的在地上跺腳:早知道就直接找聖人,讓他給我爸吃點藥好了。千里迢迢跑到這個地方來,聖人不見了,你們又治不好,這算是哪門子事?王二見我氣急敗壞,不由得歎了口氣:大侄子,你當真以為聖人會給咱們治病嗎?他不過是想利用咱們,來這裡找屍王。你想想,就他那種人,難道你願意讓你爸呆在姚家墳,像那些姚家人一樣,衝他磕頭讓他打?我默然不語,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嘴裡嘟囔著說:別管怎麼樣,試試也好啊。凡事都可以商量。村長安慰我說:小兄弟,你別著急,我這還有一個法子。我大喜,抬頭問道:什麼法子?村長說:幾十年前,騾子曾經私自進入山洞,屢教不改,也就是因為這個,他被逐出村子去了。我猜,他能學會治療殭屍的方法,肯定和山洞裡的屍王有關。只要咱們把屍王的秘密研究透了,不難找到辦法。我興奮地搓著手:屍王在哪裡?怎麼研究?村長居然指了指文闖:這就需要他的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