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地方遇見警察,我沒辦法認為不是幻覺。於是,我狠狠的掐了我自己一把。疼。真的是警察來了。而且,隨著警察的湧過來,我身後的壓力陡然間消失了。已經穩佔上風,就要痛下殺手的文闖和道士師徒倆,也忽然扔掉了手中的桃木劍,軟軟的倒在地上。如meng如幻。今天的這一切都不可以常理解釋。然後,我聽見警車上有人用大喇叭喊:所有人放下武器,舉起手來。我的兩個胳膊疼痛難忍,但是仍然很配合的,艱難的舉起了胳膊。這時候,天已經將要黑了。警車開著大燈,晃得我們睜不開眼睛。然後,影影綽綽的很多人走了過來,我感覺有人給我戴上了手銬。我瞇著眼睛望了望,忽然看見警察中一個很熟悉的面孔,然而,這個人是誰,我卻想不起來了。我們被拷上之後,排成一隊,被人往警車上押送過去。這時候,道士和文闖都安靜下來了。兩個人低著頭,很順從的被人帶走了。我跟在道士後面,輕輕地問:您老人家什麼意思啊?怎麼的?要內訌嗎?道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天下,我和文闖絕對沒有惡意。我冷笑一聲:道士,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還沒有惡意?道士搖了搖頭,慢慢的跟著警察向前走了。實際上,以我們幾個的實力,想要逃跑並不難。然而,所有的人都按兵不動。我使勁擠出一個笑臉,向身邊的警察問:警察叔叔,為什麼抓我們啊?警察看了看我:為什麼抓你你不知道嗎?我茫然了:我真不知道啊。叔,你們有那個嗎?那叫什麼來著?逮捕令?警察忽然勃然大怒,一拳打在我鼻子上,嘴裡罵道:小東西,老子抓你還用逮捕令?我挨了這一拳,心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但是王二向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我看見王二嬉皮笑臉湊過去:那什麼,為啥抓我們啊?這時候,警察已經開始把我們往車上塞了。之前我看著面熟的那個警察拍了拍王二的脖子:為什麼?你們幾個,之前襲警,這就夠判幾年的了。而且吧,你這個老頭警察一邊說著,從王二口袋裡掏出來一沓錢:你還盜竊。聽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來了,這警察就是之前我們在路口遇見的那一個紅袖章。這時候,我聽見身後兩個警察在竊竊私語,一個說:不就抓幾個小毛賊嗎?大公子這陣勢也太大了。另一個說: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人家老子有權呢?這小子從小就嬌生慣養,好大喜功。幸好他爸爸是管著警察局的,這要是管著軍隊,今天進山的就是飛機大炮了。我一聽這話,覺得後邊這兩位聽有正義感的。心裡不由得想和他們親近親近。於是扭頭說道:兩位大哥沒想到,那兩個人根本不領情,鄙夷的看著我,連推帶搡:小賊,你叫誰哥呢?誰是你哥?我跟你說,我們倆是公務員,人民公僕。跟你能是一個層次的嗎?你亂攀什麼親戚?你攀得起嗎?青爺忽然在我身邊放聲長笑,聽那笑聲,估計是在笑話我。我長歎一口氣,默默地回過頭來,不再說話了。這裡距離我們王莊很遠,以至於方言都有些變化。我甚至開始懷疑,這裡已經不是桐柏縣了。我們被塞上了警車,然後被人拉著,不知道要去哪。警車很顛簸,而我又困又累,居然帶著手銬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有兩個警察在說話,其中一個說:頭,我覺得那片道觀好像有點年頭了,不如當做個景點,保護起來。然後,又一個聲音說:哪來的錢啊。要弄景點,光靠那點破磚爛瓦夠嗎?不得修修補補,植樹種草嗎?咱們資費緊張。先前那個人幫他出謀劃策:咱們只要把項目申請上去,還怕上面不給錢嗎?到時候您老人家拿大頭,我們這些小嘍囉喝口湯就行。剩下的錢嗎,隨便修修就可以了。我認識一個施工隊,價格特別便宜。那個頭沉吟了一會,像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然後,他說道:而且,景點建成之後,能收門票吧。剛才那人又說:何止啊,這裡一旦有了遊客,衣食住行,哪一樣不得花錢?到時候大公子你調動些人脈關係,在這裡弄幾個飯店旅館,還不得賺大了?這一番話說得大公子動了心思:就聽你的,一會我就給我爸打電話。小王啊,我看你挺有頭腦的,這樣吧,等項目下來了,就由你具體負責。那個小王高興地點頭哈腰,估計,這份差事也油水充足吧。聽到這裡,我再也抑制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仍然在警車上顛簸。我迷茫的睜開眼,看見王二幾個人都在醒著。我問王二:二大伯。咱們怎麼還在警車上?這是要去哪?該不會拉咱們去槍斃吧。王二搖搖頭:現在咱們正在往縣城走。咱們的餓罪名也不至於槍斃。放心吧。我小聲說:就算不槍斃,抓住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啊。咱們還是趕快溜走吧。王二看了看我:大侄子,在那個道觀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看我們?我點點頭:有啊,特別奇怪,明明是一雙眼睛,可是我覺得四面方都在看我。王二又問:現在呢?我感覺了一下,猶豫著說:現在還多了,不過,那種感覺還在。王二點了點頭:自從這些警察來了之後,我感覺那種感覺忽然距離我們很遠了。我不明所以的看著王二:這是怎麼回事?王二說:警察啊,軍隊啊,這些人不僅陽氣重,而且天生帶著殺氣和凶氣。恐怕一直盯著咱們的那個東西,一時間還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咱們先呆在這裡,摸清了情況也不遲。不過,我不知道咱們能躲多久。恐怕,時間長了,它還是會慢慢跟過來。我緊張的問:那怎麼辦?王二無所謂的笑笑:那就只能到一個殺氣更重的地方去。比如,死刑犯人所呆著的監獄。王二的話聽得我心裡直哆嗦。死刑監獄?難不成,我們要故意殺個人,然後躲進去嗎?這一路上,我們問了很多次道士和文闖,他們之前為什麼忽然發瘋,一定要殺了我和王二。但是道士和文闖唉聲歎氣,始終不肯說。至於木夯後來怎麼樣了,他們兩個也是三緘其口。這種態度讓我們很忐忑,但是一時間又拿他們沒有辦法。忽然,警車戛然而止,周圍的剎車聲響成一片。隨機,一雙大手伸出來,猛地把我們幾個揪下來。我踉踉蹌蹌跟著下車,看見外面天已經黑了,不過到處亮著路燈,看樣子,我們已經到縣城了。之前抓走我們的人,也就是那個眾人口中的大公子,點頭哈腰的走到一個人面前,脆生生叫道:乾爹。沒想到,這一聲叫完之後,他身前那人一個大耳光甩了過來:你還有臉叫我?大公子被打得一愣,帶著哭腔說:乾爹,你為啥打我啊?那乾爹罵道:要不是我兒子病了,我會認你這個窩囊廢當乾兒子?老子讓你下基層鍛煉鍛煉,你呢?一個電話把縣裡的警力全都調走了。去你媽的,下午省裡領導來視察,老子連個站崗的都找不到。要不是臨時找來幾個學生充數,你乾爹早就回家買山藥去了。乾爹,乾爹,干你麻痺爹。那乾爹連說帶罵,罵兩句打兩拳,一直到口乾舌燥,精疲力盡,這才喘著粗氣止住了。大公子被揍得鼻青臉腫,一點脾氣也沒有。過了一會,見乾爹好像火氣下去了一點,熱心道:乾爹,別生氣,你看看我給你把誰抓過來了?乾爹不耐煩的哼了一聲。然後被大公子領著,慢慢的走到我們面前。車燈照耀下,乾爹像是一位凶神。而我們幾個,臉上表情各異。這乾爹不是別人,是劉爺。劉爺是劉忙的父親,曾經夥同老魂對付我們。我一想到我爸就是在這人家中出的事,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嘴裡吼了一聲:二大伯,就是他。王二回過頭來,衝我搖了搖頭。我看見他兩隻手在劇烈的顫抖,像是恨極了劉爺。劉爺看了王二幾眼,忽然聲淚俱下,帶著哭腔說:你可要幫幫我們家啊。劉爺的反應出乎我們的意料。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劉爺摒退了左右,和我們幾個說著悄悄話。這小子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自然知道我們最恨的是什麼,於是對我們連連表忠心,說道:王五兄弟的事我也聽說了,可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那個大師干的。咱們沒有什麼冤仇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