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竅

大喪愣愣的指了指周圍,因為大喪睡的是下鋪,我們站著看不到他舖位裡面的牆面,經他一指,我這才彎腰去看,只見裡面的牆面上貼滿了白紙,上面還有很多奇怪的圖畫,看得我頓時那個暈。
這也叫符?這他娘的是「鬼畫符」吧?其實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鬼畫符都是形容亂寫亂畫,可是也就後來沒多久,我真的遇到了一樁「鬼畫符」,可見霉運纏身的確不是蓋的,當然,那個故事後文會有的,這裡先不提。
那符用的材料也多,先說紙就好好幾種,上面有的是宣紙,有的是素描紙,有的是作業本上撕下來的橫隔紙,還有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信紙,更讓我無語的是甚至有零食的包裝紙。
上面畫的也是什麼都有,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有好些都是模仿電視裡林正英畫的那種圖案,只不過這大喪是學美術的,看起來那筆法飄飄悠悠,完全沒了符咒那剛毅莊嚴的神秘感,反倒像是抽像畫。
有些紙上畫了菩薩,關公等等……
我想跟大喪說,符咒不是這麼畫的,但是周圍那麼多人,我又沒法說,只能假裝看不懂讓大喪繼續說下去。
大喪說,當天晚上他本是不敢睡的,也想過找竹竿過來陪自己睡,不過一想到他這當老大的嚇得居然叫人,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他又覺得丟臉,於是當天晚上就只能自己強忍著睡下了。
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有個聲音恍恍惚惚的讓他跟著走,周圍還是學校,但是學校的外面燈火通明,那個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也就是個幾歲的孩子,童音很濃。說讓大喪陪他玩,大喪點點頭,那童聲又傳來了,讓他跟緊,大喪就奔著那片燈火通明的地方一直跑,一直跑,可是無論怎麼跑也跑不到。
再然後醒來天就亮了。大喪決定要出去的時候,發現地上那一對紙鞋再次出現了,更讓大喪驚訝的時,渾身酸疼,真的好想跑了一整夜沒停過,他以為是睡覺沒睡好,但是一看腳下就驚呆了。
大喪腳底下都是磨出來的口子和水泡,而地上那雙紙鞋鞋底的位置也是破爛不堪。
這次大喪可真是嚇到了,死活不敢出屋了。就縮在自己畫符的地方,也不敢睡覺。想睡覺的時候就狠狠擰自己一下,不過總是感覺精神恍恍惚惚的,往往記不住前一秒自己做過什麼。最後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聽了大喪的話,我們臉色都不太好看,那天晚上竹竿看到的果然是大喪,只是大喪這是被髒東西迷了竅,自己往外跑卻不知道。
只是極損傷氣血的,也會讓人陰魂受損。我低頭想了一想,說道:「這樣吧,大喪,今天晚上我陪你住,我先回去準備準備,在弄點吃點什麼的。你好好洗個澡,別想太多了。把寢室簡單收拾一下。」
大喪聽我這麼說,先是感激,但是看我提到收拾屋子就是一愣:「這都啥時候了,還收拾屋子?」
猴子也愣愣的看著我。我對他們解釋道:「越是髒亂不堪,久不見光的地方越容易沾惹這些東西,像大喪遇到的這種情況,在懸空飛星裡來說,算是沾染了二黃五黑,也就是二黑巨門星和五黃廉貞星,都是凶星。相反,如果窗明几淨,人氣足,陽氣旺,屋子又有方正之氣,會好很多。」
聽到我的說辭,瘋子嘖嘖過來一摟我肩膀道:「行啊,有長進啊。」
我白了他一眼,問他晚上要不要過來住,瘋子點點頭:「那還用問嗎?就你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沒哥罩著你,你HOLD得住?」
和我想的差不多,雖然瘋子話是有點扯皮,但是我知道他心裡其實也是擔心我。不由點點頭。
事情說定以後,猴子和竹竿幫著大喪打掃屋子,我和瘋子先回了寢室,我按著南老三留給我的書畫了幾個符,也是依葫蘆畫瓢畫出來的,因為沒有硃砂,所以就去旁邊大來村裡買了一隻公雞,用公雞的血和上墨汁畫的。
黃紙是肯定沒有的了,我用的只是普通的紙。記得當時碰到鬼仔的時候,我還看到南老三用便箋紙畫符呢,後來我也問過他,他則告訴我說,一般來講,紙張只是載體,所以黃紙白紙都可以,重要的還是畫符之人的心術和能力。道行的深淺也很重要。不過不能用那些亂七八糟的紙。那樣是對符咒一道的不尊重。
就像大喪用那些什麼食品包裝紙就不行。
我當時也問過南老三,我如果畫符能不能用?南老三嘿嘿笑著說,要看你的造化了。我翻翻白眼,說了等於沒說。
想起這事,我不自覺的又想到南老三,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危險,這麼大歲數了身邊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又想起南老三對我的好,不由很是懷念。
閒話少敘,我看著《正一符》裡面「醒靈符」的畫法,一邊看一邊平心靜氣。南老三在書的扉頁上有標注,畫符之前必須要心神沉凝,氣韻沉穩。尤其是像我這樣的新人,畫符耗費的是精神念力,心神不穩很容易損傷陰魂。
我深呼吸幾次,這才徹底的安靜下來,提起筆,按著上面的步驟,筆頭沾墨,開始在紙上勾勒,眼神和精神全部集中在筆尖上。可是才畫了一半,忽然樓下有人在喊人,我一口氣頓時洩了,只一瞬間,我就感覺符咒上面聚斂起來的精神念力全都散了。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明明字還在上面,可是我卻彷彿能「看」到從符咒上面一股白色的氣散去了。
我心中一沉,看來自己還是功夫不到家,這符咒應該是如同畫竹,一氣呵成,精神更是要全神貫注,稍有分心都沒辦法成事。
我又重新取了一張紙,有了第一次的教訓,我這次選了更簡單一點的「滯靈符」,這個符的作用不太大,而且需要畫符人控制才能有效果,不像醒靈符那樣,有邪祟靠近自己就會燃燒起來。
這一次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滯靈符畫好了,我口中念動咒語,一指符咒,啪的一聲,符咒居然自行燃燒起來,我頓時那個興奮,連忙從旁邊桌子上拿了一根煙,用符上的火點著。
太爽了,這以後不是連打火機都不用買了。
我又按著書上的畫法畫了四張符,其中就有一張「驅邪符」這符咒可以讓一些小的陰神直接嚇跑,但是這符咒卻是我現在所能畫的最高等的符咒了。因為連畫四個符,我現在只感覺很疲憊,看樣子這東西是很耗費精神的。相比來講,打火機實用的多。
我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把東西都收起來了,剛收拾完,去買東西的瘋子也回來了。我看他大包小包的,肩膀上還扛著一罐子啤酒,不由想笑,敢情他當是去野餐了?
瘋子卻白了我一眼,說:「你懂啥?晚上大喪睡覺咱倆沒意思打打撲克,喝點小啤酒兒,挺好。」
我笑道:「你忘了狼狗去瀋陽那事兒了?」
聽我這麼一說,瘋子這才想起來,當初狼狗中邪的時候就是因為喝完酒,三才火飄忽才容易被殃上身的。想到這裡他連忙把酒放下。摸了摸鼻子。不提這事了。
我帶好符咒和吃的,去了大喪的寢室,猴子他們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兩個人招呼了一聲就離開了。房間裡就剩下我、大喪、還有瘋子三個人。
我讓大喪睡會兒覺,大喪說他還是害怕。我歎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了一張「鎮宅符」,這種符咒能穩定宅子的天心,只不過我畫的是小鎮宅符,只能穩定這個房間裡的天心,增加房子的方正之氣。至於大鎮宅符一般是用於整棟樓的天心位置的。
我略微一看,就知道這間屋子的天心正好在西北角上,而大喪卻把那裡作為衛生角,堆滿了雜物。我歎了一口氣,難怪呢。
我走過去把雜物清理了一下,又把鎮宅符方方正正的貼在旁邊的牆壁正中央。這才對大喪說道:「行了,你安心睡覺吧,有我們守著,別怕。」
大喪好奇的看了看那個符咒,又看了看他自己的鬼畫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才躺下了。他是睡了,我和瘋子卻了無睡意。於是我倆一邊吃零食一邊閒聊起來。
「賢弟,我說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兒啊?你那符咒什麼的是南老三給的吧?」瘋子一邊嗑瓜子一邊問我。
我看了看符咒,點點頭。其實我還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會畫符這件事,因為我怕別人會把我當成異類。再說《正一符》本身就是南老三送給我的,所以也不算說謊。
「還是先看看怎麼回事吧,這段時間咱們這種事情遇到的也不少!」我喝了一口可樂說。
瘋子點點頭,忽然抬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連忙摸摸自己的臉,問他怎麼了。他說:
「哎,我就發現一件事兒忒他娘的神奇了,你說我不遇到你的時候怎麼就沒這些事呢?認識你第一天狼狗就中邪了,然後一件接一件的就沒斷過,還真奇怪啊。」
《陰陽縛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