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嘴唇動了動，可是被他一下子戳到了痛處，也不知道早呢麼反駁，一下子就語塞起來。

    「你不必這樣拐彎抹角嘛，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跟我說，你跟別人不一樣。你要求什麼我都會同意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一翻眼皮子，開心的說道，「那好，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和麗麗結婚？你……對姬覽的項目，知道多少？」

    「結婚？因為我們結婚以後，我才好把我爸我媽的資產都收到自己手上。我媽演的那齣戲，也算是掩耳盜鈴了，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她深恨我爸，現在想復仇，這一切都要依托著我。」

    「你在幫你媽媽報仇？」我不敢相信的看著裘遠航。

    「不然呢？我爸也並沒有想要把財產留給我的意思，本來我真的不想他們到老了，還這麼鬥下去。但是這幾年我爸爸越來越不像話了，嘴上總是說自己精明，不會把手上的權利都交給李美華，但是李美華已經一點點的機會把他的資產都搬走了。我都替我媽不值，邱雲心在家裡也是飛揚跋扈。沒有我爸，她們娘倆算個什麼東西？一個舞廳的落魄歌女，帶著一個拖油瓶的姑娘，要不是李美華有手段，邱雲心那臭丫頭，沒準現在就是第二代歌女。現在好吃好喝的坐著闊太太，大小姐，還不滿足，竟然想要掌控整個邱氏王國。不知足，就要受到重創。」

    我看著面色平靜的裘遠航，他說的句句都是切中要點的話，也完全的表達了自己對李美華母女的厭惡。他從前表現出來的瀟灑不羈已經全被深深的厭惡和怨恨取代了。我就說，他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對邱家的經濟命脈一點也瞭解？怎麼願意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都被鳩佔鵲巢！

    「你母親現在還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吧？」

    「她辛辛苦苦吃了那麼多委屈演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為我假裝不知情幫她演戲到如今，要不她也露餡了，你們都以為李美華母女是吃素的？我媽假扮的羅薇，在蘇長虹出事以後，就已經被這母女查了個遍，後來也是多虧了你們倆，一直和她在一起，才叫這倆母女漸漸地放鬆了警惕。」

    「你終於肯對我說實話了。」我低頭喃喃的說道。

    「哈哈哈哈！」裘遠航大聲的笑了起來，笑了大概有好幾分鐘，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笑成這樣？」

    「不是我一直不肯跟你說實話，而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問過我。」

    我轉念一想，確實，從一開始，我們就因為裘遠航完全不按常規出牌的性格，把他排除出了這場戰爭，是我們自己算錯了。

    「那麗麗呢？」

    「你順序錯了，你應該先問小景。」裘遠航的眼睛在提到小景的時候，突然有些紅了起來。

    「小景怎麼了？小景不是骨癌沒法治了嗎？就是你家裡當時同意了你們，她自己也沒有命啊。」我看著突然有些傷感的裘遠航，不由得安慰道，不管怎麼樣，我願意相信他對於死者的懷念和眷顧是認真的。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以為的。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並不是的，小景根本不是什麼骨癌，是被害了。」

    「啊？！」我不敢想像那具被肢解了泡在瓶子裡的美麗的屍體，竟然也是被人害死了？

    「是的，你沒有猜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為什麼了。那時候我跟小景好的不得了。眼看著就要結婚了，我媽是第一個不同意的，所以我一直只顧著和我媽做抗爭，也就是那時候，我竟然腦子進了漿糊，想要去求助我爸爸。我和邱家的聯繫，並不是從我媽『死後』，而是從我媽反對我和小景開始。

    我做了全天下最糊塗的決定，我背著我媽把小景帶到我爸面前，說這個姑娘我要娶了，我爸當時沒有什麼反應，就私底下跟我說，什麼樣兒家庭不重要，我們家裡還有幾個錢，但是人品一定要端正。我還拍著胸脯跟他保證小景是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爸爸是個男人，對這樣的事不會太在意。但是我那個李美華阿姨，很快就算計上了。

    自己遠在美國的女兒，是她心裡唯一的邱家繼承人，在她心裡，我根本不是邱家人，我甚至是外面的野種了。

    她本末倒置的把黑變成了白，把白變成了黑。

    也就是那時候，有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我爸爸千不該萬不該得意忘形的說了一句，『小景啊，早點嫁進來，給我生個孫子，你還做什麼模特啊？我給我孫子包個大的紅包，保證你們小兩口子以後什麼都不用愁。再說……嫁進來以後，我這家，也就改交給你們啦!』

    爸爸自然是在未來媳婦面前說說場面話，這可琢磨壞了李美華那個賤女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連我和小景都沒有怎麼在意，這個女人一下子把我和小景列為除了我媽之外的最大敵人。

    她知道除不掉我，但是可以從小景下手啊！這個惡婦，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一直在給小景下毒，她跟了我爸很多年，早就丟下了那在台上搔首弄姿的本事，時不時的翻幾本醫術裝高深，大概書翻得多了，也懂些醫理，再加上她那個遠在國外的女兒，兩人私底下商量出來，給小景下了一種特別的藥，隔一段時間見面的時候就下一點，無色無味，反應又慢，漸漸地就像得了骨癌一樣。

    等我發現了，小景已經沒治了。

    當時的我，還年輕，真的差一點就拿刀子衝回去把她砍了。當時我把我爸爸也恨慘了，竟然天天抱著這樣一個賤貨睡覺！

    可是看著已經漸漸不行的小景，她哭著求我不要這樣做，既然她已經活不了了，就利用自己的最後一點價值，陪我演一齣戲，把我演成一個傻子，我們要李美華血債血償。

    小景死前跟我說，她不恨我媽媽，我媽媽是真的為了我好，才不願意她跟我在一起，但是她恨邱家裡那個女人，她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這樣戕害我的小景。

    小景給我說，要是真的捨不得她，就把她泡起來，這樣想她的時候，就可以看到她了。」

    裘遠航說著說著，滿臉陰翳。

    我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男人，會在家裡弄出那麼多的罈罈罐罐，把自己弄成一個變態戀屍癖，原來這對苦命鴛鴦，在女主角死前，就已經達成了協議。

    小景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她一定很愛裘遠航，連死也願意再幫他一把，而且她比裘遠航沉得住氣多了，也許裘遠航這樣高深莫測，就是病重時候的她教出來的。

    「那後來呢？」我也低聲接著問道。

    「後來，小景在我的懷裡斷氣了。在此之前，我母親也早就裝死了。」裘遠航歎口氣說道，"「她們兩個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真死，一個假死，不管怎麼樣，都是要離開我，竟然都是那個叫李美華的女人害的！我母親假死是為了報復她，我的小景忍辱負重，也是為了讓我厚積薄發報復她。我怎麼能不遂了她們的意願？

    我在邱家幾乎快出入五年了，一直兢兢業業，不卑不亢的，現在我爸也算是徹底信任我了，手上的東西都給我是肯定不會有錯的，但是這個賤女人還會使出什麼手段阻止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她實在沒辦法了，就來陰的。再給我也弄出個什麼病也不一定。」

    裘遠航冷笑一下說道。

    我突然開始很同情裘遠航，這麼聽來，他才是整個戲目中最大的輸家，就算他深沉到底，最後得到了邱家的財產，報了大仇，但是財產並不是他所青睞的，他身邊的人要麼死，要麼千瘡百孔，已經物是人非了，拿到那些錢又有什麼用？

    「為了叫那母女相信我就是個敗家子，不求上進的紈褲子弟，我故意一直磨著我爸要錢，要開診所。

    我爸爸不止一次跟我說，我要是想子承父業，他立刻給我幾家醫院試手。就是這話，又叫那對母女緊張萬分，都在邊上攛掇著說我能願意開診所，實在是難得，這年頭很少有不求錢財，只求助人的大夫了，就是再賠本，家裡也拿得起這個錢給我幫助病人用，算是行醫又行善了。」

    我心裡對李美華和邱雲心這兩個女人的印象簡直一下子跌倒了谷底，能這樣機關算盡，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生生的把人家正兒八經的結髮妻子趕走，現在還想把這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也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