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猛然一直身子,頭「砰」的一聲就撞在了車頂棚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鄭蓉蓉驚詫道:「你幹什麼?」 我還沒有回答,車窗上的那張人臉忽然笑了起來,我在車內依然能聽到一陣「咯咯」的嬌笑聲。 鄭蓉蓉急忙回頭去看,也被嚇了一跳,尖聲驚呼道:「你是誰!」 那張臉也離開了玻璃,而下一刻,車門卻被打開了。 我看著那張臉,不由得驚愕道:「是你!」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楊柳! 楊柳正笑得花枝亂顫,似乎是為剛才把我們嚇得不輕而得意非常,我卻是心裡突突的打鼓,成哥和池農都不在這裡,只有我自己,再加上鄭蓉蓉,根本不是這妮子的對手! 我摸了摸口袋,心中暗暗祈禱,若是稍後有所衝突,波波,我的命,那可就全靠你了! 波波還在,我觸摸到它柔軟的身子了,心登時平靜了許多。 木仙姐姐的話,應該是真的,她不會騙我。 鄭蓉蓉見是楊柳個人,也慢慢平靜下來,繼而慍怒道:「你是誰!半夜三更趴在我的車外面,幹什麼?要不要臉!」 「我不要臉?剛才是誰不要臉?」楊柳停住了笑聲,盯著鄭蓉蓉看了片刻,哼了一聲,然後目光又掃向我,道:「陳歸塵,沒想到你的本事不怎麼樣,身邊的女人倒是挺多的,之前是那個邵如薇,現在是這個鄭蓉蓉,而且模樣都還長得不賴。你說你憑什麼?」 「關你什麼事!」我也不跟她廢話,道:「我問你,這幾次三番暗中害我們的人,是不是都是你?」 說話間,我悄悄給鄭蓉蓉使眼色,叫她趕緊開車跑,楊柳就站在車外面,手搭在車門上,這樣說不定出其不意,還能逃過一劫。 鄭蓉蓉看見了,眼睛也眨了眨,卻不知道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關我什麼事?」楊柳冷笑道:「我要了你的命以後,再漂亮的女人,也沒你什麼事了。」 鄭蓉蓉聽見這話頭,又見我朝她使眼色,卻偷偷摸著手機去撥號,楊柳是何等樣人,早已看見,手起一掌,快逾閃電般打在鄭蓉蓉頭上,鄭蓉蓉哼也沒哼一聲,就趴著不動了。 我驚怒交加道:「楊柳!你把她打死了?」 楊柳撇撇嘴道:「你要是想我這麼做,我倒是可以效勞。」 我這才稍稍放心,道:「她什麼也不會,就是個普通人,你還是別為難她了,你要做什麼,衝著我來。」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楊柳道:「陳歸塵,下車吧。」 我自知不能倖免,也只能乖乖地下了車。 楊柳也關上了車門,朝我走來,我靠著車,退無可退,只能任憑她接近我,只聽她冷笑道:「前幾次,都讓你們死裡逃生,我原本以為沒有機會再抓住你了,沒想到你色膽包天,居然在大半夜,獨自溜下來,去見這個女人,看來你真是不想活了。」 「你是一定要殺我嗎?」 「廢話!」 「好。」我點點頭道:「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也沒有人來救我,我這次算是死定了,死之前,能不能問你一些問題。」 楊柳道:「你問吧,回不回答,要看我的心情。」 「好,第一個問題,鄭家的人命案,是不是你們異五行干的?」 「不知道。」楊柳道:「與我無關,我的目的只是除掉你,能順便拿到《義山公錄》那就更好,現在據說神相令也在你那裡,自然是也一併拿來最好。」 「那木堂的一個綠袍人還有一個火堂的人拿我祭祀他們弄出來的鬼火,是你指使的了?」 「是我。」楊柳道:「不過你命大。」 「那夜裡放蟑螂進屋子的也是你了?」 「是我。」楊柳笑道:「陳成的六相全功太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在一起的話,我孤掌難鳴,要除掉你們太難,所以便用了蟑螂。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用那種方法逃過一劫,我不得不說,有時候你的腦袋還真是聰明。」 「你懂御靈術?你原本是木家的人?」 楊柳一愣,盯著我,也不笑了,半天才道:「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我猜的。」 「你猜個屁!」楊柳罵了一句,突然恍悟似的道:「是邵薇那個丫頭吧!她懂一點御靈術的皮毛,跟我倒有些同源異出。好,既然她跟你說了,我也不怕你知道,是又怎樣?」 「不怎樣。」我苦笑道:「那天夜裡,從鄭家回來,我們差點被一輛大貨車給撞死,這是不是你幹的?」 「當然不是。」楊柳道:「木堂的人,只以木屬殺人,用車撞人,那是金堂的行徑,粗魯不堪,我最看不上。」 「金堂?」我吃了一驚,道:「你們異五行金堂的人也來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楊柳道:「金堂殺人的手段也有多種多樣,未必開車撞你們的人就是金堂的。我單獨行事的時候多,大多數情況下,是不願意跟人聯手的。」 「那前幾天,我下山的時候,被人重擊,暈死過去,是不是你下的手?」 「不是。」楊柳道:「我要是傷你,只會下死手,而且事先一定會讓你知道是我幹的,我是不會讓你不明不白去死的,那樣,就太沒意思了,也不合我的初衷。」 「好,那杜故,你認不認識?」 「杜故?」楊柳一怔,道:「你見過此人?」 「我見過,他差點將我擄走,還傷了一個警察,那個警察隨後便中了蟲邪,我懷疑那蟲邪就是他留下來的,我也懷疑他是你們異五行木堂的人!」 楊柳卻不說話了,只是怔怔的出神。 我悄悄把手伸進了口袋裡,想去提醒一下波波,讓它待會兒幫我出頭。 作為一個麻衣陳家的相士,還是神相陳元方的繼承人,遇到危險的時候,要靠一隻蜥蜴出面擺平,混到這種份上,想想也真該找一塊豆腐撞死。 哎——突然間我心中咯登一下——口袋裡竟然空空如也! 波波不見了! 我趕緊又把手插進另一個口袋裡,然後發現這個口袋也是空的! 怎麼回事?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一下子炸了開來! 渾身都開始冒汗。 這小東西,難道是提前開溜了? 不應該啊,這是木仙姐姐留給我的寶貝——不對,我突然間想起來木仙把波波給我時的表情,她當時似乎發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那笑甚至還有些不懷好意! 難道木仙是在戲弄我? 這下可玩大了! 「陳歸塵,你幹什麼呢?」楊柳突然又開口了。 「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你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楊柳饒有興致地說道:「把你的手掏出來吧,你就算是在口袋裡藏了一把槍,也不是我的對手。」 「我不是那種人。」我有些垂頭喪氣地把手掏了出來,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杜故是不是你的人?」 「這個,無可奉告!」楊柳瞪著眼道:「你的問題問完了沒有?」 「還有最後一個!」波波不在了,我也沒有興趣再問別的問題了,我抱定了必死的態度,道:「也是我最想知道答案的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非要殺我?」 「呵呵……」 楊柳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道:「命中注定,我要是不殺你,你就會殺我,我們兩個既然必須有一個人要死,那就只能是你去死。」 「為什麼!」我又驚又怒又詫異,失聲問道:「為什麼咱們兩個必定有一個人要死?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你。」 楊柳淡然道:「現在你沒有想,不是不不想,而是時候還未到,有朝一日你會這麼想的。」 「我不信!」我道:「你這就是借口,你既然要殺我了,總該讓我明白些吧?」 「信不信由你。」楊柳道:「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怪就怪在你當初不該去碰那個陰沉木棺!」 「那個陰沉木棺又是怎麼回事?」 「你剛才已經問完了最後一個問題。」 楊柳古怪地笑著走上前來,一把捏住我的脖子,讓我的腦袋垂了下來,她瞪大了一雙眼,看著我的眼,輕聲道:「命中注定,怎麼會是你?在我眼裡,明明就沒有你。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