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兄弟,保重!

  光亮趕走黑暗,晨曦升了起來,叢林裡飄蕩著氤氳的水霧,新的一天拉開序幕。

  有陽光穿透枝椏的縫隙落下來,照在小果果的臉上,在那張絕美的臉蛋上面跳躍閃耀,把小果果烘托得更加美艷動人。

  然而,新的一天卻並不美麗。

  因為從一開始,就注定這又將是血雨腥風、疲於亡命的一天。

  嗖!

  遠處叢林裡傳來破空聲響,一支粘著鳥毛的利箭朝著我們激射而來。

  那支利箭來得又快又急,氣勢如虹。

  這些蠻夷的箭術還是相當了得的,他們世世代代都在原始森林裡面狩獵,無論是對風速的掌控,對獵物的判斷,還是對力道的控制,都屬於超一流的。

  一整夜沒有合眼,我真的很困乏。

  再加上我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在小果果身上,所以竟然忽略了悄無聲息射來的這一箭。

  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那支利箭已經近在咫尺。

  幸好蘇堇夏就在我的身後,只見蘇堇夏飄步而出,水袖一捲,直接將那支利箭凌空捲入袖中,啪地折斷成兩截,從袖口中緩緩滑落出來。

  我怔了怔:「謝謝!」

  「昨晚你救過我一次,現在我救你一次,大家扯平了!我這人可不喜歡欠人家的人情債!」蘇堇夏說著,迅速伸手將小果果拉了起來,叫了聲「掩護!」,然後拉著小果果全速後退。

  我義不容辭地挺槍而出,擋在她們身前,掩護她們撤退。

  九黎族人看來真沒打算放過我們,他們的戰術還是運用得很出色,知道夜未央天未明的時段,是一天當中人的注意力和精神力最薄弱的時段,所以他們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動手。他們有幾千號兵馬,可以輪流休息,然後輪番對我們進行圍追堵截,但是我們卻連一刻鐘都不能休息,就算再剛強的戰士遇上這樣的輪番戰術,也會吃不消的。

  叢林裡升起了獅族的旗幟,這些弓箭手都是獅族的弓箭手,昨晚上獅族大概是沒有參與追殺,所以他們養足了精神,天一亮就來襲擊我們,大有要把我們一舉殲滅的氣勢。

  嗖嗖嗖!嗖嗖嗖!

  利箭從四面八方盡數激射而來,附近的草叢都在晃動,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獅族兵馬。

  我拚命揮舞著天邪槍,天邪槍在我手中就像風輪一樣急速旋轉,幾乎已經看不見槍身了,只能看見一個銀白色飛舞的光圈,快如閃電,攪動起四周的空氣,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氣漩渦。

  那些激射而來的利箭紛紛被光圈彈射開去,不少利箭就像沒入了漩渦之中,啪啪啪地斷折,掉落在地上。

  不過迎面射來的利箭實在太多,我的光圈又不是密不透風的,在掩護蘇堇夏和小果果撤退之後,我也迅速收槍,閃身躲在大樹幹後面。

  剛剛藏好身形,就聽腦後傳來嚓嚓嚓的聲音,也不知道有多少利箭沒入了樹幹之中。

  「殺啊!」

  上百名獅族士兵從草叢裡站了起來,左手握著牛皮盾牌,右手高舉鋒利的彎刀,高聲吶喊,氣勢如虹,聲震四野,震得林子裡的那些鳥雀都撲稜稜地飛上天空。

  咚!咚!咚!

  獸皮鼓又開始敲打起來,震得大地都在微微抖動。

  如同催命的音符,一下又一下敲落在我的心頭。

  那些獅族士兵吶喊著衝了上來,我咬咬牙,也爆發出一聲怒吼,迎向衝殺而來的人群。

  嚓!

  天邪槍劃出一道寒光,直接削飛了一名士兵的腦袋。

  另一名士兵從斜地裡衝上來,我扭轉虎腰,天邪槍唰地收回手中,然後橫貫而出,化作一道銀光,將那名士兵連人帶盾捅了個透心涼。

  我怒吼著拔出天邪槍,那名士兵的心窩處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鮮血狂噴而出,在我拔槍的同時,整個人都向後飛了起來。

  拔出天邪槍之後,我雙手一抖,挽了個炫目的槍花,就像一朵綻放的冷花,在空氣中一閃即逝。然後就聽啊呀兩聲慘叫,兩名士兵被我用槍挑飛起來,屍體掛在樹上。

  但覺身後勁風聲響,我也沒有回頭,伏下虎軀,天邪槍回手貼地橫掃而過,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森冷的半弧形寒光。

  就聽慘叫聲此起彼伏,至少有四名士兵哀嚎著倒在地上,他們的小腿被天邪槍齊刷刷斬斷。由於寒光太過鋒利,速度又太快,所以當他們倒下的時候,他們的雙腿還立在地上。四個士兵膝蓋以下的部位都沒有了,拖著半截血淋淋的身子在地上爬呀爬的,不斷發出淒厲的慘叫。

  不要怪我冷酷,戰場上是沒有情分可講的,生死瞬息萬變,誰都會為了活命而努力戰鬥下去。

  俗話說得好:「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我如果放過了他們,他們會放過我嗎?

  我們若是落入九黎族的手中,剝皮抽筋恐怕都是小事吧!

  所以,我們不能倒下,更不能死去,只能冷血無情地戰鬥下去!

  自從昨夜的血戰過後,一進入戰鬥狀態,我的心就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像堅冰一樣無情。我的瞳孔裡閃爍著凶光,就像一頭嗜血的野獸,在人群中狂衝猛殺,彷彿只有鮮血才能沐浴我的靈魂。

  血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四周圍攏上來的獅族士兵越來越多,重重疊疊。

  我就想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除了不斷地殺人,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但是高強度的戰鬥讓我的體能消耗非常快,血光不斷飛閃,血雨不斷灑落,我的四周密密麻麻倒下了數十個獅族士兵的屍體,鮮血流成河,屍骨堆成山,而我也精疲力竭,快要撐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就聽撲通撲通聲響,那些圍困我的獅族士兵就像麥稈子一樣倒了下去,血光在人群中肆意飛舞,厲亦風他們殺過來救援我了。

  包圍圈被厲亦風他們殺出一道缺口,厲亦風衝到我面前,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衝,一邊揮舞著斬妖刀,一邊責罵我:「拓跋孤,你搞什麼鬼,叫你半天都沒反應,你一個人對敵方上百兵馬,這不是活脫脫作死的節奏嗎?」

  我這才回過神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我剛才殺得興起,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反殺入獅族軍團內部,所以才會被敵人團團圍住了。

  「快走!不要戀戰!」厲亦風拖著我衝出包圍圈,我們又踏上了亡命的征程。

  後面的獅族軍團緊追不捨,就聽獅族長老粗獷的聲音響起:「殺了老子這麼多人,說走就能走嗎?吼——」

  獅族長老的中氣很足,這一聲怒吼裡面聚滿了內力,一下子爆發出來,空氣中都傳來砰砰的爆響之聲,我們的耳膜彷彿都快被震破了,腦子裡嗡嗡作響,就像有無數的蜜蜂在飛舞。

  一股狂暴的旋風捲起落葉,那些葉子築成了一道兩米多高的牆壁,就像浪潮一樣向前迅速推進,轟然衝向我們後背。

  我們躲閃不及,全都被這道葉子築成的牆壁推倒在地上,牆壁轟然爆裂,落葉滿天飛散。

  回望地面,竟然留下一道長達十米的痕跡。

  說來也怪,那些看似柔軟的落葉砸在身上,就像鋼彈一樣的疼。

  一股陰風刮過,在飛舞的落葉中,一條粗獷的身影慢慢踱步而出,正是獅族長老。

  獅族長老的模樣生得非常凶狠,那一頭如同獅子鬃毛一樣的爆炸髮型,更添猛獸氣息。

  他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梧雄壯,打著赤膊,掛著一件斜肩獸皮,十指卡卡作響,緊握成爪,他的指甲就像刀子般鋒利,而且還是黑色的。

  我挖了挖耳朵,感覺耳朵裡面還是疼得厲害,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就像被人震傷了腦神經。

  厲亦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睛裡精光爆射:「好厲害的獅子吼神功!」

  就這麼一耽擱,獅族士兵再次圍攏上來。

  「媽的!嗓門大了不起啊!你是吃了金嗓子喉寶嗎?」我指著獅族長老破口大罵。

  風靜靜吹過,厲亦風他們愣愣地看著我,有種要在風中凌亂的感覺。

  我尷尬地閉上嘴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如此豐富的語言天賦。

  厲亦風正要拖刀而出,烏鴉卻伸出手臂攔在厲亦風胸前,目光炯炯地盯著獅族長老,冷冷說道:「這裡交給我,你們先走!」

  「你一個人留下來?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厲亦風說。

  烏鴉雙臂交叉在胸前,沉聲說道:「快走吧!我留下來擋一擋,再不走的話誰也走不了了!」

  厲亦風喘著粗氣,厲聲說道:「那好!看見前面那座山頭了嗎?我們在那裡匯合!」

  烏鴉點點頭,冷酷地沒有說一句話,然後他的骨爪伸出指尖,開始迅速變長。

  呀——

  烏鴉一聲清嘯,拖著一排殘影衝向獅族長老。

  厲亦風狠狠跺了跺腳,臂膀一震,衝我們揮動手臂道:「我們走!」

  回過頭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烏鴉的身影了,只看見漫天的落葉在飛舞,飛舞。

  兄弟,保重!
《黃河撈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