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爬棺材

    「小師父,你說什麼?你說這棺材要進去這洞裡面?」二子聽到我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嚥了嚥唾沫才結結巴巴地問我:「剛才我說它自己想跑出來,那是開玩笑的。你不會說這棺材真的自己會跑的吧?那不是活見鬼了嗎?」
    「它就是要跑進去,這墓裡不是沒有棺材嗎?這棺材就是想回到自己的墓裡面去。這棺材我見過。」我瞅著那大紅棺材,已經認出它來。不錯,那棺材正是我在山谷裡見過的那個棺材。那個棺材後來自己在地上鑽了個黑窟窿跑掉了。現在看來,它是跑到這裡來,想回自己的家了。
    林士學看了看那棺材,也點了點頭,有些猶豫地上下看了看那棺材,問我:「小師父,既然它想進去,怎麼又卡在這裡了?這棺材應該是那些盜墓鬼偷出來的。他們既然能把它從這洞口偷出來,那這洞口就應該足夠這棺材進去才對,這會怎麼又進不去了?」
    我聽到林士學的話,心裡一陣鬱悶,心說你們真把我當神仙了,以為我什麼都知道嗎?你也不看看我幾歲,我還只是個毛孩子,我知道個屁啊?
    不過,當時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因為救姥爺心切,我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必須要表現得堅定有主見,不能自亂陣腳,於是我拿著手電筒照著那棺材和黑洞,左右看了看,最後才點點頭,對他們說道:「這洞口的磚頭被動過了,所以它就卡主了。」
    「那現在怎麼辦?」二子說著話,神情反而放鬆了下來,心裡似乎慶幸有這麼一個棺材卡在了洞口,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進到古墓裡面去了,因為壓根就進不去。
    我看了看二子,皺了皺眉頭,知道古墓裡面沒有他姥爺,所以他並不想進去,當下只好搖頭歎了歎氣,拿著手電筒照著那棺材上方空出來的半米寬的洞口,對他們說:「從上面爬進去。」
    「哎嗨,小師父,你不是吧?這,這玩意,誰敢爬啊?你想嚇死人啊?」聽到我的話,二子立刻出聲反對。
    「別說話,聽小師父的!」林士學冷喝了一聲,二子這才沒再說話。
    「我先爬進去,摸摸路,進去了,我給你們照著亮,你們再爬進去。」到了這個時候,我只好身先士卒了,有什麼麻煩,我自己先上。
    我來到棺材前,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勾住棺材蓋子,用腳一蹬那棺材外壁,整個人就如同壁虎一樣,爬到棺材上面,趴在棺材上了。
    那棺材的大頭,足足有一米多高,比我的人還高,有些難爬,不過,我從小在農村長大,身體靈活,有力氣,所以三下兩下就爬上去了。
    我爬上去之後,一開始沒有動,而是拿著手電筒沿著棺材頂,往洞裡面照了照,看了看前面的路,發現前面的路,基本上還算通暢,沒有什麼阻礙,這才放下心來,手腳並用,蹬著那棺材蓋,往裡面爬。
    爬動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趴在了棺材蓋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棺材蓋的冰涼。
    棺材本來並不長,我三下兩下就爬到了頭。
    快要爬到頭了,我心裡也開始感謝那個棺材裡面的女屍,沒有在這個時候搞怪,不然的話,我還真有些扛不住。這一夜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是鐵打的,心裡也早就有些神經疲勞了,很想找個地方睡一覺。
    不過,就在我正在慶幸那女屍沒有和我為難的時候,卻猛然地聽到身下的棺材中傳來了一陣「咯吱吱——」的聲響。
    聽到那個聲響,我立刻驚得全身暴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因為,那聲響我太熟悉了,那聲響不是別的,正是用指甲抓棺材壁的聲響。
    現在既然響起了這個聲音,我猜那棺材裡的女屍,定然又在用她的指甲抓撓棺材壁了。
    她為什麼會這麼做?
    我心裡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立刻想到,那女屍帶著棺材跑到這兒,自然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墓裡面去的,現在棺材卡住了,她走不動了,自然就想破棺而出,自己走進去了!
    「咯吱吱,咯吱吱,咯咯咯,吱吱吱吱——」那抓撓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間或還能聽到女人的低沉喘息聲。
    我頭皮一陣發麻,一顆心揪著,很擔心那女屍會突然把棺材蓋子撐起來,把我直接從上面掀下來。
    在棺材上靜靜的趴了兩秒,發現棺材蓋子並沒有動,我連忙手腳並用,快速的向前爬,爬動的時候,膝蓋和手肘撞擊棺材蓋子發出了「咕咚咚」的聲響。
    說來也奇怪,「咕咚咚」的聲音響起了之後,棺材裡面的抓撓聲立刻就停下了。
    我爬到了棺材尾,不敢再停留,伸手扒住棺材邊,一扭身,從上面滑了下來,站到了地上。
    站到了地上之後,我立刻拿著手電筒四下照了照,發現自己已經安全站在了棺材後面的洞中,用手電筒照照那棺材,發現它依舊是卡在了洞口,沒有什麼動靜。
    我小心地把耳朵貼到棺材閉上,聽裡面的聲音,發現抓撓聲也沒有了,這才有點放心,站起身,向後推了推,拿著手電筒對著外面晃了晃,喊林士學他們:「你們快進來!」
    聽到我的話,林士學和二子都低聲回了一聲,接著我先看到林士學的腦袋出現在了棺材的上方,他也學著我之前的樣子,爬了進來。
    林士學手腳並用往裡爬,爬動的時候,袖子自然地捋起,露出了胳膊。我看到他右手臂上的手鐲依然箍在了他的小臂上,他的整條手臂,都還是紫黑色的,樣子很是恐怖。
    林士學一邊爬,一邊有些後怕地扭頭四下看了看,好像擔心什麼異常的東西出現。
    我知道他心裡確實很害怕,正如我剛才那樣,所以也沒說什麼,就拿著手電筒幫他照亮。
    林士學喘了口氣,身體一竄,由於身體長,一下子就竄到了棺材的尾部,兩手先著地,鑽進了洞裡。
    林士學進來之後,就輪到二子了。
    我低聲喊了二子一句,但是卻發現二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
    「我,我說,我,我先屙泡屎,你們,要不就先進去吧,別等我了,我等下自己進去。」二子說著話,聲音越來越遠。
    聽到二子的聲音,我和林士學對望了一眼,立刻意識到二子這混蛋想要逃跑。
    我本想罵二子兩句,但是也知道罵了也沒用,只好歎了口氣,隨他去了。
    林士學很氣憤,捋著袖子,對著洞口罵了幾句,也被我拉住了。
    「由他去吧,我們先進去好了。」我抹抹額頭的汗水,對林士學說完,轉身就準備往墓道裡面走。
    不過,就在我和林士學轉身準備往裡面走的時候,卻猛然聽到洞口外面傳來了一陣尖細的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那聲音聽著如同一個瘋癲的女人大笑聲,讓人聽了之後沒來由地一陣頭皮發麻。
    「媽呀!」
    那聲音響起之後,接著就遠遠地傳來了二子的一聲驚呼,再接著沒幾秒鐘的時間,猛然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近了洞口。
    「喂,等等我,等我,等等我,」二子啞著嗓子呼號著,咕咚咚地就爬到了棺材上面,手腳並用,滿心驚慌地鑽了進來。
    我回頭照亮的時候,發現這孫子已經鑽進來了。
    「我的娘唻!」
    二子進來之後,一屁股倚著牆根坐下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擦著汗,兩眼看著前面,直髮直。
    「二子,你咋啦?」林士學看到二子的樣子,就問他。
    「吊,吊死鬼,到處都是,披頭散髮的,一身白衣服,舌頭伸得這麼長,眼睛瞪得這麼大,掛得滿樹都是!」二子嘴唇發青,哆哆嗦嗦地說完,接著抬眼一看我,好像立刻想到了什麼,連忙手腳並用爬過來,抓著我的手臂,給我磕頭說:「小師父,快快,你是神仙,趕緊給我個寶貝,能辟邪驅鬼的,給我一個,我受不了了,娘的,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些怪事。」
    見到二子那可憐的樣子,我心裡暗笑,心想這就是報應,我讓你跑,現在自己知道厲害了吧?
    不過笑歸笑,我見到二子嚇成了那樣,尋思等下還需要用他,不能讓他一直這麼咋咋呼呼地持續下去,不然的話,很容易出事。
    想到這裡,我把口袋裡的桃木小刀掏了出來,遞給了二子:「這個帶著,遇到髒東西,直接一刀捅過去,立刻就煙消雲散。」
    「嗯,好好,」二子接過桃木小刀,立刻滿臉的歡笑,站了起來,也不害怕了,心理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見到二子平靜下來了,我點了點頭,回頭準備往裡面走。
    就在我回頭的一剎那,眼角一動,再次掃過了那棺材的上方,赫然看到一蓬黑皂皂的毛髮,一動一動地從洞外伸了進來。
《青燈鬼話》