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金蟬脫殼

我心裡一驚:這是怎麼回事?有人要害我?是誰?

我把紙人從劍上取下來,發現這手法很熟悉,絕對是熟人幹的。

難道,是王二?是道士?

沒有道理啊,他們兩個這麼玩我,對他們能有什麼好處?更何況,現在我們流落到這裡,朝不保夕,隨時有可能沒命,他們還有心情跟我玩這個?

我翻來覆去看紙人身上的筆跡,但是這是徒勞的。我從來沒有注意過任何人的筆跡,這時候,自然也認不出來。

我疑惑的坐下來,打算等王二和道士回來之後,問問清楚。

然而,我在夜裡坐了很久,始終不見他們兩個回來。

我心中疑惑:這倆人不會把我們扔在這裡,然後自己逃跑了吧。

我站起來,探著脖子向外面張望,可是外面夜色朦朧,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歎了口氣,嘴裡嘟囔道:這下麻煩大了。剩下我們三個孩子,還怎麼跟老東西鬥?

我轉身回屋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我感覺屋子裡面有一絲異樣。

我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不對勁。

說完這句話,我真想抽我自己一個大嘴巴。我怎麼把道士的烏鴉嘴學來了。

雖然我心裡思緒紛飛,但是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這屋子裡面,肯定有問題。

我一骨碌身爬起來,然後提著桃木劍掃視屋子。

屋子正中央的火堆還沒有熄滅。我藉著火光一看,頓時發現一點問題。

跟著我們來到這裡的大漢,又少了兩個。

和之前一樣,繩子沒有被割斷,也沒有被解開。偏偏人沒了。

我走過去,使勁把剩下的兩個大漢拍醒,問他們:看見其他的人去哪了嗎?

這兩個大漢朦朦朧朧,像是從沉睡中被叫醒了一樣。估計他們根本沒有聽明白我的問話,只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跺跺腳:麻痺的,這怎麼回事?

這一下,我再也不敢睡了。

我的脊背靠在牆角上,確保身後安全無虞,然後,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也盯著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裡的夜格外的漫長。我現在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過了一會,我感覺門口一暗,我心中喜道:來了。一邊想著,我的手心裡攥緊了桃木劍。

這時候,從外面閃進來兩個人。

我藉著火光一看。分明是道士和王二。

我心中大喜,連忙站起來,迎上去說:二大伯,你們兩個怎麼才回來啊?

然而,我只說了這一句話就閉嘴了。身子站在地上不再動彈,和他們兩個保持了兩三步的距離。

不對勁,事情有點不對勁。王二臉上,這是什麼表情?

一直眼睛向左歪,一隻眼睛向右歪,看起來像是在做鬼臉,但是鼻子和嘴巴偏偏又正經的要命。

我心中一凜,緊攥著劍柄問:二大伯,你面癱了嗎?

王二的腦袋慢慢的轉向我,仍然帶著那一副詭異的表情,上下打量我。

這時候,他身邊的道士忽然說了句:不對勁。

我警惕的問:什麼不對勁?道士,你又發現什麼了?

道士指著我的鼻子說:天下,你不對勁。

我很無辜:我怎麼不對勁了?

沒想到,道士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重複了一遍:天下,你不對勁。

我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兩位,該不會是

想到這裡,我伸手把桃木劍刺了出去,輕輕的碰在道士的身體上,道士噗地一聲輕響,整個人急速的變化,終於,變成一個紙人,掛在我的桃木劍上,我心中驚懼不已,但是手上卻沒有停歇,反而向前刺,把王二也扎穿了。

我把劍尖上的兩個紙人取下來。發現他們身後用同樣的字體,寫著道士和王二的生辰字。

看得出來,這個人很細心,知道把道士的一張臉用墨水塗得黑漆漆的。而他的畫工著實不怎麼樣,把王二的臉畫的極醜。

我伸手想把紙人扔在火力燒了。想了想,又放棄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身上蔓延開來,我意識到:王二和道士可能出事了。有人在害他們。害完了他們,又用這種紙人害我。

我站起身來,在屋子裡面踱來踱去,想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這樣走了幾步,我猛地抬頭,忽然發現,最後兩個大漢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

我拍拍腦袋:這都什麼玩意?接二連三的玩失蹤嗎?

不能再等了,我一腳踹在文闖身上:別睡了,出事了。

然而,這一腳踹出去,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一覺,似乎不像是踹在人的身上。

我慢慢地蹲下來,看著酣睡的文闖。他一動不動,根本沒有任何呼吸,像是死了一樣。

那慢慢舉起手裡的桃木劍,心裡默默的念著: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然而,那一聲絕望的輕響還是傳到了我耳朵裡面。文闖,也變成了一個紙人。我一屁股坐倒在地,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巨大的恐慌,巨大的慌亂,巨大的失望,像三隻爪子一樣,把我的心肝脾肺腎一件一件拽出來,只剩下一副破皮囊,輕飄飄的呆在地上。

我不報任何希望的,用劍尖戳了戳青爺。果然,青爺也是紙人。

我坐在屋子裡面,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怎麼?這裡就我一個活人,其餘的都是紙人?

金蟬脫殼,他們脫走了,把我自己留在這裡當誘餌釣老東西?

他們什麼時候脫殼的?在監獄?沒錯,在監獄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做紙人了。是了是了,他們幾個其實躺在床上,跟著我一路走過來的是紙人。

不對,不對,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紙人沒有那麼敏捷的思維。至少到了村子裡面之後,大家還很正常。那麼,他們什麼時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掉包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脫了衣服摸摸我的後背,看看上面是不是也寫著我自己的生辰字,我自己是不是也是個紙人,而不自知。

我手裡抓著桃木劍,想的滿頭大汗。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來。我既然能把紙人誤以為是真人。說明這裡一定有致幻蠟燭。蠟燭在哪?

我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蠟燭。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堆火上。難道,是這些木柴有問題?

想到這裡,我連忙把火堆踩滅了。

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中,我的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了。我必須去找他們。他們應該還在這裡。

想到這,我提著桃木劍走了出去。

村子裡的房子很矮小。我穿行的木屋之間。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可是周圍偏偏什麼動靜都沒有。像是一片安靜的墳。

想到墳,我忽然發現,村子裡的木屋都是圓形尖頂。這個形狀,分明是一個個的墳包。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我現在簡直是穿行的墳包中間啊。

想到這裡,我頭皮發麻,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把村子裡面轉了一個遍,始終沒有發現任何人。王二和道士幾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正在著急的時候,忽然發現幾點火光,瑩瑩的亮在不遠處。

又是火光。我現在感覺簡直是世界上最詭異的東西了。它把我們引到鳳凰的村子裡來,然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它又想把我弄到哪去?

我抗拒這火光,但是不得不朝它走過去。

夜色下很難分辨路徑,但是我朝著火光走了一段,還是漸漸想明白,這條路是通向哪裡的。

當初,我們把我爸,鳳凰,還又村長夫人。關在山上的山洞裡面。而我現在,就在沿著這條路,慢慢的接近那個山洞。

我走了一會,發現越走遇冷。這種感覺,就好像忽然從夏天變成了冬天一樣。

我裹緊了衣服,加快腳步,一點點的向那個山洞走過去,近了,越來越近了。我能看清楚那裡生了一堆火。而且,火堆周圍還坐著幾個人。只是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我張嘴想喊一聲,話到嗓子眼裡,又嚥回去了。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坐在火堆旁邊的,如果不是王二怎麼辦?如果是用紙人對付我們的人怎麼辦?

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不得不變得謹慎起來。

我把桃木劍豎在胸前,然後伏低了身子,慢慢的向前挪。

我距離那火堆越近,越覺得那裡有問題。

因為我發現那邊的幾個人圍著火堆,坐成了一圈。而他們誰也不動彈,像是聚在一塊,練什麼功夫一樣。

我躲在一棵樹後,使勁眨了眨眼睛,然後瞪著眼睛看過去。

那些人中,果然有幾個熟悉的人影。沒錯,是王二,是道士,文闖,青爺,他們都在這裡。

不過,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還有兩個人影。這兩個人背對著我,我沒有辦法確定他們的身份。

王二幾個人不可能不辭而別,來這裡瞎轉,最有可能的,就是被這兩個神秘人抓過來的。我躲在林子裡,腦袋正在飛速的盤算,應該怎麼出手,才能把他們給救了。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